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羡慕淮声哥，可以有爷爷的亲自培养照顾。所以现如今淮声哥才年少有为，而我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在编大学老师。”
商陆头一回这么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的职业。
一般来说，老人家是会喜欢教师、医生、公务员等稳定工作的吧？
尤其是在这个年纪，更求稳定了。
裴老先生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有些心疼地叮嘱着：“教师好啊，教师稳定啊。你能够靠自己走到这个地步，说明你自身能力很强啊，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裴老先生让人研究过商陆的过往。这人没说谎，商陆小时候的确过得很惨。
同样是他的后代，二人的生活便是天差地别。
裴老先生不自觉地开始心疼商陆。
总觉得对这孩子亏欠良多。
想要多多弥补一点。
柳昭懿脸色不好看，她是很了解裴老先生的。他刚刚那副表情，很明显是心疼后辈了。
但她依旧缓和了语气，像哄小孩一般，“淮声有父亲你的亲自庇佑，但是商陆身上有您的血脉，也是有您的庇佑的。商陆养父家那么穷，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便是遗传您骨子里的那股钻研能力和坚持不懈。”
“这话虽然是在哄我，但我爱听。”裴老先生颇为受益。
见着裴老先生神情缓和了许多。
柳昭懿再次把被商陆转移到话题绕回来。
“虽然说商陆的确命途多舛，可这也不是你抢哥哥未婚妻的理由啊。又不是淮声让你‘流落民间’的，是你的生母执意要将你藏起来。这也不能怪我们是不是？”
商陆不说话，满脸落寞的表情。
欲言又止。
一会儿看向裴行简，一会儿看向柳昭懿，一会儿满脸羡慕地看向柳淮声。
裴老先生发现了他的异常。
“孩子，你有什么苦衷和委屈？大胆说！有我和行简为你撑腰，在裴家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话语间，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柳昭懿。
是提醒。
也是警告。
商陆斟酌再三，酝酿着合适的情绪，“我母亲跟我说过，当初裴家夫妇有一个传闻，夫妻双方互不干涉私生活，但不许留情不许......”
商陆顿了顿，最终在裴老先生担忧的目光之中，说出了那句：“不许留种，否则将让渡一部分的自身权力。”
裴老先生表现得不知道此事，似乎是第一天得知。
可商陆却觉得不理解。
如若这些事情甚至传入了沈怜青这等闺阁儿女耳中，裴家第一掌权人会不知道吗？
他无从得知。
“还有这事？”他看向裴行简，指着他，“所以是你当初容不下商陆，这才让我的乖孙孙和我分隔多年？”
裴行简在裴老先生面前表现得极为老实听话。
“是我的错。”
“你们两怎么能这么狠心？商陆身上流着的可是我们裴家的血脉！”裴老先生假模假样地打了裴行简几下。
裴行简老老实实地挨着，纹丝不动。
“你们两个平时怎么互相斗气，我都没管。这是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但是！”
他提高了音量。
“商陆是裴家的后代，身上留着裴家的血，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一点是改不了的。”
“你们再怎么窝里斗，我都不管。只是有一点，裴家的孩子该有的待遇，商陆一点不能少。这孩子，我喜欢，我认了。你们认不认，随你们。”
裴老先生是在给商陆撑腰。
可商陆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情。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裴行简：“是。”
柳昭懿：“是。”
裴老先生拉住商陆的手，“商陆啊，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拘束不要害怕。若是有人敢无端生事，你大可前来寻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商陆浅浅一笑，“爷爷，不会有人欺负我的。柳姨和淮声哥对我都很好，之前我还在洛城的时候，淮声哥便来寻我，提点了我许多。”
“你什么时候去洛城找过商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裴老先生看向柳淮声，这孩子居然敢脱离他的掌控？“你不是说你是去广南参加竞赛了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爷爷了？”
直到此刻，商陆才察觉出来裴家上下的那股怪异出自哪里。
裴老先生和柳淮声之间的沟通方式，不像是在和一个成年人之间该有的的对话。
反而更像是在哄着管教着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
柳淮声在裴老先生面前，完全摒弃了那股桀骜不驯，变得分外乖巧听话。
“爷爷，我只是太久没见爸爸了，想去见一见他。刚好遇见了这个家伙。”
商陆闲闲地补充，“还记得我和淮声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家医院。那个时候淮声哥穿的和别人都不一样，看着是位高权重，当时我就在想，若是我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该有多好。”
裴老先生很快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医院？你们两个都去医院干嘛？你受伤了吗？”
商陆抢先解释：“不是我，是我的养父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她病了。我闲下来的时候会去医院看望一下我妹妹。那天刚巧遇到了淮声哥。”
他问：“淮声哥，你身体没事吧？”
裴老先生看向柳淮声。
不解。
商陆去看他妹妹，得空去一次，不是天天去。
就这么巧，刚好遇见了柳淮声？
商陆有意无意提及，“说起来，还算是一件很有缘分的事情。我妹的主治医师，还是姜家的姜今安。”
裴老先生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柳淮声，“你去姜今安的医院里面找行简？”
“我......”柳淮声垂着头，沉默了，“我听说父亲在洛城一直不愿走是为了一个人，我就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值得父亲这般重视。”
裴老先生垂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那你早些和爷爷说不就好了？都是一场误会而已。”
他打着圆场，眼睛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柳昭懿再度开口：“这闹了半天，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商陆偏偏看上了姜家的女儿啊。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还是讲清楚最好。”
这回，商陆是很认真地在回答。
“我和静姝相识于我的中学时期，当时静姝来洛城附中找钟韫宜，恰好和我相识。我和静姝十分投缘，当年便约定日后要再聚，只是当时的我连一台手机也没有，更别提手机号，我们便这么走散了。”
商陆这段话半真半假。
裴知许悠悠地接话，“这么说，其实早在你们少年时期便已经定情？这么说来，其实也不能怪商陆哥和姝妹吧，那个时候他们哪有这些概念啊。”
裴怀安和裴知许都是站在裴行简这一头。
裴怀安提醒道：“当年爷爷和姜爷爷定下的婚约是裴家的男儿和姜家的女儿，可没说过是柳淮声和姜静姝。姜家就姜静姝这一个女娃，说到底是柳淮声还是商陆，还得看人家女孩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