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啰啰在招待所里当服务员，也练就一副好眼力。
可他今天也看走了眼。
刚开始他以为眼前的两男两女，也就张颖和李强看得顺眼。
其他两位。
一个是其貌不扬的瘦猴子，一个是弯腰驼背的竹竿妹。
要不是侯子文听着像是常客的份上，小啰啰都不想搭理他。
可就在他和李强说话时，无意中看到竹竿妹捞起来了头发，小啰啰立马否定了他之前的看法。
这一桌，质量很高啊。
所以小啰啰才耐着性子，在中午最忙的时候，和李强解释这么多。
“六子，怎么了。”
就在小啰啰假装热情，实则是在摸鱼偷看时，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来人正是招待所经理，杨帆，也就是之前买走李强“锅盖鳊”的那个人。
杨帆叫住六子，并不是六子的服务有什么不好。
而是他在大厅巡视的时候，恰巧认出了坐着的张颖。
虽然张颖不怎么常来，可杨帆作为国营招待所的经理，张家大小姐，他还是认识的。
“叔，我正给客人介绍菜呢。”
六子笑嘻嘻地回了杨帆一句，丝毫没有见到领导来了的那种拘束感。
“我知道。”杨帆拍了拍六子的肩膀。
“张小姐，您带朋友吃饭呢。”杨帆满脸笑容地对张颖说道。
他的年龄可比张颖大多了，可跟张颖说话，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张颖有些尴尬。
她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
出于礼貌，她还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我就是凑个数，今天他请客。”
张颖指了指一旁的侯子文，并没有和杨帆过多解释。
杨帆也听明白了张颖的意思，和侯子文打了个招呼，交代六子好生伺候，就要离开。
“杨经理，您稍等。”李强站起身，叫住要走的杨帆。
杨帆回过头，看向李强。
“怎么了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李强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向杨帆问道。
“杨经理，我想给您打听个事。”李强顿了顿，“我们店里的野生河鱼，是从哪里来的呀。”
“哪里来的？当然是买来的呀。”杨帆皱了皱眉。
李强这话问得有点直接，他听着有些刺耳。
“杨经理您别多心，李强没有其他意思。”张颖看出杨帆的异样，帮着李强解释。
“他就是卖鱼的，之前我们来问你们要不要野生河鱼，你们说不要。”
“现在听到有鱼卖，就想打听一下，你们店里的鱼，是从哪里进货的。”
杨帆听完张颖的解释，才算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店里的鱼来路正规，也不怕说出来，杨帆便把他和秦贵合作的事情，给张颖简单讲了一遍。
他跟几人讲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秦贵的名字，只说是集市上的鱼贩子，每天按时给他送鱼过来。
张颖不认识秦贵，自然不知道杨帆说的鱼贩子是谁。
可一旁的李强，在听到‘集市’、‘鱼贩子’、‘锅盖鳊’这些字眼后，便知道杨帆说的是谁了。
搞了半天，这招待所的鱼，不还是他提供的嘛。
既然知道招待所是秦贵的下家，李强便不再多言。
他不说话，不代表杨帆没有其他心思。
杨帆在听到张颖说李强也是卖野生河鱼的时候，心中就打起了小算盘。
安平镇不大，平常在他这里吃饭的人也不多，没谁会专程来吃鱼。
所以大部分人也分不清养的鱼和野生的鱼有什么区别。
他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到一位爱吃鱼的客人。
那人‘嘴刁’，虽爱吃鱼，但只喜欢吃不怎么常见的鱼，杨帆那次去集市买的那条“锅盖鳊”，就是拿来招待那位客人的。
一条“锅盖鳊”，一条大花鲢，客人吃了都很满意，也算是把杨帆这人记住了。
从那次之后，杨帆便把店里的活鱼供应，交给秦贵来提供了。
可秦贵每次给他的量不多，又只有那几样，杨帆也很苦恼。
再好吃的鱼，天天吃那一种，客人也会吃腻。
所以杨帆在听到李强有野生河鱼后，哪能没有点小心思。
“李强是吧。”杨帆握住李强的手，笑容灿烂。
“嗯。”李强点点头，对于杨帆突然的热情，李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之前是下面的人不清楚店里的情况，才会胡言乱语，我给您道个歉。”
杨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李强的手背，很是诚恳。
“您之前说有鱼要卖，具体是哪些鱼啊。”
李强明白杨帆的意思，没有着急答复。
杨帆问这话，说白了，就是不想让秦贵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可李强并不打算绕过秦贵，直接给招待所供货。
他也懂得感恩。
当初他空口白牙上街给秦贵一家谈合作，秦贵相信了他，才让他挣到了重生后的第一桶金，脱贫致富。
现在秦贵都还在给他家送钱，李强哪能背地里做出有损两人合作的事情。
看到杨帆还在等他答复，李强想了想，开口说道。
“杨经理，我卖的鱼，也是市场上那些，你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供货。”
“一样的啊。”杨帆有些失望。
“那价格呢？价格怎么样。”
失望片刻，杨帆便恢复了商人逐利的本质，想要寻求更低的进货价格。
“价格嘛。”李强脸上露出一丝诡笑。
“看你要多少。”李强顿了顿，“你如果要得多的话，例如白鲢，草鱼这种吃得多的鱼，我给你九毛一斤。”
“九毛一斤？”杨帆瞪大了眼睛。
“对。”
李强看到杨帆的反应，心中暗笑。
‘九毛一斤’这个价格，他也是早上从刘芳那里听来的市场价。
既然杨帆在秦贵那里拿鱼，肯定不可能高于市场价吧。
果不其然。
杨帆听完李强给他的报价后，心里直呼不靠谱。
秦贵每天给他送鱼，价格都会比市场上卖，要便宜一毛。
李强这小子卖得比秦贵还贵，他怎么会要。
杨帆以为李强是觉得他不懂行情，坐地起价，眼珠子一转，便来了个以退为进。
“李强同志，我就是问问，要不了多少。”杨帆笑呵呵地松开了和李强握着的手。
也不离开，就等着李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