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烈迅猛的爱意，让沈念容有些喘不过气，尤其她爱过他...
即使现在心如钢铁般坚硬，可心底的某些情愫还是会被身体的反应携带起。
许是从前的他太过冷漠，以致于现在这样卑微求爱的他，让她近乎难以招架，她的心跳的很快很乱。
她沉默的平息了会烦躁的心绪，才缓缓用力推开他。
脸上带着几分冰艳的凄凉，道，“江以墨，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放下身段求我，我就会心软吗？”
“我请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是以前的我这般卑微求你，给我施舍一点爱，求你陪陪我，别离开我，你会心软吗？”
这句话，让江以墨呼吸顷刻凝滞。
他对以前的沈念容有诸多误会，他逃避看到她，故意忽视她，甚至刻意躲避她……
如果是曾经的她，这般卑微的求他，他想他只会对她更冷淡吧…
所以？他现在是有什么脸面在这里道德束缚她，求她回心转意爱自己？
她需要爱的时候，他唯恐对她避之不及，如今，迟来的深情当真一文不值。
说一句回头简单，可沈念容不知是要吞下多少委屈，才能原谅曾经那般薄情的自己？
沈念容她为什么要因为他的爱或不爱，而一次次活在无法跳出的痛苦中？
思索着，他方才抱着她，微微抬起的双手，缓缓收回，骨节修长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见他默然不语，沈念容看着他，唇角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笑意。
“我知你不会，所以，就不要再这般求我爱你了，你越这样，我就会越痛苦…我没义务要原谅你，要对你心软，这是曾经的你教会我的铁石心肠。”
“而且，如果你真的爱我，你总不希望我一直活在痛苦中吧？”
微凉的夜风缓缓拂过江以墨苍白清俊的面容，他薄唇张了张，心里有太多的爱想要表达，可现在看来，他的爱对沈念容来说只是种困扰。
他所有为过去解释的话都是种变相的狡辩，语言在此刻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无力改变过去，而未来似乎也不会如他所愿了。
他唇瓣动了动，微微敛了敛涌着湿意的眼眸，才像自言自语般，缓声道，“可是我不求爱，不求你，我就会彻底的失去你，我真的很怕我们的结局是再也相见无日。”
他现在一入黑夜，便会想起他们曾经欢好的场景，虽然两次他都是几乎神智不清，但身体的感觉永无法忘记。
他当年羞于回想起那夜，所以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越不想去回忆的事，越会记得格外清楚。
他现在深深缅怀那种感觉，他确定她是对的人，一辈子不会更改。
“失去？”
沈念容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曾经怕失去你，都做过那些事……”
“为了讨你欢心，我拿出最后的十吊钱，给你做了菱角糕，做了冷饮，痴痴盼着你能看我一眼，留在我院子内。为了讨好你，我日日天不亮，就心甘情愿去伺候你的母亲，给她费心尽力做药浴包，给你父亲赠缓解咳疾的秘方，给你妹妹送养颜膏，可这些你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为了讨好你，中秋宫宴上，我天不亮就起来，穿上了珍藏的衣裙，戴着素日都舍不得戴的珠翠，就是怕进皇宫会给你丢脸，可你说我奢靡懒惰…我送你的同心结也被你无情的丢在废纸娄里……”
“还有很多想起来都足以让我窒息的事，我都不想再提起，江以墨，你曾经那般视我如敝履，现在又何必说余生非我不可？”
沈念容说着直接转过了身，任由无声无息的痛苦淹没自己。
整整三年，想起那三年的日子，她都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还很可恨。
看着她孤黯神伤的背影，江以墨想告诉她，那菱角糕他最后心软还是留下了，虽然因为怀疑，他扔了，但他对她也是存有一点怜惜之情的。
还有她给他爹送治咳嗽的药，送安神的药，他也是略有耳闻的，他当着他爹面也是夸奖过她的。
至于中秋宴，他是真不知她没有衣裳穿，他以为当时的她贪慕虚荣，是太想表现自己了，才会那样……
还有同心结，他后来也找过，只是暗雪说，那上面不小心泼了墨，她就不小心扔了……
他对她是有情意的，虽然那情意很淡，不足以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伤害已然造成，他现在说那些都是多余的。
沉默良久，他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世子，我说过我不恨你，你其实也不欠我什么，感情之事，行随心变，你当时不爱我，也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我们本不该相遇的。”
“不……”
他想否认她的话，他们相遇不是过错，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止住了。
看着沈念容在冷风中微微轻颤的身子，他脱下披风披在她身上，随后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温声道。
“谢谢你不恨我。夜里风大，我送你去歇息吧，我今夜所言，你就全当耳旁风，勿要记在心间。”
他不想再给她施加任何心理压力，就忘记不愉快睡个好觉吧。
…
翌日，沈念容起床就被衙门内吵吵嚷嚷的啼哭声惊到了。
她匆忙洗漱好，就提着裙摆，和张婶一起前往县衙会堂。
一进去，就看到徐诌在上首县令之位落座，而江以墨坐在右方最尊贵的位置。
堂下十几名中年人，男女老少都有，都在哭诉着要徐诌还他们女儿、妻子一个公道。
沈念容站在一众百姓中间，旁听了一会，原来堂中央所跪之人，都是那四名女子的家属。
这件命案虽然没有抓到孙翎那个主凶，但两名死士，还有掌柜的都已绳之以法。
抓孙翎光凭徐诌必定是做不到的，他背后有大鱼，一切只能等江以墨进京后，将证据一一呈给皇帝，等他判决。
江以墨见沈念容纤弱的身姿挤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百姓中，而她也不进来，一直静静站在门口。
他当即想将她唤进来落座，可一想到，昨夜他的唐突，他怕沈念容会拒绝他好意，自己又会惹她不快了。
想了想，他还是眼神示意叶七。
叶七没太明白他意，便凑耳去听，只听他淡淡道。
“沈姑娘站在门外好一会儿了，快去搬把椅子给她。”
叶七立即应了声好，便乐颠颠的跑向沈念容。
“沈姑娘，这有把椅子，你进来坐吧，这群百姓情绪激昂，当心再把您挤坏了。”
沈念容方才清清楚楚看到江以墨在对叶七说着什么，她浅浅露出一抹笑道。
“不必了，叶随侍，我旁听的也差不多了，还要去收拾启程的行李，就不多逗留了。”
说罢，她转身走出拥挤的人潮。
江以墨远远就瞧见沈念容因为叶七的三言两语走了，他心里当即掠过一抹失落。
沈念容这是都不愿意和自己同处在一个空间了？
看来她的确是对自己厌恶至极，连最基本的同事都不愿做了。
他正怅黯之际，叶七脸色不太好的快步走近他，在他耳边紧张道。
“世子，沈姑娘说她要离开了，我们要不要与她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