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在的状态，让人很难说能否帮到。”林月皎没有否认。
“徐敏救下了她们大半部分人的灵魂用自己的身体，导致了自己的灵魂的沉睡，现在她的身体里有着我提到的那三个人。”
钟思的脸色在林月皎的视线下来回变换，林月皎看不懂他的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捏着自己刀身，静默了很久。
“是，同一个身体，有很多灵魂吗？”
林月皎看着那双带着期盼的双眼，叹了口气。
“我本来是打算让你自己去看，被救下来的灵魂在徐敏身上形成了一个个明显的人脸，意识最清楚的是金玉和王灵。”
钟思抖着嘴唇，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在来回颠倒。
为什么不见？因为不敢。
已经不是救下都城的钟将军了，对不起那些为了他而失去生命的勇敢的人。
看着钟思的模样，林月皎想起了金玉在提及钟思时语气中那抹不易察觉的信任与期待。
“我有一个想法，但是不确定是否能实现，所以我没有在她们面前提起。”
钟思猛地抬起眼睛看向林月皎。
“...什么？”
“让她成为修士。”
钟思像是被点通了通道一般，手无意识的摸着刀身，最终燃起希望的双眼又再一次灰败下去。
“可能…做不到，她们杀人了。”
林月皎挑起眉梢。
“为什么不能是以杀止杀的修炼方式？”
钟思嗫嚅着嘴唇，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才在林月皎的凝视下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理由。
“那太...难了。”
林月皎不喜欢有人打着为对方考虑的旗帜，抹去了对方的知情权，语气染上了几分烦躁。
“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就好了。”
钟思迟疑了两下，点了点脑袋。
“可是师姐..”
林月皎站起身抬手打断了钟思想要接着说下去的嘴。
“在你眼里，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一句话问住了钟思，嗫嚅的嘴唇挤不出一句形容词，林月皎嘲讽的勾起嘴角。
“你也觉得即使变成了这样还在保护女子的她们，还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菟丝草吗？”
钟思猛地摇了一下脑袋，脸色却在刹那间青白，因为师姐说的没错，她的脑子里在那个问题落地的一瞬间，答案变成了肯定。
林月皎甚至懒得再废话，翻身从窗户口跳了下去，钟思一惊，将刀拿在手中身子追到了窗台，看着自家师姐离去的背影，听见了师姐的心音。
‘你若是愿意，就跟上来，见一下金玉，她很想见你。’
林月皎心底感觉如果不快点，这个巷子马上又要封闭了。
“你来了。”
仿佛就等在巷子口等林月皎出现的金玉她们，在王灵的小声提醒下知道了林月皎的再次到来，开口喊住了离巷子还有几步距离的林月皎。
“我来了。”
林月皎这一次没有与她们保持距离，在王灵惊恐的表情下靠近了徐敏的身体，离得近了金玉从自己的口中闻到了来自林月皎灵魂的味道。
如同一股浓烈的酒，平静如水的外表下是癫狂的灵魂。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突然一下想要靠近一些再看看她们的状态，她最近做事越来越冲动了。
一边谴责着自己，一边微微弯下身子和徐敏身上的王灵对视，在王灵有些惊恐和害怕的眼神中，薄唇亲启。
“我来说我没有说完的话。”
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的徐敏离得近了，身上浓郁的血腥气铺面而来。
林月皎明白这是保护时做的事情。
如同钟思否定的那般，她们已经沾满了鲜血。
那又如何？
在金玉在感叹于她癫狂混乱的灵魂时，林月皎给二人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们还能成为修士。”
“不可能！？”
金玉几乎是一瞬间就否定了林月皎的答案，语气十分的肯定带着几分焦躁。
“这不可能！”
林月皎没有说话，只是在金玉不停地重复着不可能时安静的等着她冷静，等来的不是金玉的冷静，而是一句质问。
“你去见过将军了对吗！”
仿佛不是为了林月皎答案而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的金玉，在嘴上喃喃着。
“你肯定见过他了。”
在金玉越来越小声的声音中，林月皎才柔声开口，在只有王灵能看见的角度里，眼神中泄露出了温柔的耐心。
“为什么要否定自己可以成为修士这件事。”
“我们杀人了！”
“可那是保护。”
“我们没有了躯壳！”
“灵魂也可以变成鬼修。”
“连灵魂都不完整怎么变成！”
“鬼修在修炼后期可以用灵力把自己的身体修补完整。”
金玉嗫嚅着，没有再说话。
“只是修炼的道不一样，但是你们已经有了供奉，唯一的缺点可能只是在晋升时要困难一些。”
林月皎的温声让金玉陷入了沉思，王灵看着逐渐从天边泄露出来的一丝丝光亮，控制着徐敏的身体在往阴影之中缩去，在地上扔下一个似乎是刚刚才做出来的劣质娃娃。
“见..明天..”
林月皎毫不意外的将掉落在地上的娃娃拿在手中，娃娃在手中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但表情是笑着的。
娃娃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将娃娃收回坠子中，看着巷子口在自己面前缓缓的变成一个漩涡逐渐缩小直到消失，才回头看向那个在可察觉范围之外就停下脚步的钟思。
“过来吧。”
钟思没听清林月皎说什么，但是了解自家师姐脾气的钟思，讪讪的抬脚走了过去。
人还没贴到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林月皎的一脚，然后就听到自家师姐没好气的嘲讽。
“不是不来？”
知道自己理亏的钟思摸着鼻子不敢吱声。
“你倒是会躲，看到了吗？”
钟思不敢吱声只敢点着自己的脑袋生怕在再被踹一脚，印在林月皎眼中，她只想翻白眼。
“她说，这个巷子转换阵确实还在，通向是都城的寺庙。”
钟思愣了一下，呆呆的下意识回了一句“都城没有寺庙啊。”
林月皎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都城在哪？”
“在交界处，应该已经荒废了。”
荒废？那不是一个都城吗？
看出林月皎眼中的疑惑的钟思，给林月皎解释。
“昭夏是一个非常讨厌外来之人的国度，何况国土本就够大了，不在乎那一个都城的土地。”
林月皎十分无语的接了一句“那他们没事的侵犯是要做什么？”
“闲的吗？”
钟思也知道自己这理由编的有点过了，轻咳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
“别我问一点你说一点。”
看着林月皎在刚出来的日光的照耀之下闪亮的眸子。
“其实是都城的百姓因为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是钟家在守护，造反了。”
在林月皎怀疑的凝视下，轻叹一声。
“好吧，这是我的猜测。”
林月皎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太阳出来街上还没有人。
“不知道你就不知道，在这里编个什么劲，恨不得把自己学过的全编进去了。”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沉默我就知道了，少编东西骗我，我自己查。”
钟思从之前就有事没事摩挲着自己怀中背刀的带子勒过的地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林月皎趁着钟思不注意，猛地将羽蛇放了出去，羽蛇和林月皎心意相通，灵活的用尾巴将钟思怀中的摩挲的东西掏了出来。
钟思下意识的去捂住胸口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拦不住羽蛇的身躯，回到了林月皎手上的羽蛇将尾巴上缠绕着的东西递到林月皎手中。
东西是在手中没什么重量，林月皎挑高眉梢，将东西夹在两指之间，眼睛撇了一眼就知道是传送符，去哪的不言而喻。
她就不能相信这个浓眉大眼长大了的钟小思！
“哟，钟小思，挺出息，要干大事啊。”
钟思伸出手，想要拿回那张符纸，急躁的喊了一声“师姐！”
“少叫我师姐，狗东西。”
林月皎一个用劲腾空而起，灵力瞬间燃烧了手中的符纸，随着符纸被燃烧殆尽的灰落在地上，林月皎人也不见了踪影。
钟思就知道自己这个师姐会抢，没想到她直接放羽蛇来抢！
真的是。
再画一张去那里是进不去的，钟思只能先回客栈编造自家师姐去哪的理由了。
林月皎还是有些生气的，就算知道有的事情她其实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情况下，她还是很讨厌钟思干的这种事情。
仅存不多的信任感又再次跌落至谷底。
抬眼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杂草丛生，本来以为在一片密林之中，藤蔓缠绕的东西之下能模糊看出是建筑的影子。
林月皎站在原地没有动，羽蛇已经从腕上下来了，变大了身形，跟狗一样准备跟着林月皎。
“有危险？”
羽蛇摇了摇脑袋，不明白自己主人在咬牙切齿个什么劲。
“那你下来干嘛，滚回去。”
好，它被迁怒了。
确实暂时没什么危险只是担心林月皎的羽蛇只好灰溜溜的又滚回了手腕上。
羽蛇的听话让林月皎的气顺了一些，伸手将自己放进坠子中的娃娃取出，娃娃在这里展现了真正的模样。
是一个精致的正在安详沉睡的孩子。
怎么说呢，挺吓人的就是，林月皎感觉自己再跟它多对视一秒它就要睁开眼张嘴喊妈妈的程度。
身上的萦绕的那股属于‘月神’的怨气不减反增。
林月皎将娃娃放回坠子中时它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劣质娃娃。
心里觉得这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就将娃娃暂时塞回了坠子中，反正没呼吸，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从钟思开始说自己的事开始她就要重新梳理这其中的东西有没有掺假了。
站在这也不是个事。
心中就算烦闷，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待在这个世界待得太安逸了才导致钟思说什么她都信。
啧，烦死了。
林月皎边走边在心里思考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这事本身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死就死了，死一个少死一个能有什么影响。
将银鞭从腰间取下在手中变回剑的模样拿在手中，乱在杂草丛生的几乎和自己腰部一样高的草里砍着。
脑子里又再一次浮现起来的时候，那群家伙都变成那个鬼样子了还在保护人的样子。
嘴都快撇到地上去的林月皎不是很想承认是自己心软多管闲事这件事，只当自己为了去秘境的名额，顺便给原主积点德，以防自己走了，原主飞升的时候一查自己的品德是负数，一整个大缺德。
说服了自己的林月皎，在看街上被藤蔓攀附的建筑都顺眼了许多。
太像都城了。
林月皎看着沿路的布置，以及钟思和金玉打的哑谜，大概猜测，钟思那个恢复身形之后每一句实话的嘴里，那句都城已经被荒废了是真的。
没好气的抖了抖手腕，将羽蛇抖醒。
“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羽蛇认命的爬下来，去找了，不是没有挣扎过，就是没什么卵用。
林月皎自己用灵力直接开始探查，打击灵魂的怨气冰冷的如跗骨之蛆一样缠绕上了身体，残留的阵法让林月皎敏锐的检测到了。
以钟家人守护了这么多年的都城，昭夏国因为想要都城甚至不惜和北辰国合作的情况下来看，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就这样把都城荒废。
除非迫不得已的理由。
这群人在都城干什么了？
林月皎看着羽蛇迅速的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呲溜一下滑上了自己的身体窜在了手腕处，在手腕绕了好几个圈才冷静下来。
林月皎还没见过羽蛇这幅模样，一种看好戏恨不得把瓜子翻出来看羽蛇表演的样子，把羽蛇气的不轻，用尾巴给林月皎指了一个方向。
看着羽蛇指完方向就装死的模样，林月皎只好放弃了想要掏出瓜子狂磕的心，往那个地方走去。
入眼的东西，非常的震撼。
尸骨匍匐在地上，有规律的在地上，每一个占位似乎都被人布置好了，这种情况几乎可以排除人是不自愿的，林月皎灵力伸过去探查了一下，不出自己所料，骨头也没有什么强制性法术的残留。
林月皎抬头看见了一处比较好攀爬的地方腾空踩了上去，站稳之后低下头去看这个壮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