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天生就容易遇到瓶颈。”
风晨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还有这种事？”苏墨有些惊讶。
“既然有天资卓绝之辈，自然也有资质愚钝之人。既如此，有人比常人更容易遇到瓶颈，也就不足为奇了。”风晨解释道。
“这么说......也对。”苏墨点了点头。
“当然，我不是说特蕾莎那孩子资质愚钝。论天赋，她无疑是出色的。”
“只是，与她的天赋相比，她所遭遇的瓶颈，实在是太多了些。”
风晨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不仅如此，特蕾莎遇到的瓶颈，比常人更高、更厚。
如同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想要突破，需要付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时间和努力。
“在以修炼武技为重的武家中，她这种奇特的体质......简直就是天谴！所以她才会被冠以残废、畸形儿之类的恶名。”
风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似乎对这种不公的待遇感到不满。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墨，风晨继续说道：
“你想想，即便起点相同，即便最终能达到相同的境界，你可能一步登天，甚至连一次瓶颈都未曾遇到。”
苏墨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
“但特蕾莎那孩子，为了追赶你一步的距离，却要面对十次、百次，甚至更多的瓶颈！”
“每一次都如同攀登绝壁，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风晨的语气愈发沉重。
苏墨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她会怎么样？”
“你真的不知道吗？”风晨反问道，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苏墨。
不，苏墨知道。
他只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才故意如此发问。
风晨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平淡地说道：
“困于一处瓶颈数年，甚至数十年，苦苦挣扎，不得寸进，这种事情在武道修行中屡见不鲜。”
“更有甚者，因此道心崩溃，沦为废人。”
“而特蕾莎那孩子，却要面对比常人多几倍的瓶颈......”
苏墨再次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她出生在普通人家，或许这种体质并不会成为阻碍。”
“但她偏偏出生在温彻斯特家族，赫赫有名的武家名门，这对她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风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如果特蕾莎放弃作为武家子弟的生活，或许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但苏墨看到的特蕾莎，并没有放弃。
如果她放弃了，就不会进入剑宗，更不会在昏迷中都紧握长枪，如此疯狂地修炼。
“唉......！”
苏墨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在看到昏迷的特蕾莎时，心中涌起的烦闷和焦躁，那种不愉快的情绪，究竟源自何处。
那是......厌恶。
对自己的厌恶。
“特蕾莎，她......”
她的实力，即使和现在的自己相比也毫不逊色。
而这一切，都是她在身负“天谴”的情况下，凭借自身的努力换来的。
她凭借纯粹的努力，在黄龙牌的竞争中存活下来，并通过不懈的奋斗，取得了第四十九期首席的成就。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龙牌狩猎结束后，她立刻开始了修炼，甚至不惜将自己逼到昏迷的程度。
而自己呢？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拼命地修炼过了？”
自从进入起始之森后，他就没有进行过真正的修炼。
是因为没有时间修炼吗？
不是。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修炼。
不，就算再忙，只要减少睡眠时间，他也能继续修炼。
在进入起始之森之前，他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正因如此，他才得以快速成长。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
“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吧？”
他在森林小径上漫步时，心中竟闪过这样的念头。
苏墨自嘲地笑了笑。
“偶尔放松一下？我算什么东西？我又做了什么？”
在百步仪式上走了十五步？
让剑神从宝座上下来？
“那......不是我凭自己的实力做到的啊。”
他的极限只有十步，仅凭这十步，剑神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之后让他走到十五步，让剑神从宝座上下来走到他面前的，都是风晨创造的灵流的功劳。
“可是我却像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一样，沾沾自喜。”
在看到昏迷的特蕾莎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内心已经明白，但理智上却反应迟钝，这种割裂感让他感到烦闷和焦躁。
“特蕾莎......”
他又一次想到了，出生在武家，身负“天谴”的特蕾莎，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以及，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杰瑞说过，特蕾莎崭露头角的时间并不长。”
在那之前，她也和其他黄龙牌一样默默无闻。
而她日积月累的汗水和努力，直到最近才开始绽放光芒。
“......特蕾莎·温彻斯特。”
苏墨第一次对别人的“努力”感到羡慕，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努力”而感到羞愧。
同时，他的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恨不得立刻开始修炼。
风晨静静地看着沉默的苏墨。
“嗯？”
苏墨眼中变幻莫测的光芒，引起了风晨的兴趣。
“看来他和特蕾莎那孩子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似乎特蕾莎的某些特质，刺激到了苏墨。
因为他眼中变幻的光芒中，有一种叫做“好胜心”的东西。
而风晨对此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很好。
“对苏墨这小子来说，能与他匹敌的对手......恐怕不多。”
就像他自己一样，苏墨也会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遥遥领先。
以后，苏墨会成为其他孩子追赶的目标。
而他自己，则会一直孤独地走在最前面，与自己战斗。
因此，苏墨能从同龄人身上获得刺激，是一次非常宝贵的经历。
“既然如此，就让这次宝贵的经历，变得更加珍贵吧。”
风晨心中暗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