斩首前几日。
钱帝忽然觉得上朝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钱鑫这几天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整个人埋了进去。
大臣们很忌惮他。
他一走，大臣便有恃无恐。
所以上朝时，无论向爱卿们提出什么想法，都会被反驳。
起初他还觉得疑心太重，毕竟身为皇帝，有点不对劲就怀疑，甚至会狠心除掉。
钱帝本不想朝那方面想，但是现在刚上朝，与大臣们商议北平有旱灾的事情。
“卫爱卿，你觉得怎么办？”钱帝强忍不悦，问他。
卫明拱手从众臣之中走出来，“臣认为应该改进农耕技术。”
“田法不错，朕很欣赏你。”钱帝眉眼动容，点头。
其他臣都在极力反驳，只有卫明想法与他相同。
当然，偌大的紫洛城还是有几位忠臣在的。
他们提出修建水库，救灾，以及开放粮仓的制度。
为此，钱帝满眼欣赏。
有正，便有邪。
其他大臣们不乐意了，觉得大题小做，旱灾年年有，何必开放粮仓，浪费食物和人力。
就直接让那些年轻的强壮男人去挖河，不就行了？
真麻烦。
几个忠臣一愣，纷纷质疑。
而那些大臣像是串通好了似的，出言不逊，还哔哔哔钱帝。
甚至有人直言钱帝偏心。
“皇上，你不能偏心。他们的建议你听，我们就不听？”
“你不是瞧不起我们吗？”
带头的大臣姓唐，唐氏怂恿和质疑，其他大臣多有不满。
又不敢轻易怼。
直到段爹在嘈杂人群中，压低本声，又附和了几句后。
众人管他三七二十一。
“皇上你瞧不起我们直说，我们不为朝廷做事就是，何必这样偏袒其他大臣？”
这跟小时候在别人家住有什么区别？
憋屈不说，还整日盯着亲戚宠爱她孩。
当面忽略自己就罢，还反过来对爹娘说自己的不足。
一身伤。
“都说皇上爱民如子，我们作为内廷爱卿，却从未享受过此等待遇，除了不妥就是不妥！”
钱帝不赞同想法时，便会说不妥，所以大臣们大气不敢喘。
现在有人提出来，必然要把曾经种种说出来。
见局势越发不妙，白太监立即扯起嗓音让大臣们住嘴。
大臣们虽然嘴上抱怨，但是还能轻而易举阻止事态发生的。
钱帝眼底浮现懊恼，感觉下一秒大臣们就要继续哔哔哔了。
那番话足以伤透了他心。
“朕，突然有些乏了。”钱帝开始转移话题，并退朝。
结果有大臣忽然大喊，“动不动就退朝，你还不如前帝！”
二十年前。
前帝包瑾因朝廷谋反而被逼退位，之后被杀死。
后来，大臣觉着皇位不能空着，斗胆拥护钱承平上位。
因为他最受包帝的重用，又对大臣们非常优待，事事着想。
包帝无儿有女，商量下，成功推翻前朝旧事上位。
一坐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前他才二十。
自然有些老臣还在朝廷之中，跟钱帝这么多年，早就是忠诚耿耿。
而那些不满的声音，多是来自同一批人。
钱帝又气又恼，挥了挥衣袖，就退了朝。
白太监立即跟上，不禁瞄了眼，那挑事的几位大臣。
回到养心殿，钱帝坐在书房，想起大臣们不满的神色。
他有些伤心。
难道真的如爱卿们所言，旱灾水灾还其他的事。
他既不公平，也不是明君？
在书房呆了一整晚，钱帝提笔在白纸上写写涂涂。
无非就是退位之事。
一想到早朝之事。
钱帝就感到十分懊恼，笔墨停留，在整齐的字间，显得很突兀。
恰好这时，白太监第三次让他用膳。
“朕不饿。”钱帝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轻言轻语回道。
白太监叹了口气，闯了进来。
钱帝抬头，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质问变成疑问。
“白鸿之，你进来做甚？”
“劝膳。”白太监老实回答，将晚膳再次放在桌上。
丫鬟将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两人，心腹与他。
索性都不装文雅。
钱帝黑脸，“我不吃。”
“管你吃不吃。”白太监微微一笑。
钱帝无言。
心里又有些气。
没管大臣还是心腹，装都不愿意装。
皇帝当着真累呀。
这一刻，钱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手里的纸揉成团。
又重新写。
“你还在难过呢？”
钱帝深深地叹息一声。
“没有。”
白太监撇嘴，“不信。”
“我都半截身入土，怎么还会想不开？”钱帝转头鄙夷。
然而，白太监却看到了他写的两行字，笑脸变冷脸。
一把老骨头抢了过来。
钱帝唉了声。
等白太监瞅完，难以置信质问他，为何时。
钱帝很正经的说，“累。”
“你累？”白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我就不累？”
“我陪你走到现在，蛋也被噶，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
“看你后宫佳丽，我不能行房，我不累？就你累？”
“我陪你打下江山，你就这么对我？狗杂种的！”
钱帝捂住耳朵。
最后憋出一句话。
“白鸿之，……最近嗓子练得不错嘛。”
白太监在外装男女，大臣都以为他身份高贵，实际呢？
憋屈死了要。
总而言之，白太监对钱帝非常不满，超过那些大臣们。
还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纸都给放嘴里“嚼嚼嚼”处理掉。
钱帝感觉心腹有些神经，而自己更不用说。
可亲眼看着白太监将纸带茶，咽了下去。
还是有些震惊的。
忍不住提醒。
“白鸿之，你当心身体。”
白太监翻了个白眼，使劲咽了下去，解决完纸才恢复正常。
“你不觉得这些天，大臣都不正常吗？”
钱帝“嗯”了声。
何止不正常？
一句顶十句。
就差没把他从皇位拽下来。
那些虎视眈眈又记恨的眼。
光是想想，就头痛的不行。
白太监：“以我多年经验来看，这跟包帝的被逼退位的情景有些相似。”
“你是说……”有大臣集结势力，谋反朝政？
还没说完，白太监就点头。
这么多年，两人非常有默契，即使不说后面的话，也懂。
也避免了隔墙有耳。
这么说来，简直豁然开朗。
钱帝还在自责是自己的问题，现在看来是有人想换皇帝。
真是差点就中了计。
“你觉得会是谁？”钱帝眯起眼，朝白太监挑眉。
白太监：“背后之人，似乎有些怕…钱鑫。”
钱鑫不在，就开始作妖。
钱帝和白太监相视一笑。
心中了然。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