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骄的质问让李斯不知如何回答。
华阳太后不会被刺，那被刺之人也就只剩下了赵姬。
可赵姬在宫内是摄政太后，她又怎么会在宫外被刺呢？
除非有人行李代桃僵之事，把赵姬由宫内换到宫外。
这样才会有赵姬被嫪毐相救一事。
整个秦国只有嬴政才有这样的能力完成李代桃僵之事。
也只有是他亲自牵头去做，这一件事才不会被爆出来。
可到底宫内这个太后是真的，还是宫外这个太后是真的，就全凭当权者说话了！
李斯不蠢，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犯大错了。
“此事该如何办？还请公子教我。”
李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但他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听到李斯开始思索该如何自救之后，程骄这才让寺人松开他，不过依旧没有让李斯起来。
李斯也知道他这次确实是犯了大事，程骄没让他起来，他绝对不敢起。
“这件事你既知道了，就注定你脱不开。
那嫪毐敢求到你身上，说明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指使。
本君不管你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今后促使嫪毐来找你的人，只可能是吕不韦。”
程骄的话一出，李斯有点摸不着头脑。
吕不韦可是权臣啊，直接正大光明地陷害吕不韦，吕不韦会接招吗？
然而很快程骄就给了李斯答案。
一摞被装订好的硬纸摆在桌子上。
上面的内容正好是吕不韦跟赵姬私会的细节。
除了画的有点难看，每个对话，每个表情都那么清晰地用文字写了下来。
一瞬间，李斯就懂了，今时今日他已经没了选择。
要想活命，他就必须把赵姬跟吕不韦有情这件事坐实了。
“李斯知道该如何做了，长安君放心，李斯定会把自己处理干净的。
不知长安君还有何吩咐？”
李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无论你如何说，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就是赵姬不能死，吕不韦在我哥亲政之前也不会死。
剩下的大可施为。”
程骄的话语中透出一丝警告，但更多的是信任。
李斯心中一凛，他明白了程骄的意思。
不能跟不可可是两个意思。
如今的李斯没得选，他若是敢说宫外那个是真正的摄政太后，宫内的是冒牌货，他必死无疑。
“李斯明白，公子放心。”
李斯再次行礼，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于是一个谣言在咸阳城内出现了。
吕不韦好人妻，尤其是那种独自幽居的小寡妇。
这消息虽然有点儿令人作呕，但咸阳城的百姓是愿意听到上位者的八卦的。
于是在吕不韦不知道的情况下，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出了咸阳。
吕不韦虽然是摄政丞相可朝堂上并非他的一言堂。
嬴傒和诸多大臣都不想让吕不韦当这个能左右帝王心意的人。
往常他们没有攻击吕不韦的手段，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吕不韦的所作所为。
可如今他们有了攻伐吕不韦的借口。
一个个纷纷上书，目的就是为了拉下吕不韦的摄政丞相之位，并把他们的地位往上抬一抬。
嬴政看得明白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但他不会让这些人成功。
因为除了吕不韦之外，若是他再重用，其他大臣，又会在朝堂上扶植起一个势力。
眼下朝堂上的楚系势力和魏系势力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
若是再来一个，他这个帝王之位，还怎么坐得稳呢？
自打这谣言一出，吕不韦就有些消极怠工。
在他看来，这是嬴政想要卸磨杀驴的信号。
他辛辛苦苦为嬴政背了那么多黑锅，落下去的每一个措施都是嬴政同意的。
纵使他在其中任人唯亲，并且想办法为自己谋了一些利。
可吕不韦认为他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被嬴政抛弃。
他估计嬴政厌弃他的真正理由，恐怕还是他跟赵姬之间那点破事儿。
这样的认知让吕不韦越发坚定了要跟赵姬划清界限的决心。
可眼下这个难关该如何过才是吕不韦最闹心的。
他在相府之中等着嬴政的宣判，吕不韦也想知道嬴政到底会不会放过的他。
结果一连半个月没上朝的吕不韦在今日得到了嬴政的宣召。
掐指一算今日不是大朝会的时间，吕不韦就明白这一关他还是过了。
面露激动之色，吕不韦第一次见嬴政后给他行了大礼。
“老臣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
嬴政放过吕不韦是一回事，但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就那么算了。
学着那天他弟训李斯的模样故意不喊起，嬴政打算让吕不韦好好冷静一下。
吕不韦可不是李斯。
自打他踏上秦国朝堂之后，他从未给任何一个帝王行如此长时间的大礼。
所以嬴政不叫起，吕不韦当即就要起身。
嬴政想要立威可不会给吕不韦质疑他的机会。
在吕不韦起身之前直接喊了一句“跪下。”
吕不韦知道他此刻还没有彻底得到嬴政的原谅。
对于这个帝王的命令自然需要执行，重新又跪了下去。
膝盖碰触地面的瞬间让吕不韦觉得有些耻辱。
就好像他一直重视的自尊被嬴政给践踏了一样。
而嬴政也没有学程骄那样让李斯自己反思。
嬴政直接把这些日子，那些大臣上书想要参吕不韦的硬纸全都堆到了他面前。
“吕相，若是没有您当年的搭救之恩，就没有今日的秦王嬴政。
在我心中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指引。
先王临走前还让本王称你为仲父，摄朝政之事，知道本王成年。
吕相知道为什么本王没有按照先王遗诏做吗？
不是本王不想，也不是因为吕相不值得。
而是当时秦宫之中竟然传出一则消息说。
本王不是嬴姓子孙，乃是我母后与您私通生下的孽种。
并且还有人抓到了证据。”
吕不韦听到这个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天地良心在秦国私通可是可以判死罪的。
他和赵姬相识之后是有那么一段暧昧时间，但他可从未在给异人与赵姬成婚之后碰过这赵姬。
这一定是有人想要害他。
认定此事，吕不韦抬头想要跟嬴政辩解。
可他却对上了嬴政那冷漠的双眸。
那一瞬间吕不韦确认嬴政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他的。
不过吕不韦没有等到侍卫，等到的却是嬴政冰冷的话语。
只不过这回的语气比刚才还要咄咄逼人。
“当时本王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说笑。
若吕相真的觉得我母亲貌美，想要占为己有，当年何必把她献给我父王？
若我真是吕相的私生子，我又何必在赵国受苦受难那么长时间？
可这一些本王能跟谁说呢？
说出去之后，天下又有几个人会信呢？
吕不韦，你能当上大秦的丞相，说明你立身正。
可吕不韦，你说，你会相信一个女子在敌国七年，没有另找他人作伴，专心为一人守节吗？
还是你敢去赌天下人心皆善。
皆会觉得，寡人乃是你吕不韦之子一事是流言蜚语，是无稽之谈？”
如果说今天之前吕不韦认为他应该跟赵姬断了联系，方便他继续当这个摄政丞相。
在进殿听到嬴政说这些之后，吕布没确信，他要想活命最好跟赵姬断绝往来。
“大王明鉴，臣对太后绝无觊觎之心，那些流言蜚语切不可信啊！”
听到吕不韦求饶的话嬴政爽了！
不过这还不够，他要亲自斩断这俩人之间的联系。
他要让吕不韦今后看到赵姬，就想起来今日种种。
所以嬴政弯腰虚扶了一下吕不韦，让叩在地的吕不韦跪直了，接着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