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辰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沈烟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看着喜娘手里的盖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然后，就看到喜娘似乎有些为难地说：“可是，这是规矩……”
规矩？
君墨辰仔细想了想，有这样的规矩吗？
顶多算是习俗吧，人人都戴，可若要不戴，也不碍着什么。
眼见君墨辰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沈烟眯了眯眸子，趁热打铁伸手拉了一下君墨辰的衣袖。
难得柔顺地说：“我不太想戴。”
君墨辰虽然此刻对沈烟的执念早已不比当初，可或许是这段时间在桑离晚那里吃了不少瘪，就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看过，而此刻看到沈烟一脸柔顺地看着自己，心中蓦地变得柔软起来。
无论如何，沈烟已经嫁给了自己，自己就是她的丈夫，若是这点儿小事都做不了主，那还要他这个丈夫做什么？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心思瞬间就坚定了下来。
“不戴就不戴，你如今已经是我的皇子妃，就算不戴盖头，也没人敢说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沈烟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些，甚至罕见的真心冲他道谢。
“谢谢。”
君墨辰此刻觉得自己满足了沈烟的心愿，整个人都变得高大了些许，就连胸膛都不自觉地挺了挺。
他看向依旧一脸为难的喜娘，“这是本宫的意思，你们照吩咐做就是。”
听到这里，喜娘们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们倒不是多守旧，多不知变通的人，主要是看这事后面有没有人撑腰。
既然如今二皇子愿意站出来说这件事是他吩咐的，那她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二皇子妃戴不戴盖头，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是。”
于是，等到君墨辰带着沈烟出现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沈烟身上，与她没有盖盖头无关。
这些人跟君墨辰的想法差不多，平日里在朝堂上看到的都是清雅若竹的沈女史，如今看到她这种新嫁娘的打扮，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来。
甚至还有那老眼昏花的老臣，不住的问身边的人，“哎，老夫没看错吧，那是沈女史没错吧？”
“没错没错，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除了这些朝臣之外，皇帝现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自己那个才刚刚种在玉书肚子里的孩子，哪里管的上沈烟如何。
真正不高兴的人恐怕只有皇后了。
只是，她如今跟沈烟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是有什么不高兴也不敢真的摆在明面上。
若是不看她手上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痕迹，还以为她多满意沈烟这个儿媳妇儿呢。
桑离晚大概猜出了沈烟的目的，她低下头勾了下唇，没有说话。
她如今只要乖乖坐在这里就是了，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的。
果然，还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顺着看过去，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在跟沈烟拜堂的君墨辰。
君墨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夫妻对拜的时候，可是他的目光就是不自觉地去寻角落里那道身影。
因着还在孝期，所以桑离晚只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身上一点儿喜庆的点缀也无，可就是能让君墨辰在一众人影中一眼就看到她。
君墨辰动作微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恍惚的神情，一丝不落的全都被沈烟看在眼里。
就算没有回头，她也知道君墨辰是看到了什么。
沈烟的心中划过一丝冷意，她在心中暗暗告诫，等等，再等等。
正在唱贺词的李公公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这大庭广众的，做的这么明显，二皇子这是还嫌安王妃的名声不够烂么？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不经意间转了个身，正好挡在君墨辰跟桑离晚之间。
君墨辰这才如梦初醒，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落在沈烟身上，恰好错过了沈烟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等到敬酒的时候，沈烟特意叫住了君墨辰。
“我们一起去敬皇嫂一杯吧。”
君墨辰一愣，像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沈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你就安王这么一个兄长，按照规矩，我这个新媳妇儿自然是要去拜见皇兄皇嫂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君墨辰总觉得沈烟口中说出的‘皇嫂’这两个字显得极为刺耳。
可是他盯着沈烟看了半晌，都没有看到她的脸上有什么讽刺的神色，仿佛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给皇嫂敬一杯酒而已。
君墨辰并没有考虑多久，便点头答应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什么名目不重要，只要能在桑离晚面前露露脸，跟她说上两句话，自己就很满意了。
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里，自己跟桑离晚说话，她总不会像在私下里的时候那样，一句话都不搭吧？
这么想着，君墨辰说：“好，都依你。”
然而，这话落在沈烟的耳朵里只觉得讽刺。
现下除了虚伪两个字，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君墨辰。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相携走到桑离晚的面前。
沈烟率先开口：“皇嫂，我跟二皇子来敬你一杯。”
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甚至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桑离晚心中出现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
她站起身子，看着沈烟笑道：“还是二弟妹有礼貌，二皇子见了本王妃可是甚少会唤上一声皇嫂，二弟妹以后可是要好好教教他才是。”
这话说的有些刺耳，君墨辰跟沈烟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一变，但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沈烟甚至点了点头，“皇嫂教训的是，还不听着。”
她伸手娇嗔着拍了君墨辰一下。
君墨辰有些僵硬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是。”
但那声皇嫂还是没有叫出来。
沈烟勾唇冷哼了一声，然后端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桑离晚说：“我们来敬皇嫂一杯。”
桑离晚的目光停留在沈烟手中的酒杯上，蓦地挑了一下眉，随手拿起自己之前随手放在一边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