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啊，老奴觉得您还是不够懂将军啊。”
言如玉脸色微怔，表情有些无措起来。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常德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深陷困惑的年轻国君，带着诱导的语气开口。
“国君想一想，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比男人还要厉害百倍的女将军！那样惊才绝艳的人，会甘愿把自己束缚在这深宫之中做您的皇后?”
言如玉瞬间如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带着想通真相后的狂喜：“此话当真?”
常德觉得这个时候的国君像一个孩子，他目光温柔，声音笃定地回答：“千真万确。国君可以试试问将军愿不愿意和你共度余生。我想将军定然会同意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凭他观察了这么多年！
这两人要不是互相喜欢！他才不会相信！
言如玉骤然起身，猛然朝宫外发足狂奔，想通了一切，他要去迎接那个属于他的女孩！
……
卫溪本来在床上毫无心理负担地呼呼大睡。
言如玉猛然推开门，激动地摇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卫溪。
卫溪迷蒙的渐渐清明，被打扰睡觉的她想要毁天灭地！
顺便杀死这个麻烦精为民除害！
本来像夹杂着暴风雪一般的脸在看到言如玉空空如也的手后，心情顿时更不美妙了！
生气！
为什么没有给她带吃的过来！
没有吃的他来找她干什么！
言如玉却顾虑不了那么多了，语无伦次地开口：“溪溪！你愿意……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瞬间又红了起来，在那张艳丽的脸上有些楚楚可怜。
本来还处于暴躁边缘的卫溪看着他那惨样，瞬间也没了气，熄了火。
“别真哭出来了。”声音冷硬别扭。
言如玉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
任谁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不会心潮激荡。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声音温柔坚定：“溪溪，我心悦你，你愿意做我永远的将军吗?”
他从来都不应该怀疑她的真心。因为世界上只有一个卫溪，只有她从始至终都在护他无忧……
仅此一人，是拿命在护他……
如果一个人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都不曾嫌弃你。
如果一个人，愿意为了你豁出生命。
那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卫溪看着麻烦精那殷切的眼神，也不好再拒绝什么。反正他也不讨厌他不是吗?
“嗯。”卫溪淡淡应答。
言如玉却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如获至宝地紧紧搂住了卫溪。
“谢谢你。”此刻的他感激上苍，感激生命中所有的一切。
卫溪猝不及防被抱在怀里。闻着那清冽的气息，似乎也不讨厌……
……
安年十五年春
安国国君偶感风寒，本以为是个小病，没几日便能痊愈，却不慎病重，生命垂危。
安国国君一生未立后，未娶妃，后宫空悬。
与安国将军感情甚笃，两人形影不离，相伴一生。
国君终身未有子嗣，故从皇室子弟中择优为储。
在即将驾鹤西去的那一天，安国国君召集官员和储君，交代完后事，便留卫将军一人在殿内。
卫溪看着那留着胡子的言如玉，眉头拧的很紧。
怎么办……麻烦精要死了……
言如玉苍白着一张脸，染上大病的他虚弱地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他靠在床头，控制不住地掩面咳嗽几声，丝帕中便染上了朵朵梅花。
他不甚在意地把手帕扔到一边，手颤巍巍地抚上了卫溪眉心，软绵无力。
“宝宝，别皱眉。”言如玉虚弱地笑了笑。
“你一皱眉，我就心痛。”
卫溪听话地把眉心舒展开来，虽然她还是很想皱眉。
但麻烦精就要死了，他不想看她皱眉，那她就不皱眉好了。
“本来打算陪你长长久久的，没想到……”言如玉笑得苦涩。
没想到啊，他的身体这么经不起折腾，一场风寒就要去了他的命……
卫溪沉默着，嘴唇抿得很紧。
心很难受，像被无情的手狠狠攥住。
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五年前卫溪的父亲卫腾病重，卫溪也是这样看着他离开的……
她见卫腾时，卫腾的意识已经混沌了，却一直不停地呢喃：对不起。
卫溪看的难受。在卫腾死后就按照他一直以来的夙愿，将他和李夕颜合葬在一个坟里，也满足他这个愿望。
而如今，麻烦精又虚弱地坐在床上……
她感觉好压抑，好难受……
“宝宝，我一直有个疑惑，十八年前，你为什么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黑衣人呢?”这是言如玉历历在目的事情。
他太怕了，那段往事一直印刻在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发清晰。
那天，他看到醒来的卫溪好陌生……他真的以为卫溪就要离开他了。
当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眼神冰冷的看向他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身体在那时候失去了控制。”卫溪只能这样解，因为她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隐约记得那占据她身体的人嫌弃她弱鸡……
秋千陷入沉睡时说召唤了她的本体?
言如玉淡淡一笑，尽管虚弱，仍然风华绝代。
罢了，不追究了……总归是没有再出现过那种情况了……
“宝宝，可以再满足我一个要求吗?”言如玉的眼渐渐涣散，声音也轻了很多。
“你说。”卫溪声音清冷。
“我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合葬在一处。”
“可以。”反正是一具躯壳，随他去吧。
“真好。”言如玉眼皮渐渐沉重，他缓缓阖上了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宝宝，我心悦你。”明明是垂危的声音，却仿佛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好好活着，我在黄泉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为一缕烟，随风消散。
卫溪的眼神最开始有些茫然，慢慢转为清明。她看着没了生息的言如玉，唇角微勾：“错了，傻子。是下一个位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