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做完手术，从厢房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更夫已经打过四更天了。
承八服了药早就睡下了，失血过多的小脸，苍白得厉害。
崔嫣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折腾了一夜，精力耗损严重，崔嫣简单洗了个澡，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回宫了。
她尽力了，接下来，是生是死，就要靠承八自己了。
顶住花大夫炙热的眼神，崔嫣拖着厚重的腿往马车走。
“姑娘，你给小公子吃的药是什么啊，老夫看了一下，药物纯度很高，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啊，最开始撒在伤口上止血的药是什么？疗效好神奇的。”
“血管就这样缝合没问题么，腿里面的那些线留在里面真的不用管么？”
……
老大夫的嘴像吐枇杷籽一样，“吧嗒吧嗒”吐个不停，崔嫣一路沉着脸，没有回一句。不是她高傲，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她只想爬到床上狠狠睡上一觉。
直到见着马车渐远，老大夫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回到屋子里继续研究崔嫣留下的药。
要不是承八伤得太重，他都想把纱布拆开，仔细瞅瞅这缝合的手法。
马车徐徐前行，崔嫣闭着眼，由着萧钰在自己手上不轻、不重的按着。
“这是什么手法？”崔嫣问道。
她做手术的次数比不上医院的外科大夫，不过次数也不少，每此手都酸软无比。
“你做不来的。”萧钰说，“你没有内力。”
崔嫣“哦”了一声便又闭上了双眼，这些穴位她都知道，不能用按的，那扎针试试呗。
来时不及去时紧急，不过速度也不算慢，毕竟，萧钰要早朝，崔嫣还得给太后请安。
萧钰有心和她好好聊聊，可见她一脸疲惫，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回去。
只道为她安排的人，明日便能见着。
崔嫣听见了但没回应，萧钰办事，她放心。
回到金华殿，崔嫣让青荷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梳洗换装，匆匆用过一点膳食之后，便到了请安的时间。
古代重孝，就算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该请的安还得请。
到了长寿宫，卫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面都没见着便又将崔嫣打发了去。
崔嫣也乐得清闲，磕头行礼之后，便沿着原路返回。
当小辈就是累。
金华殿没备车辇，崔嫣只得靠脚走回去，雪下了一夜，湖边的景致全都铺上了一层银白，但路上倒是被打扫得很干净。
崔嫣不禁又想起萧钰跟她说的话……
恩重如山。
她实在想不通，嫡亲的母子，为何最后就剩下恩情？
崔嫣想着事，没注意半路突然闯过来的人……
等她反应过来，那宫女已经和青荷撞在一起了。
宫女一身的青色衣衫，手里端着一个浣衣盆，因着这一撞，盆子掉在地上，衣服落了一地。
“娘娘恕罪！”宫女把头低下，对崔嫣行了一礼。
苏长生说，“怎么看路的？见到主子不不知道避让？”
崔嫣打量了一下这宫女，生得高高大大，完全不似寻常女儿般纤细柔弱，模样倒是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