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最后一只妖兽砰然倒下，陌衡手上提着滴着血的剑，墨眸冰冷地看向九婴，恍若杀神降临。
九婴目光有些许的呆滞。
这个人类，猛的有些过分了吧……
它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四十位下属，在他的剑下就那么不堪一击？！
和削西瓜一样，它还没看多久呢，就全军覆没了？！
隐藏在暗处的何飞细长的双眼泛着黑气，满眼妒忌地看着陌衡。
他怎么就没死呢？！
要不是他，他何飞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何飞手里攥着九转还魂草，眼睛里的妒意恍若实质，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勾起残忍的笑，面目都狰狞起来。
最好这只九头怪能一举杀了陌衡，不然的话，他不介意助它一臂之力……
陌衡冷眉微蹙，眼神凛冽地朝某处望去。
只是一些碎石散乱地摆在地上。
奇怪……
九婴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居然还敢在它面前分心，刚才还有些忌惮的心思立刻抛之脑后，凄厉地嘶吼一声。
“你也太不把吾放在眼里了？！”
随后九婴的九个头又是喷火又是喷水地朝陌衡袭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九婴，陌衡的神情依旧淡然，将手放在心脏前，有浅蓝色的荧光晕开。
“万剑归宗。”
墨色的长剑腾空而起，刹那间幻化为无数道剑意，像是有生命一般，纷纷朝九婴刺去。
一时间，烽烟四起，硝烟弥漫。
巨大的狂风散去，陌衡嘴唇泛白，手上的力气只能支持他握住冥河剑，但墨色的眸子依然平静。
九婴庞大的身躯直直地朝地上倒去，黑色的皮肉上满是剑痕，发出如婴儿般啼哭的声音，时断时续，奄奄一息。
“吾，战败了……”
九婴的九对眼睛空洞灰败，虚弱地说道。
陌衡提剑，脚步看起来平缓地朝九婴走去。
九婴轻嗤一声，既已败，要杀要剐则随他，思及此，它面色倨傲地闭起眸子。
虽为妖兽，但它生来便是高贵的，它的尊严不容任何人剥夺，包括它自己。
谁知，九婴梗着脖子，等了良久都没等来意料之中的疼意。
它诧异地睁开眼睛，这些人类修士难道不都是觊觎它的妖丹的吗？
只见陌衡仅仅是从它的身边经过，更让它惊讶的是，这个冰冷无情的男人居然笑了？！
陌衡嘴唇有些干裂，发丝也凌乱地飘在衣袍后面，但依旧清绝的面容满是释然。
真好……
他可以回去见到棠棠了……
他们可以结为道侣了……
陌衡此时满心满意都是祁棠，因为与九婴大战一场，精神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只是靠心中的执念坚持着。
所以，隐藏在暗处的何飞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的思绪。
开始他还以为九婴能够弄死陌衡，谁知道，这只九头怪竟然如此废物！
不过……
何飞自然没有错过陌衡虚弱惨白的脸色，心中充满了杀意。
现在，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祁棠飞速奔来时，就看见何飞手中拿着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面色狠辣地朝陌衡袭去。
“陌衡！”
她现在离得还太远了，根本来不及……
就在何飞得意地看着会惨死于自己手下的陌衡，心里升起了极大的快意。
「大人！」
阿呆慌忙叫出声。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祁棠身上迸发出剧烈的金光，金光如光波一般蔓延到整个世界。
这一刻，原本要飘落的树叶就静静地定在原处，还在采集灵药的弟子们皆是保留在一个动作，凡间还在喧嚣叫卖的集市也纷纷如按了暂停键一般停止住。
时间，被停止了。
祁棠迅速走到陌衡身边，手掌猛烈地拍开何飞，再将他一脚踢飞，那把泛着黑气的匕首，以及何飞衣袖中的九转还魂草悄然飘落在杂草地上。
而做完这一切，便几乎耗尽了祁棠全身所有的力气，于此同时，世界又正常运转起来，仿佛刚才的暂停只是错觉一般。
祁棠感受到全身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无助地跌落在地上。
陌衡看到突然出现的祁棠，手指忍不住发颤，伸手扶过女孩。
“棠……棠”
“你……你怎么了？”
看到一旁到底昏迷不醒的何飞，思维清晰的他立刻明白了。
只是……
他的棠棠……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棠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原本如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此时却空洞的厉害。
使用本源之力，逆反规则强行将时间暂停，做出这一切的代价就是，献祭自己在小世界的所有生命力。
所以，不出意外，她应该快要死了……
祁棠勉强地扯出一抹笑，乌眸轻轻弯起。
“抱歉……师尊。”
抱歉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抱歉无法与你相守下去……
可重来一遍，她也不后悔……
只余，遗憾。
女孩轻和的嗓音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双眸彻底空洞下来，成一副灰败之色。
陌衡只觉得全身发寒，心脏早已疼痛地让他感到麻木，几近窒息。
“棠……棠”
陌衡轻轻地扯了扯女孩蓝白色的衣角，墨眸浸满了痛苦，几乎算是祈求道。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不觉得好笑……”
“我会生气的……”
“你……醒过来好不好……”
“醒过来……我就不生气了……”
可是良久，女孩依旧平静地躺在男人的怀里。
几缕轻风吹过，卷起来几片枯黄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良久，如死一般的寂静。
“啪嗒”
一滴滴泪水打湿了女孩的衣领。
陌衡清绝的面容表情罕见的认真专注，修长的手想要轻轻地抹去祁棠嘴角的血色，但因为打斗而沾染了黑色的灰尘。
他的动作一顿，眉头轻蹙，动作凶狠地将手擦地干干净净，眉头才稍微有些舒缓，唇瓣微抿。
他不能弄脏棠棠了……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女孩的鼻尖，没有温热的鼻息，逐渐发凉的皮肤。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他，这个女孩已经死了，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