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晚安啦，亲爱的~”
“晚...晚安。”
“......”
“......”
康纳想要站起身，但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他站不起来，康纳想要发怒，但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他也怒不起来。
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变成一声叹息，康纳十指交叉，双手撑在桌面上，脸色沉重：“为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佩内洛慢慢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小秘书微微低着头舔了舔嘴唇，除了脸色有点红晕，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要做这种事情？”康纳又喃喃重复了一次提问，但他又不敢直视身边的女孩。
“这不是很明显吗，为什么要装作不懂呢，康纳？”
曾经那个咄咄逼人的佩内洛好像又回来了，看着康纳躲闪的目光，佩内洛重新燃起了自信。
“我喜欢你啊，一直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表白，康纳一时失了言语。
是的，他当然知道佩内洛喜欢自己，他又不是真的钢铁直男，怎么看不懂女孩的心意，但是...
“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爱丽丝她...”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爱丽丝，不是吗？”
“！胡说——”
“请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康纳，其实你从来没有喜欢过爱丽丝，对，吗？”佩内洛弯着腰，几乎把脸贴到了康纳面前，她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这才是她今晚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的原因，这才是她今晚最想说的一句话。
作为康纳身边最亲密的秘书，佩内洛不认为有别的女人比自己对康纳了解的更深，也正是因为她是距离康纳最近的女人，所以她才能看清康纳“虚伪”。
“我不知道爱丽丝是用什么手段让康纳你同意了这样的要求，但只有这件事我十分的清楚——康纳，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我...”康纳张口，想要否认，但是在佩内洛那如穿心利刃般的逼人目光下，他怎么也开不了口，康纳偏头错开了视线：“我没有...我还是挺喜欢爱丽丝的...”
“还要继续欺骗自己吗？康纳，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他的身边，会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会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两个人只要呆在一起就会失去时间的概念，仿佛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
“但康纳你和爱丽丝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开心吗？”
“......”
“康纳，我从来没有从你的脸上看到过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次也没有，无论是在爱丽丝之前，还是在爱丽丝之后。”
“......”康纳张了张嘴，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言语。
“康纳你承认吧，其实你并不喜欢爱丽丝，不，不仅是爱丽丝，其实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学校里的其他女孩，还是你的亲人，比如你的弟弟…”
“佩内洛！你够了！”
康纳愤怒地抬起头，然后一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佩内洛的双手很温柔，佩内洛的眼神很炙热。
“康纳，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之中，最‘拉文克劳’的拉文克劳，美丽，聪慧，追求着真理，仿佛对这世间除去知识之外的一切都豪不在意...就如那高岭之花一般冷傲而迷人...”
“我常常会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行走在世间，却又仿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好像他从来都是孤独一人...”
“...！？”康纳瞳孔猛地收缩，但佩内洛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于是我想，一定是从来都没有人能真正的走进过他的心里吧？因为他好像从小就拥有着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他拥有着足够傲人的天资，拥有着数不清的财富，拥有者数不尽的崇拜者...所以大家都认为他是幸福的，认为既然他已经拥有了一切，那么别的东西他一定也不再需要了...”
佩内洛的声音越发的轻柔，目光也变得柔和，她轻轻摩挲着康纳的侧脸，像一个温柔的姐姐在安抚着调皮的弟弟。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经常孤独地站在城堡上方拉琴，奏响的却是悲伤的音符；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能够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多女孩身边的他，却从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深入交流；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拥有着很多愿意交付性命的兄弟，却更喜欢在夜里对着死物一般的魔画谈心...”
“我...我不是...”康纳嗫嚅着。
“但这些我都看到了。”佩内洛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所以只有我知道，那个在外人面前光芒万丈的天才康纳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同样也会感到孤单，会感到寂寞，渴望被接纳，渴望被理解，更渴望被爱的...被困在自己所建成的牢笼中又不敢轻易地越出一步的故作坚强的少年罢了。”
“......”
“其实他需要的不是已经听厌的表扬，也不是那些廉价的追捧，更不是所有人毫无条件的信任，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真心愿意听他倾诉的肩膀，对吗？”
“只是，从来没有人做到这一点，一个也没有。爱丽丝她只不过是一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利用着你的温柔，恬不知耻地赖在你身边的愚蠢女人而已！她不配！”
佩内洛突然用力地把康纳抱住了：“但是，康纳，我愿意的，我愿意成为那个你可以尽情倾诉的肩膀，我愿意成为那个你可以无条件地信任的人，我愿意成为那个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我知道你和校长他们有着可能很可怕的计划，但无论以后会遇到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从今往后，直至永远，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
佩内洛说完这一番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整个人都瘫软在康纳的怀里，而康纳也僵着身子，任由微微颤抖着的佩内洛抱着，一动不动。
少女犹如孤注一掷的告白让他手足无措，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跟在身边的女孩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地观察着自己，而且对他的了解还那么深刻，那份纯粹而炙热的爱恋，康纳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那颗因为自己离奇的身世而变得不敢轻易放松不敢轻易信任也不敢融入这个世界的孤寂心脏，仿佛也重新开始跳动。
“活过来了”心跳开始加速，血液涌上双颊，康纳此世短暂的人生从未像此刻一样，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这...难道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佩...佩内洛，你...你先起来。”
“......”女孩一动不动，反而抱得更紧了，康纳的右脸颊能感觉到从女孩那里传过来的热气，想必她刚才说出那一堆羞耻的话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了吧，毕竟在康纳的印象中佩内洛从来都不是这么大胆的人。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女孩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真的！你说的这番话我真的很感动！虽然...有些地方不对，但——”
“什什什什么！？”佩内洛猛地弹了起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吗？是我误会康纳的吗？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那…那我不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吗！？对...对不起，我不应该——”
女孩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挣扎着就要从康纳怀里起来，但康纳现在哪里肯放她跑开，反而用力反手抱住了佩内洛。
“冷静，你冷静一下，我不是说你都猜错了，你没有自作多情，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很对，也不是...”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康纳也有点语无伦次，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承认…我应该可能大概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缺爱的...”
“……”
“……”
“噗...噗哧...”
“......你笑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
“不是，我没有，噗...我只是觉得康纳你刚才好可爱...”佩内洛用手掩在脸上，这时康纳才发现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顶着个麋鹿角又哭又笑的，不成样子。
然后康纳抬手轻轻地替女孩把眼泪拭去，语气温柔：“哭什么呢？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佩内洛的脸色更红了，低头小声嗫嚅着道：“康纳，那我是不是比爱丽丝更好看。”
康纳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也僵在佩内洛的脸上，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而且几分钟前才刚刚和女友互道晚安...
“这个...这个...都好看，都好看...”
康纳不得不让自己认清现在的状况，显然佩内洛是在让自己表态。
虽然佩内洛的一番告白让康纳更加认清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可能真的对爱丽丝没有什么爱情，虽然康纳承认自己刚刚是对佩内洛的告白有点心动了...
但康纳不能马上下定决心，因为爱丽丝她也是真心喜欢着自己的吧，而且自己总不能刚刚还在和人家甜言蜜语，第二天就因为找到了新欢去提分手吧...那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对吧！
虽然...虽然...某种意义上自己刚才已经出轨过了...
“佩内洛，你…你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好吗？你的心意，我真的已经收到了，而且我也...我也...但是，总之我不能就这样离开爱丽丝，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哼，其实爱丽丝她也不是真的喜欢康纳你的！”
“嗯？什么？”
“爱丽丝一定是把康纳当成了某种最棒的财宝了吧，她就是那种只要是最好的东西就一定要属于自己的傲慢女人，其实她只是把康纳你当成了一个收藏品而已！康纳你不要被那个坏女人给骗了！”
“......”这一定是泄愤吧？看着佩内洛一脸咬牙切齿深仇大恨苦大仇深的样子，康纳都有点怕她们两个下次见面的时候打起来。
“好了好了，这件事...先让我缓一缓吧，关于爱丽丝，关于你，关于我...说实话我现在脑子乱的很，今晚的事情...太突然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好吗？”
康纳真诚地说道，他真的不愿意去欺骗别人的感情，以前不愿意，以后更不愿意，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
“当然...不好！”
“？？？”
佩内洛双手绕过康纳的脖子，像一条美女蛇一样缠绕在康纳身上，凑近康纳耳边，吐气如兰：“康~纳~你现在可是还紧紧地抱着我哦~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了吗？你该不会猜不到我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吧？”
“佩...佩内洛？”康纳开始慌了：“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我告诉我爸爸今晚在同学家里过夜了，我今天就没有要回家的打算哦。”佩内洛贴的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媚，身子也开始不安分地乱动。
“那...那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下房间...嘶——”
佩内洛一手下滑，一手按住康纳的脸颊，眼中涌动着满溢的春情：“已经...来不及了，康纳，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把我赶走吗？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过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干净了，你该不会以为，美美地睡上一觉之后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这...这是不对的，佩内洛...嘶——”康纳低估了佩内洛的魅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不...不能这样，康纳一咬牙，就要用手推开身上的女孩。
“你和爱丽丝还没有做过吧？我可是知道的...”佩内洛挑逗似地舔了舔嘴唇，再次凑到康纳的耳边，这一次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康纳你还能忍住吗？康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康纳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再次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佩内洛，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后悔，永远都不。”佩内洛整个人都缠在了康纳身上，双手捧起了康纳的脸，深情地注视着，视线绕过那有些迷乱的双眸，落在那半张半合的双唇，然后...用力地吻了下去。
“康纳，今晚，我是你的圣诞礼物。”
名为理性的弦，在此刻彻底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