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伸手捏了捏，刑森顿时疼得抽气。
崔嫣抬起脸，“很疼么？”
刑森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多疼。”
崔嫣道，“我是大夫，你要如实跟我说你目前的感受。”
刑森点了点头，“很疼。”
崔嫣心想，估计是刑安腿里的细针被氧化了，古代的冶金技术，到底是不能和现代相比的。
“这些日子，难为你了。”崔嫣心里有些难受。
刑森这样的男子，不应当摊上这样的身子的。
崔嫣脸上的疼惜和悲悯，一瞬触动了刑森的心房，刑森抿紧了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
崔嫣说，“你腿里的细针太过绵密，揉在血管里堵塞血液经脉，所以才会疼痛。针太细太多，没法寻找，也没法取出来。我现在用药酒帮你揉散经脉淤积，这样可以缓解疼痛，不过……”
崔嫣停顿了下来。
“不过什么？”
“揉的时候，会很疼。”崔嫣凝眉道，“而且，这并不能治本。随着年纪增长，下雨、雪冷、霜寒，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刑森还是笑，淡声道，“我已经习惯了。”
崔嫣拿起药酒，倒了一些在手上，蹲在刑森的面前，给他揉腿。
柔荑病腿，一个温润如暖玉，一个苍老如枯木，极致鲜明的对比。她的神情，还是那般专注，带着医者特有的悲悯。
刑森的脚多少还是有些知觉的。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一双滑腻的手抚上他的双腿。
崔嫣的力道不小，刑森其实有些疼的，不过他还是咬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一声声响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崔嫣终于停了下来。
站起身时，崔嫣眼前有些发黑。
从边上准备好的水盆里反复净了手，崔嫣从青荷手里接过一碗参汤，一口气喝了干净，这才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
崔嫣脸色苍白，眉宇间的疲惫尽入刑安父子眼中，父子两都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崔嫣在刑森边上坐下，又开始开药方写医嘱。
“刑公子，其实，你这腿，最好还是……”
崔嫣欲言又止。
“娘娘但说无妨。”
崔嫣顿了一下，道，“最好还是锯掉。”
“锯掉！”刑森睁大了一双眼。
崔嫣伸手，简单比了一下，“差不多，就是从膝盖下面开始截断。锯断以后，腿里的绵针便不会再让你疼痛。”
刑森不说话了。
崔嫣是修习过现代西医的人，在她看来，割掉身上坏掉的器官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可是，刑森从小被教授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连头发都不会剪去，更何况是一双腿。
崔嫣说，“刑公子，我没有办法治好你的腿，不过我想，我应该能让你重新站立，或是走路。”
在这个年代，要建造一双能跑能跳、还能参加残奥会的义肢可能不太现实，不过，让刑森站立或是适当的行走，应该是可行的。
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一些顾虑，在前天夜里拿到萧钰找到的材料后，崔嫣觉得，至少有八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