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得了胤禛的话,二话不说就领着燕儿起身:“妾担心弘昀身子,爷跟福晋既有话要说,妾就先告退了。”
宋氏望着李氏远去的身影,犹豫了下也起身道:“妾想起宋嬷嬷给妾熬的暖身汤还没有喝,妾回去喝药了。”
胡清雅眨眨眼:这借口找的真不走心,都要初夏了,还喝什么暖身汤?
顾氏跟苏氏你望我我望你,俩人有志一同的选择观望。反正她们俩只是侍妾,前面的格格们都没走,还轮不到她们先走。
剩下耿氏跟武氏对望一眼,她们家世不如舒穆禄氏贵重,自然想等舒穆禄氏先张口。只是等了会儿才发现舒穆禄氏正对着四爷发呆。
武氏眼神示意了下,耿氏沉默一会儿起身道:“爷,妾跟武姐姐初来乍到,院子还没有收拾好,就先回去了。”
胤禛随意看了眼二人,点头:“有什么需要的,派人来跟福晋说一声。”
这会儿舒穆禄氏终于回过神来,看院子里只有她跟两个侍妾在了,连忙道:“爷,今日是妾…妾…”话还没说完,就满脸娇羞的低下头去。
胡清雅看着舒穆禄氏变脸,还有心情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胤禛没心情再听她说下去,对苏培盛吩咐:“舒穆禄格格不识路,你派个人护送她回去。然后找个严厉些的嬷嬷做她的贴身嬷嬷吧。”
也不知道舒穆禄府上怎么教养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这是想干嘛?
苏顾二人见连舒穆禄格格都被爷赶走了,她们在在这里就是不识数了。连忙低着头互相搀扶着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胤禛才对胡清雅沉声道:“福晋倒是大度,用爷来收买人心。这是笃定爷不会跟福晋计较了?”
胡清雅笑着转身:“爷这脾气发的好没道理。这些格格当初是爷求得,现在既已入府,自然要一视同仁。舒穆禄格格性子是稍显别具一格了些,也不是不能调教。”
胤禛看着说这话脸色都没变一下的福晋,不由出言讽刺:“福晋所谓的调教,就是把麻烦都留给前院,交给爷的人负责?”
“瞧爷您这话说的,这府上的可都是您的女人。不由您负责还由妾去管教不成。
妾身不光要替您教导子女,主持中馈,打理铺面,还要不定时的去宫里请安,孝顺婆母,跟妯娌们走动,维持关系。举办宴会,召见臣妻。
早上天还不亮就得等着她们过来请安拜见就已经很费神了,如何调教她们,让她们听话一些,这种小事爷都不能帮帮妾身吗?”
胤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胡清雅,听着她胡扯。福晋这性子还真是放开了啊。他一把把胡清雅拉入怀中:“福晋给爷派了这么个任务,总得给爷一些好处。这两日没来看望福晋,想必福晋也想爷了。”
胡清雅挣脱了两下,被胤禛一把抱起:“福晋别动,当心摔了。”
胡清雅咬牙切齿:“今日可是爷的洞房花烛日,府里三个新格格等着呢,爷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妾身身上。”
“跟福晋敦伦怎么能叫做浪费时间。弘晖、弘时跟弘昭都被福晋教养的很好。福晋现在既已恢复,还有闲心跟爷吵架,不若再给他们添个弟弟妹妹。”
“禽兽。”胡清雅小声骂了一句。
她可才刚刚出月子呢,可不想现在就怀孕。到时候跟前大嫂似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胤禛把福晋放倒在拔步床上,看福晋一脸的不情愿,道:“福晋不愿意?”
胡清雅挣了挣:“妾身刚出月子,可不想落得跟大嫂一样。”
胤禛怔住,一阵恍惚。福晋说的应该是前大嫂伊尔根觉罗氏。十年时间生了五个孩子,最后因为身子没将养好,落得个消香玉殒的下场。
现在大哥的继福晋马上就要生了,他都快要忘了大嫂原是伊尔根觉罗氏了。
想到这些他也没了兴致。从福晋身上翻身仰躺在床上:“我回头问问府医,有没有不伤身的避子汤。天色不早了,睡吧。”
胡清雅本就不太乐意,见这人还算好说话,直接起身去沐浴去了。等她从浴室出来,没想到这人还在这里。
“爷真不打算去东院了?”
胤禛已经沐浴回来换了寝衣,闻言白了胡清雅一眼:“难道爷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胡清雅重新回到床上盖了被子才道:“明日里定要被新来的格格们说酸话了。”
胤禛拉起她的一只手把玩:“福晋连爷都不怕,还怕几句酸言酸语不成。”
他发现,福晋最近跟他讨论府里的妾室,从来不说妹妹们如何。都是以她们的位份或姓氏来称呼她们。不知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他正准备问,就发现福晋已经睡熟了。无奈的摇摇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也随之闭眼睡去。
苏培盛在门口守了一会儿,见爷确实没有再出来的迹象,就跟着侍书去小茶房歇歇脚,顺便用些点心。
他这做奴才的,主子都不用膳,他自然也没有用膳的份。距离上次吃东西都过去大半天了,他也早就饿了。
“这是羊汤,主子特意吩咐厨房用刚出生一月的小羊羔做的,最是嫩滑可口。苏公公慢用。”
等了会儿侍书又过来道:“奴才在小榻上铺了寝具。外面有奴才守着,苏公公您歇息吧。”
苏培盛往旁边小榻上一看,确实铺了柔软的被褥,满意的点点头:“侍书姑娘不光点心做的好吃,人也十分聪颖。”
侍书笑了笑就退出去了。爷身边奴才的夸赞,听听就行。不知跟多少院里的奴才都说过呢。
第二日清晨,四爷刚走没多久,就有小宫女来报:“福晋,东院的格格们过来请安了。西院侧福晋跟宋格格也在来的路上了。”
胡清雅就知道会有这一个出,今日起的本就早,现在已经在用膳了。
“先把膳食撤下去,再给我梳个端庄些的妆容。衣服就选那套孔雀蓝的。”胡清雅扶着侍棋就往梳妆台走去。
输人不输阵。她不说艳压几位新人,怎么也要体现出自己的端庄娴雅来。
舒穆禄氏率先进了待客的厅堂,在右边第一个的位置坐了。捂着帕子道:“妾不过卯时就前来向福晋请安,没想到福晋直到辰时才让妾几人进来。妹妹们,你们两位怎么不坐?难道站了这么久腿不乏吗?”
武氏跟耿氏连道不乏。她们也不过刚刚来了半刻钟,哪里来的卯时就到了。是卯时末吗?舒穆禄格格还真会抓漏洞。
舒穆禄氏见武氏在自己下手坐下了。耿氏却在对面的第三位坐下,不由撇撇嘴。真是无趣。
侍书给三人上完茶,外面又有小宫女领着李氏跟宋氏到了。
李氏一来就坐在了左手第一位。宋氏本来应该在李氏的对面坐下,她也一直都是坐在那里的,不曾想今日却被新人抢了位置。
宋氏因为女儿早夭,有些多愁善感,但并不代表着她柔弱。
今日要是被舒穆禄氏给抢了位置,她以后还如何在府里立足。只站在舒穆禄氏对面厉色道:“舒穆禄格格果然不太懂得规矩。咱们府里向来以资历排辈,这里可是妾的位置。”
舒穆禄格格不屑的上下打量了宋氏一眼:“姐姐这话当真好笑。咱们向来以满军旗为尊。姐姐不过是汉军包衣旗,怎么能坐在妹妹上手呢。”
宋格格被噎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妹妹尚未侍寝,在府里还是要谦卑一些。福晋最是公正,不若等福晋来了再为妹妹解惑。”
之前府里人少,苏顾二人会随李氏跟宋氏过来请安。现在府里人也算有些规模,侍妾就不好过来了。
胡清雅见人到齐了,也从内室出来。
“众位都坐吧。”
等她坐下了,看到依然站着的宋氏才道:“舒穆禄格格为何坐了宋格格的位置?”
舒穆禄氏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妾是满人,如何不能坐在此处。”
胡清雅看着因为有个满姓就志得意满的舒穆禄氏,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宋氏比你早入府十余年,且住在庶福晋所居住的院子里。你说你们二人谁有资格坐在这里。”
舒穆禄氏只知道宋氏是格格,还不知道她们居住的院子规格不同,一时间又嫉又妒:“不过是有名无实。”不甘不愿的站起来在李氏下首坐了。这才知道耿氏原来是给她留的位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耿氏无辜的看向舒穆禄氏,不论是她还是宋格格都是她得罪不起的,留下位置不是应当的。
等所有人都坐好了,各自行礼问安后。胡清雅才道:“本福晋没那么多的规矩,但有些府里的规矩不得不遵守。等会让嬷嬷给你们一人送一本府规,你们自去研读了。下次就逢初一、十五再来给我请安吧。”
说完她又看向舒穆禄氏道:“本福晋初一、十五要去宫里给娘娘们请安,你们巳时再到正院就行了,免得在门口空等。”
舒穆禄氏知道她之前说的话被福晋听到了,但这些话又无伤大雅,她压根没当回事:“福晋昨日还说我们姐妹三人都是好的,不知爷今日会到哪个姐们院里。”
“噗嗤”宋氏连忙用帕子挡了挡:“爷昨日跟妹妹说的话,妹妹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爷的行踪也是咱们姐妹能知道的?
还有,等会妹妹回去,想必爷送给妹妹的嬷嬷应该也到了。在妹妹规矩学好之前,爷应当不会到妹妹院里去吧。万一被冲撞了……”
“你……”舒穆禄氏气愤的指着宋氏,脸色一阵青白。
胡清雅看俩人恨不得打起来,连忙阻止二人:“时间不早了,几位就回去吧。李氏,弘时这个点想必已经醒了,等会让宫女领你过去。”
李氏受宠若惊:“妾谢福晋恩典。上次见弘时,他已经能小走几步了,现在应该能走稳了吧。”
胡清雅点头:“现在正跟着嬷嬷学说话,已经能说得几个字了。”
李氏有些惊喜:“真的?妾谢谢福晋。若…”深觉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理,李氏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看几人都看向她,不好意思道:“妾有些失态了,就先去东配殿看望弘时了,妹妹们自便。”
宋氏随着她起身道:“妹妹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三阿哥了,随姐姐一起去看看他。”
舒穆禄氏还有话想说,见没人理她,只得一个人向外走去。
剩下武氏对着耿氏道:“你我二人都是刚刚入府,不如结伴在府里逛逛。”
耿氏也正有此意。她见武氏不像舒穆禄氏,是个拎的清的。很乐意的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视一笑,结伴出去了。
走在路上,见四下无人,武氏才道:“妹妹觉得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
耿氏没想到武氏第一句话就是说的这个,被吓了一跳。“姐姐慎言,福晋自然是个端庄大方的。”
武氏噗嗤一乐:“妹妹干嘛这么紧张,姐姐只是觉得福晋对于咱们姐妹想要侍寝一事避而不谈,有些与福晋的性子不符罢了。”
耿氏不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却道:“爷昨日不是说了,他的行踪不是咱们姐妹能打探的,想必福晋也不能左右爷的想法吧。”
武氏跟着点头:“这倒也是。希望爷能早日想起咱们姐妹吧。福晋让咱们初一十五才能前去请安,平白少了许多见到爷的机会。听说爷每日都会去正院呢。”
耿氏对此也有些不满。她额娘才是什么人物,府上的小妾还得每日里去额娘面前立规矩呢。福晋怎么就这么大度呢!
两个人说着话,把东院给转了一遍。武氏遥遥望向西院:“府上西院住着侧福晋跟宋格格,只咱们姐妹被安排在东边的院子里,跟不受宠的侍妾住在一起。”
耿氏抽了抽被武氏握着的手,面上一片坦然:“咱们都是新人,自是没有跟着爷十余年的旧人受人尊重。只看将来便是。”
她说完,看了眼东院最大的院子,目露向往。
一时的失意又有什么,东院不也有着象征着尊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