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被齐桓说动了。
写诗而已，随便挑几首，还不轻松拿捏？
尤其参加的大多数都是些水平不高的普通人。
唯一要想的就是别露出去了。
齐辰正准备上前，却被许堃拦下。
“先生？”
“你要上前写诗？”
“嗯。”
“写差一点。”
“省得。”
许堃不由感叹，旁人写诗都是往好了些，只有自己这徒弟写诗得故意往差了写。
齐辰跟着齐桓四处看看。
先挑赛道。
但不是每个项目最终的彩头都直指全鱼宴的。
有些如对联之类的，可以获得酒一壶，鱼一道。
有的可以获得房价打折。
彩头花样不少，旅客们参加的热情也很高涨。
齐辰转了以前，有对对子的，有写诗词的，还有出字谜的。
多是命题“作文”。
无非是些风花雪月，聚散离愁，相聚欢饮的。
中间唯有一题成功将齐辰逗笑了。
不知是哪个老六想出来的命题：诗中要有风，要有雾，要有佳人，还要有驴……
角度刁钻清奇，让齐辰都觉得无从下笔。
好在赛道颇多，齐辰选了以“酒”为题的诗，化用了一首老白的《问刘十九》。
正应眼下时节。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前世背这首诗的时候，齐辰只觉老白才情真不是盖的。
整首诗没用什么华丽辞藻，却给人一种未饮已半酣的微醺之感。
诗中韵味，不是认真品味无法理会。
如人饮酒，刚饮时滋味并不如何，妙处在后头。
而且经历前几次的写诗经历，他也大概总结出了才气出现的“规律”。
诗写的慢一些，句子短一些，辞藻普通一些，蕴含的道理少一些，大概率会减少才气，甚至没有。
果不其然，在齐辰刻意磨蹭下，这首诗只是引来了些许羊角风，并未形成大规模的才气。
即便如此，这首诗还是在一众“选手”中脱颖而出。
三轮下来，他也顺利跻身决赛。
而在这个赛道，他与同书院的朱襄夫子、一个叫“何燕”的学子会了师。
虽是一个书院的，但二人此时看齐辰皆是看对手一样的目光，分明是志在必得。
齐辰看着剩下的十名选手，暗暗点头。
众人还是有欣赏能力的。
题目出的简单，众人都懂，也容易判断高下。
许堃在一旁给齐辰加油，要他随便发挥一下。
“随便发挥一下”意思也简单，就是只要不是太过分，写一首有些才气的也没关系。
先前齐辰的发挥他也看到了，问题不大。
而决赛圈的题目也没有多难，甚至很宽泛，是要写离愁别绪的。
显然，船方为了不冷场，故意如此作为的。
被淘汰的众人不忍寂寞，于场下开盘，压剩下三人谁能赢。
有压朱襄的，说他几首诗都不俗气，有古意。
有压何燕的，说他的词细腻。
当然，也有压齐辰的，说他有一首诗隐约像是要引来才气。
人群中，许堃往来频繁，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来到齐辰身边直言他已经成功把众人下注的方向引向朱襄跟何燕了。
齐辰这才恍然，为何刚才齐桓会跟许堃“眉来眼去”，原来二人竟在船上开起了盘！
用的还是之前他教许青的那一手！
让齐辰愈发无语的是，朱襄夫子居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注已经下到了我们身上，待会我们二人会先写，你后写。
子章兄已经交代过，既要拿钱，又要吃鱼，还要尽量不暴露你的真实才学……”
齐辰麻了。
他以为是“托盘”，没想到是“杀猪盘”！
庄家这是要通杀！
朱襄跟齐辰通过气之后，率先上场，写了一首名为《望月思》的诗：
“良宵花解语，静夜酒盈樽。
知有半数月，最是动人心。”
一首写罢，围观众人态度不一。
“果然，不愧是朱兄，古意新意兼备，清丽不俗。”
“我就知道朱兄写诗不会让人失望，这首诗虽短，韵味却佳。”
“朱兄你不会故意放水吧，都决赛了，还不拿出真实水平？”
“不会，他先前也是绝句，不是五言就是七言。看得出来，他是正经的书院读书人，专攻绝句的……”
中间又上了两个别的读书人，一诗一词。
写词的那个评价一般，写诗的那个还在朱襄之上。
轮到何燕后，他写了一首词，没写名字，用词不俗，引来一片叫好声音。
“风乍起，
秋夜凉。
漫天繁星，
漫天繁星光。
疏枝密影绕花墙。
不知何处。
不知何处香。
桂花酿，
满庭芳。
一杯醉人，
一杯醉人肠。
醒来对影话成双。
好梦归吾。
好梦归吾乡。”
众人一片叫好，直言这首词可直接为榜首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首词写罢，天上也出现了羊角风，甚至有才气汇涌。
有才气，胜过千言万语。
便是齐辰，也忍不住多看了这何燕两眼。
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下了功夫的。
他转脸看向许堃。
都是一个书院的，人家明显尽了全力的，真要驳人家面子？
人群中许堃无声开口——我想吃鱼了！
齐辰无奈，回了一个“晓得”的手势。
没办法，先生许堃也送他不少好东西了，天材地宝送不了，一顿免费的鱼还是送得起的。
“何兄，抱歉了。”
齐辰含笑上前，写下稼轩词《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与先前刻意压制不同，这次齐辰是一手提笔，一手扶袖，除了没用落笔风外，其余皆是如常发挥。
在他看来，簪花小楷与这首词最是相配。
费神，费思量。
第一句时天上如常。
写到“宝马雕车香满路”时天上便涌起了才气。
到“一夜鱼龙舞”时才气已经汇聚成团。
虽无形，却在空中飘浮如水花，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直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在场众人随之念完。
天上才气升腾如盖，朝齐辰头顶汇涌而来。
船头众人无不赞叹。
“看啊，才气，这便是儒家修士才能修出的才气！”
“没想到这位才子竟是一位儒道神仙！”
“吕姑娘，这次在下斗胆请你出来了，今日文会你们商船上可是有三首引动才气，一首真正的才气凌空！”
“此必为一段佳话！”
“……”
众人吵吵嚷嚷，十分兴奋，并没有因为有人盖过自己而不悦。
现场十分融洽。
而那位吕姑娘——先前下钓鱼的那位绿衣女子，此时竟然穿着一身长裙，袅袅而来。
看上去竟是个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