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叔你冷静点，冷静点啊！”
柳宁双手撑着膝盖，尽最大努力不被压力压趴下。
他看着仿若灭世魔神的苦叔，心中满是震惊。
没想到苦叔竟有这么强，更没想到的是，泓奕大师对苦叔刺激有这么大。
他们俩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宁的声音将苦叔从狂怒拉了出来。巨大的压力渐渐减弱，冲霄的煞气也缓缓收敛，终于又变成了那个平凡的模样。
苦叔叹了口气，单手掐诀冲地面一挥，刚刚崩裂的青砖刹那愈合。
看的柳宁瞪大了眼睛。
“说说吧，你是怎么碰到那个和尚的？”苦叔面无表情，淡淡的说。
柳宁赶紧把慈云寺的事情说了一遍。
“泓奕大师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说。”苦叔依然面无表情。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生种种，譬如今日生。”柳宁小心翼翼的看着苦叔，生怕他再次暴走。
还好，这次苦叔并没有暴走。只是淡淡说：“知道了，你去陪唐凌吧，我出去走走。”
“行，那您慢点，我会照顾好唐凌的。”
苦叔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小院，消失在夜幕之中。
柳宁则回到唐凌的床前继续守着。
看着唐凌那凄惨的样子，双手包着白布，双眼也缠着白布，他心中莫名的有些刺痛。
唐凌啊，你快点醒过来把，等你醒过来咱们就去找神医治伤，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一片密林里，苦叔靠着一颗大树，嘴里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
思绪仿佛随着烟雾，飘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受伤，刀也没断。依然是门派里，冉冉升起的新星。
曾几何时，也曾受万人敬仰，风光无限。
曾几何时，也曾刀试天下，剑斩群雄，令天下年轻一辈闻风丧胆。
可惜到头来，还是落得身残刀断，众叛亲离的下场。
很快一锅烟抽完了，他又点上一锅。仿佛从烟雾中，能看到那种久违的脸。
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他抬手抓向虚无的烟雾，口中喃喃：“师姐。”
可惜他的手刚一碰到烟雾，人影就散了。
他笑了，笑的很苍凉。
他笑自己竟然还会想起以前的人和事。
人根本回不到过去，自己的时代早已过去，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昨天的自己早就死去，今天只有一个姓苦的残废，还在红尘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当年你送师姐的话，现在又送给我，唉！”
“可惜年轻时我争不过你，老了老了还要你来点化，真是讽刺！”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唐凌应该要醒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柳宁一直在看着唐凌，突然见他被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手，动了一下，紧跟着就听到唐凌轻微干涩的呼唤声。
“水。”
柳宁一个机灵：“好的，马上给你倒！”
倒了一杯水，柳宁轻轻的将唐凌扶起来，将水递到他的嘴边。
“喝吧，水在这。”
唐凌咕咚咚的喝了一大碗，这才精神了一点，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刚想伸手去摸，双臂却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闷哼一声，惊恐的说：“我之前还能看见，手还能动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柳宁赶紧解释：“你别急，你眼睛需要避光才能好得快，手更需要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你骗我对不对。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手是不是废了。你说呀，是不是！”说到最后，唐凌带上了哭腔。
柳宁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也险些哭出来。
“你放心，你的眼睛没瞎，能治好的，手也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唐凌吸了吸鼻子：“你真的没骗我？”
“他没骗你，能治就是能治，我们还能骗你一辈子不成？”苦叔的声音声音从门外传来。
“苦叔。”唐凌刚刚压回去的悲伤，顷刻间又爆发了。
“别哭，你一哭可就真瞎了，憋回去。”苦叔无奈道。
唐凌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把眼泪收了回去。
柳宁看了看面色如常，却带了一身烟味的苦叔，问道：“苦叔，你……”
“我怎么啦，一会林嫂送早饭来。你喂凌儿吃点粥，她现在身体虚，只能吃这个。”
“哦，知道了”
唐凌却不干了：“苦叔，我好饿，吃烤鸭行不行。”
苦叔一瞪眼：“屁的烤鸭，现在能吃烤鸭吗？要不是你这肆意妄为的脾气，能收这么重的伤吗？”
“哦，那我喝粥吧。”说着还冲柳宁的吐了吐舌头。
柳宁看着搞怪的唐凌有些哭笑不得。
苦叔却乐了，被气乐的。
“一会让林嫂给你擦擦身子，好几天不洗澡你都臭了。”
“啊？有吗？”唐凌赶紧抬起胳膊闻了几下，确实有些味道。
“真的臭了，好丢人！”赶紧躺下，用被子捂住了脸。
柳宁却道：“老麻烦林嫂多不好，而且也不太方便，还是我来吧。”
唐凌猛地将被掀开，大喊道：“不行！”
柳宁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行，都是男人，我给你擦会方便点。”
“说了不行就不行，没有为什么！”唐凌觉得脸有些发热。
还好窗户被黑布罩着，屋子里也没有点灯。柳宁虽能夜视，却看不到颜色。
苦叔无奈，只能帮唐凌圆谎：“他家有钱，从小他身边就只有丫鬟伺候，洗澡也是丫鬟给洗，他习惯了。”
“而且林嫂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难道向墨这么小，也要自己洗澡吗？”
柳宁有些语塞，唐家都是这么奢侈的吗？让丫鬟给少爷洗澡，还真是……
不大一会儿，林嫂来了，带了油条豆浆和粥，粥当然是给唐凌喝的。
“来张嘴，喝口粥。”柳宁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唐凌。
“你还没说那个尹姐姐好不好看呢？”唐凌吃了口粥，有些含糊的问。
“你刚多大，就喜欢美女姐姐啦，话说你过了年有十六没？”柳宁揶揄道。
“过了年我都十七了好不好，我不是小孩子！”唐凌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好好，你不是小孩子，已经可以喜欢大姐姐了。”柳宁继续取笑他。
“不就说好不好看吧。”
“这怎么说呢，身材很高挑，比我矮点有限。肤色也挺白的，就是皮肤看上去不太细腻，脸上还有几粒雀斑。”
“哦。”唐凌在心里合计了下，论身高自己完败，论肤色恐怕自己也占不到便宜。
不过自己皮肤非常细腻，而且脸上也很干净，没有雀斑之类的。
这，应该算二比二打平吧。
不过自己想这些干什么？干嘛要跟她比呀！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的脸又有些红了。
“你喜不喜欢她那样的？”莫名其妙的，唐凌还是想问清楚。
“尹姐那样的？还好吧。没觉得哪里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柳宁实话实说。
随即有些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唐凌想了想笑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看看我喜不喜欢。”
“得了吧，人家比你大五六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