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屋子里没撤去的红烛摇曳，大红色的床幔上同色的流苏珠坠轻晃，锦被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被点了睡穴，身穿红色里衣的新娘睡得极好，朱唇红润，眉目如画。
烛光温暖了她的轮廓，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看上去柔和、温润。
男子忽然发现，他不讨厌她，亦或者，他觉得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种身处洞房花烛夜的错觉……
萧钰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可他是啊。
男子抱着崔嫣，将人儿揉进怀里，用力嗅了嗅，浅浅的女儿香，夹着一点点药味，传入鼻翼……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好像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男子闭上了双眼。
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只是他也忍不住好奇，那个明熙，究竟是谁？
*
长寿宫，正殿。
几幅简单的水墨画将大殿装点，香案上放着一座白玉观音，观音眉小如月、眼似双星，散发着温润的光华，此刻正神情悲悯的望着她的信徒。
卫后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的双眼，神情有些疲惫。保养得当的脸上只有少许几丝皱纹，白净的面容温婉秀气，依稀能见年轻时的风华。一个青衣老嬷嬷站在卫后旁边，低垂着眉眼，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萧钰坐在卫后的下首方向，一身黑色帝王常服，腰间绑着一根赭色龙纹丝带。相比在金华殿时的凌冽，萧钰此刻温润了不少，不过看着还是冷。
“可见过崔家那姑娘了？”良久，卫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萧钰应声道。
脑中不自觉浮起那一身红衣，傲骨不屈的模样。萧钰扬了嘴角，竟是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牡丹之容，傲梅之骨。”萧钰中肯的评价道。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放她一马。
因着萧钰的话，卫后挑了挑眉。
萧钰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夸过一个女子！就连独得他宠爱的柔妃，萧钰也从未亲自带到她跟前过。
牡丹之容，傲梅之骨……
萧钰现在已经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哀家到真有些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能得皇上此等评价。”卫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声音倒是不咸不淡。
她的儿子是一国之君，不可以有弱点。
萧钰不过是第一次见崔嫣，便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卫后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自然是位奇女子，绝世独立、倾国倾城。”萧钰说，“若处高堂，定能展惊世才华。立于乡野，亦能淡然恬静。”
她是聪明的，亦是骄傲的。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论身处何地，都不自怨自艾。
这样的女子，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
她应该有一个极好的郎君，然后安宁幸福地过一辈子。
只可惜，生在崔家，现在又入了宫，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安宁了。
想起那双如小鹿一般晶莹的眸子，萧钰不禁心里一柔，眼神也软了几分。
卫后没有错过……
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