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树恒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推开房门口，就眼神呆滞地往炕头上一坐。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床，仿若那个婊子似的女人留下的味道依然还存在着。
想到这儿，他突然发了狠似的站起来，抬手就把炕上的被褥全都拽到地上了。
周家香下了班，正在厨房做饭。
于树恒进屋的时候也没个动静，她就没发现。
直到听见侧屋传来噼了扑噜的声音，她才慌慌张张地拿着炒勺跑过来。
这一看就傻眼了。
“诶呦我的娘诶，你这是干啥啊？发疯了啊！”
周家香随手撂下炒勺，作势要俯下身拾起被褥。
怎料于树恒却嗓音干哑地吼了句：“别碰！！”
“脏！”
他双眼通红，恨恨地咬着牙说：“脏，脏死了！”
“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了！！”
“... ...”
周家香俯下身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儿才搞清楚他为啥突然发神经。
虽然看着是够吓人的。
于树恒很少这样发脾气。
但这也是件好事儿，证明他终于清醒了。
“成，扔了好。”
周家香拿脚踹地上的被褥，给踹到门口儿。
说：“明儿个妈给你做床新的，这脏了的咱不要了。”
于树恒的情绪却还没有冷静下来，他还是死死地盯着那被褥，脸上黑沉沉的。
周家香拎起炒勺，叹了口气。
“差不多得了啊。”
“当初是谁逼着你，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跟她搞对象了么？”
“不是你自己干的那些没屁眼子的事儿么？”
“知道那是个烂货，你还把她往家里带！我提起来我都嫌脏！”
“你想清楚了，妈也替你高兴。”
“但是这件事儿确实是你自己傻，非得上赶着吃屎！谁都没对不起你！”
“甭跟你妈我甩脸子啊，我现在可不乐意惯着你了！”
“我看就是以前太宠着你了，你才这样！”
“... ...”
于树恒被周家香几句话说的，脸色从黑转青，从青又转红。
最后无从发泄似的，快步走到门口，抬手就把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正赶上于树恒他爸老于进来，皱着个眉头问周家香。
“呦，这是咋了？”
周家香白眼一翻就往厨房走，“别搭理他！”
“爱咋咋！”
“他还发上脾气了，我还想发脾气呢！”
-
没了于树恒，姜绾感觉这土道上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很多。
她就沿着小路往唐凤家门口儿走，快走到的时候便看见那门口儿乌央乌央地堵了一帮人。
什么叔叔伯伯，婶子奶奶们都蹲在俩娃跟前儿劝。
说：“辰辰，小妍呀，快回家去吧。”
“婶子知道你唐奶奶原先对你俩不好，但这回这事儿跟人家真没关系，咱得讲道理，是不？”
“那让她把那个唐阿姨家的住址告诉我，我去她家！”
傅辰跟撒泼似的，正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块石头，恶狠狠地瞪着唐凤家的院子，就跟个小狼崽子似的。
傅小妍则站在一旁，眼神同样充满了仇恨。
姜绾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尖儿上像是被谁拧了一把似的。
她没想到，平时自己忙活这忙活那，也没啥时间跟这俩熊孩子相处，可他们却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
为了她，都敢往人家门口儿撒泼来了。
“辰辰！小妍！”
姜绾眼圈有点发红，勉强平复了下情绪冲上前。
邻里乡亲们见她来了纷纷松了口气。
“诶呦小姜同志，你可来了。你瞅给人袁美林跟唐婶子吓得，门儿都不敢出了！”
一位大婶迎上来，“小姜同志，你快劝劝这俩孩子吧。”
“姜阿姨！”
傅辰坐在地上，浑身都灰扑扑的，看见姜绾了便“腾”地一下站起来，迈着小短腿朝她跑。
跑到跟前儿看着她身上干净的裙子，又显得有些局促。
姜绾乐了，心头酸酸涨涨的。
蹲下身子一把就将傅辰抱住了。
“辰辰，没受欺负吧？”
“... ...”
傅辰怎么也没想到，她这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他刚才还有点担心，姜绾会嫌他们给她找麻烦了。
或许也不会领他们这份情呢。
但傅辰虽然小，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
毕竟他的生父也是军人，这孩子的基因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就是脑门儿一热，就想来问问那个唐欣欣凭啥要害姜阿姨，所以他就来了。
“... ...没有，我们没受欺负。唐奶奶跟袁阿姨都不出来。”
“他们也不告诉我那个唐阿姨住在哪儿。”
傅辰眼圈有点发红，瘪着嘴哼哼道。
“呦，这是谁来了啊！”
屋里的唐凤刚才还在做缩头乌龟呢，这一听到姜绾的声音就跟阵风似的跑出来了。
没办法啊，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两个娃。
心里又堵着火儿呢，就只能硬憋着！
这得是多倒霉啊，本来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要被人把脏水泼到家门口儿。
可如今听到姜绾来了，唐凤那一肚子的话才终于等到了机会发泄。
“姜绾同志啊，你们家这俩娃在我家门口儿堵了半天了，说的那些话都难听的不能再难听了！”
“你这个做大人的是咋教的？”
唐凤指着傅辰跟傅小妍，满脸刻薄。
乡亲们也忍不住说，哎呀这事儿人家唐婶子确实是有点委屈了。
跟人家确实也是没关系。
“你指谁呢？”
姜绾秀眉一挑，站起身就把俩孩子护到身后去了。
她冷冷地看着唐凤，问：“唐婶子啊，我觉得你心里应该多多少少得有个数儿。”
“那就是但凡是害过人的，这辈子都该揣着愧疚学会低头过日子。”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娃指指点点？”
“当初你喂娃们大碴粥，把饭钱全都省到自己口袋儿里的事儿现在是没人记得了吗？”
姜绾哼了一声，涟漪杏眸环顾四周，“你们也都忘了是吧？”
“没事儿啊，那我就帮你们回忆回忆。”
“你们家跟我们家起了冲突，袁美林同志却还没办法对傅景川死心，所以就借着那会儿唐欣欣跟财务周姐的关系也进了村委会排练。”
“后来呢，就从袁美林一个人跟我过不去，变成了唐欣欣也跟我过不去了。”
姜绾笑了，弯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字字落地有声。
“就事儿论事儿，这回害我的的确不是你们俩。”
“但唐欣欣跟我家的孽缘也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有什么脸数落我家娃？？我都替你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