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人群中蠢蠢欲动不时眼神飘移过来的那几个头目模样之人。
如果这时候周清还看不出王隔壁被算计了，那他也就白被算计那么多次，白吃那么多苦头了。
看现在这情况，这哪里是老堂主被干掉，需要这家伙来上位踏上巅峰了？
这分明就是要有人预料到了这一幕，甚至就是对方促成的这一幕，现在想要让王隔壁那傻子来顶雷，做一个替死鬼罢了。
虽然周清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但他却看过无数宫斗剧，还有各种阴谋层出不穷的厚黑学小说。
那帮子大头兵背靠着朝廷，自然不用给姜南这个身无官职的白衣面子。
可山河会不一样，你一小小的江湖社团，敢得罪人家十里画廊之主吗？
帮会里的人再多，一个武道宗师都没有，敢和人家武道宗师如此硬气的说话？
信不信人家一巴掌灭了你，然后还让那群笔杆子写到你身败名裂？
走江湖的名声要是臭了的话，那真是各种被除魔卫道的啊。
独行侠也就算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像周清似的有今天没明天，根本就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
可有家有业的呢？江湖中人比起祸不及家人，更多可是秉承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不留隐患的。
若非如此的话，周清的日子那还过得那么潇洒，想杀谁杀谁，完全不受影响。
还不就是因为他干掉的除了土匪山贼，还有那些武院里自寻死路的沙雕，便是这些所谓的武林中人了吗？
即便是因为那一丝没剩多少的良知，除了实在没办法之外，他几时像神经病一样随意杀害平民了？还不都是因为对方主动来招惹他？
怜悯的看了一眼身后勉强唯唯诺诺，眼中却暗藏凶狠暴戾的王隔壁。
周清确实找不出任何破局的方法，这都已经不是危机越大，机会同样越大的事情了，这是作也死，不作也要死的死局啊。
一帮人想让让这个家伙出头，然后用性命给大家一个机会，不管是脱身还是被迫开战的机会。
最多事后以堂主的规格埋了他，还是转眼就忘的那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一瞬间的光芒万丈，叱咤江湖，还是躲在我身后从此隐姓埋名，惶恐不得终日，你自己选我不逼你。”
轻叹一口气遥望着远处的站在半空，一身青衫随风飘动威仪万千的姜南，周清还能说其他的什么呢？
毕竟他也是，期望以王隔壁的死，来算计仇人，让对方引起众怒的人啊。
而且相较于那几个算计了王隔壁，可能是想要明哲保身，不留性命也要留下名声的头目。
周清不但要留住自己的名字，不让任何人知道，更是要留下自己的命来。
数百山河会弟子，上百军阵将士，就算杀不了留不住姜南，让他重伤逃走总还是能够办到的吧？
周清也知道自己算不上聪明，阴谋算计要心理战这种事情完全不拿手。
他唯一擅长并且经验丰富的事情，也就只有将一切搞砸，让结局指向最为糟糕的那个罢了。
掏出怀中的烟杆点上，周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既然如此便索性不要计划了，只要记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尽可能向着哪里努力就好了。
无用功也罢，费尽心机一场空也好，他总要做点什么才行。
让一个和他有仇，几次差点杀了他的仇人，继续这么风光的活着，而他只能不断挣扎着这种事，他是真的实在忍不下去。
“前辈，我该怎么做？”
王隔壁磨着牙的低沉声音悄然想起，听得周清轻吐烟云嘴角微微翘起。
“很简单，他们不是想要让你做那个堂主，让后替他们去死吗？”
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王隔壁，周清的眼神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是一块寒冷彻骨的玄冰。
“那……你就去好了，只不过你这堂主，总要有些人陪葬的吧？不论是那些想要你死的人，还是那个突然出现打乱了局势的宗师，乃至于那些没事找事的军队。”
周清嘴上说着，眼睛却突然危险至极的眯了眯。
“乃至于，让你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这一切的我，随便谁都可以。”
唇角飘扬至一个极为疯狂的弧度，周清虽然是在和声细语的微笑着。
但却让一旁的王隔壁心里不住地发寒，忍不住下意识的微微颤抖。
这人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做事根本就一点都不管后果的疯子。
“不敢……”
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王隔壁便直接挺起胸膛，快步朝着最前方走了过去。
恨吗？他肯定是恨着周清的，如果不是这混蛋逼他来这里的话，他早就带着弟兄们逃了。
能逃多远逃多久暂且不说，至少现在他不用面对这一切，能活多活一些时日。
谁不想活着？谁又不恨那个想要逼死自己的人？
可王隔壁却也清楚，最可恨的却是面前的那些人。
那些曾经和他称兄道弟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他们才是这事得罪魁祸首。
不就是欺负他不在这里没办法做决定吗？他会让这群人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有多烂多错误。
即便只有一刹那，但堂主的身份却还是足够，让他可以报复这些小头目们。
甚至那个突然出现的强者，他也不是没有给对方添堵添麻烦的机会。
但身后的那个疯子呢？
对比着他能猜到目的为何的帮派兄弟，前来凤城寻便宜的绝世高手，驻守在凤城外侥幸逃过一劫的军队。
身后这个白头发的疯子王隔壁却完全猜不出，想不到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但对方却赌上了自己的命，也要让自己去面对这一切，替他去送死达成目的。
明明是如此嗯可恶，如此的卑劣，如此的让他无能为力，只能听命行事。
但却又是如此的光明正大，如此的毫不遮掩，光明磊落但让他隐隐有些向往。
都是混江湖的无根浮萍薄命人，谁还不想当个英雄来着了？哪怕只有一瞬间。
“不就是送个死，让你成就自己吗？老子干了还不行吗？你至于这么逼我？”
呢喃中挂上一抹狞笑，这一刻王隔壁感觉自己光芒万丈，是的体面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