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的视线回到风飘雨摇的天华，一座名为霓裳的城市。
霓裳市是一座位于沿海的大城，和天璇也没有多远距离。
这座城市颇有些年头，因此城内分为新城和老城两个区域，以一条大河分开，是沿海一带最庞大的城市群，繁荣富强，经济相当发达，有大量上市公司，和天璇市也是兄弟城市。
这有整个天华最大的海上生态系统，那是坐落于霓裳河口滩涂处的红树林，它们根系发达，其间养育了众多候鸟，以及大量水生生物。
可一个秘密基地就设立在河口之下，距离跨海地铁只有不超过20米的距离，离这座城市可谓近在咫尺。
这里生活的民众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有那么一座庞大的基地，里面有人来来往往。
基地默默地拱卫着他们的安全，同时也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实验。
我们的视线进入基地内部，越过需要八重身份验证的金属门，一个无比宽广的空间便出现在眼前。
而我们的视线里，便会出现一些不该看见的存在。
可是我们还是看见了。
名为黎亚娜的天华少女，曾经文静恬淡的少女，现在却发出略显痛苦的低吟声，痛苦，令人怜惜。
她整个人都被紧紧的束缚着，关在近乎真空的透明金属玻璃罐中，有细长的管道直接插入鼻孔为她提供氧气。
在她不远处，就是几只关在笼子里的仓鼠，就算是这些仓鼠，其生存条件都比她好的多。
有无数实验仪器围绕着她，而在她的周围，还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们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
“能量强度正在提高，预计当量为2.3万吨TNT。”
“体内溶解基因能量正在减弱。”
“洗脑改造进度百分之八十……洗脑工程即将完成。”
“即将从人类变成武器，并随时可以进行电脑编程。”
“继续实验。”
“状态良好。”
“心跳每分钟24次。”
“脉搏和呼吸频率稳定。”
“……”
一声又一声汇报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他们播报的时候，详细的记录就已经通过电脑传达到了各个实验室里，第一个数据比较让人惊讶，她体内的能量强度竟然相当于一枚半小男孩了。
果然啊，极限者的身体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这些实验室里驻守的科学家接收到这些详尽的记录后，再分门别类的进行研究，动用各种高科技设备。
一切都井然有序，分工明确，俨然是一个兼具了各种功能的非法实验室，指不定会有科学怪人。
而这个巨大实验室空间的角落里，两个人正在对话。
其中一个人，是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头罩的家伙，看模样很是年轻。
从他们的声音中就可以听出，两个人并不处于对等的地位。
“好啦好啦，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反正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的女儿，感觉真不赖呢。
“可惜第一次执行任务，强度虽然是够了，但经验还是不足……”
他的声音略显惋惜。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着，看来已经做实验做了很久。
之前那个任务，他可是在幕后全程观看直播的。
直播画面哪来的呢？
在让黎亚娜第一个执行任务时，他们就在少女的瞳孔里安装了微缩摄像头——黎亚娜看见的，就是他们看见的——也因此观测到了极限武装的成形过程——这可是相当有意义的事情。
无数基因能量以某种形式的密度紧贴在一起，最终形成了实体，它们受到了主人的操控，本身似乎拥有生命，一旦收到主人的指令就会消散。
像琉璃天叶，亦或是破空之剑，都属于这种形态。
已经有好几位科学家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儿了。
他们唯一可惜的就是曾经建造的极限武装基地已经被摧毁了，他们储存在那里的大部分样品全部消失或者回归，包括最强大的雷戈米亚斯。
不过可惜归可惜，他们已经观看了全过程，那么就有把握了。
这些狂人们的想法很简单粗暴，就是让他们从已有的极限者中选出几个有潜力的极限者，制作人为的极限武装，甚至是普通人都可以驾驭的极限武装——毫无疑问，如果这项计划的审批下达，那么带来的效益将是史无前例的。
毕竟，这相当于人为地制造全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那种无需实体，可以凭空凝结的。
这就有点恐怖了。
就算人类暂时还无法解析基因能量和极限能量，他们也可以利用极限者作为活的发电器用来充能。
极限者不愿意？那也很简单，动用一些手段就行了。
反正一句话，在这项计划里，可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如果人类真的可以用科学发现极限者的秘密，那么也许人类，距离所谓的神，也只有一步之遥。
……
一张颇有些年头的红杉木办公桌上，有好几份文件。
上面的标题，显现出了这一基地的触目惊心之处。
“论基因能量与普通能量传播方式的共同之处。”
“论基因能量与电磁波之间的关联和能量输出方式。”
“对极限者存在的事实与神话传说的几个猜想。”
“太阳活动的轨迹与外星人之间有无必要关联。”
“……”
“狗屁狗屁，这些都是狗屁，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也拿上来给我看？”一位官架子十足的西装老爷子一边抽着外国的雪茄，一边瞪着眼道。
“这些都是我们基地里的科学家最新研究的成果，您好歹也看一下，接下来还会有贵客登门，您也得做好准备。”他的助理小心翼翼道。
跟这种老爷子打交道就是烦他们的落后思想，只信奉自己的老一套，对于全新的事物一概不接受。
可偏偏他又是本计划最大的投资人，这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一边想把这些计划所产生的价值全部变现，另一边却对计划漠不关心。
哎，是个人都麻烦。
“贵客登门了吗？登门的话我就去那转转，如果云书记要来，那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部藏好再迎接。”老爷子听着助理的话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应，然后一脸无所谓的把烟蒂按在水晶碟里，活动活动了筋骨，“我先换身衣服。”
“是！明白、明白！”助理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这位大佬不高兴，声音也恭恭敬敬的。
您换衣服就赶紧换吧，接下来可还有很多好戏呢。
……
而这时，实验室空间的角落里，聊天还在继续。
“我把她瞒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瞒不过自己人啊……”
黎苍月看着眼前的压抑空间，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督察者身份已经被剥夺了，现在的他和阶下囚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因为他就是这里的人，否则他肯定会遭到一些非人的待遇。
还好有上头顾及过去的情分，不然自己是真的惨了。
可现在看看，就算自己没那么惨，自己的女儿也正在代替他遭受折磨。
他听着那个家伙有些话痨的说着，不安的良心正在谴责自己的灵魂。
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而她妈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好啦，孩子他爸。”年轻人直到等待他叹息完之后，才拍了拍这个本该是前辈的男人的肩膀，安稳道，“你根本没必要考虑这么多事情的，你只要管好你自己，还有你的女儿。
“我很期待他在战场上大开杀戒的那一天，看着她甩动自己的大长腿，用那些本该吸引青春魅力目光的身体去终结敌人，应该很美吧？”
“你……”黎苍月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哎，想想就觉得未来很好啊！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只留下这个疯子科学家的放肆的笑声。
黎苍月静静的听着这个疯子在笑，悄悄地将拳头缓缓攥紧。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过往的回忆，很多很多，就像泡沫一样。
每一个球面都反射着不同的记忆，可一点就破。
他很想进入记忆，走进内心深处，可他却总被拒之门外……
其实，说到底，自己和苍无炎又有多少区别呢？
只不过那个已经死掉的男人选择了更加激烈的方式，他的愧疚，他的不安，通通都化为了行动。
而自己却太怂了，怂得连尝试着反抗命运都不敢。
没错，和那个家伙相比，自己是个真正的懦夫，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听从上级的安排，做牛做马。
为什么情愿当个懦夫呢？为什么要做牛做马呢？
难道只是为了保住女儿的命么？就这样保住？
她的痛苦和绝望深深映入眼帘，她已经不能说是个完整的人了，甚至连记忆和身体都被剥夺。
她活得连隔壁的小仓鼠都不如，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他抬起头来，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不论怎么说，自己终究是个男人。
也是个父亲。
不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
此时此刻，所有人还沉浸在做实验的快感中，他们偶尔休息的时候谈笑风生，讨论女人或者金钱，亦或是对报告中的某处记录感到疑惑。
基地的秘密通道里，已经有好几辆豪华专车停下来。
有好几个黑衣保镖先行走出，在车门两旁摆好阵列，首先气势要足，接着走出来的才是大人物。
而对于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黎苍月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炮灰，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一种荣幸了。
他没机会报仇了，因为审判日，很快就要来了，地底下的心跳已经开始复苏，一声比一声有力。
那时，不论有罪无罪，通通都会被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