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康注意到了陆渺的眼神。
但他看不透陆渺的意思。
不过他能推断，陆渺没有回话的原因。
“陆渺哥是觉得，我是不是在骗你？”
陆渺没肯定也没否定。
“我就知道……除了周舟哥，陆渺哥你应该也只会信彩斓至高了。”
听见彩绫的称号从周德康嘴里说出来，陆渺愣住了。
他和彩绫关系非常这件事，在之后的至高间不是什么秘密，但怎么得也不该是周德康能得知的。
除非……
“彩绫找到过你？”
“是的。”
“她恢复以前的记忆了？”
“对。”
“……”
现在解释的通，明明是只有第一世记忆的周德康，能说出上官莫瑶的名字。
因为彩绫知道。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对。
为什么彩绫要找到周德康？而不是找他？
周德康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周德康是周舟的家人吗？
这次，周德康似乎再次看出了陆渺的疑惑点，提前开口道：“陆渺哥是在想我为什么会被彩斓至高找到吧，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我很像周舟哥……”
“那她又为何要与你说周兄的那些……”
陆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她想让你取代周兄？”
听见陆渺真的说出来后，周德康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正确来说，是让我替周兄去做一些事，所以彩斓至高训练我的所言所行，在谢婉姐教我的基础上，让我变得和周舟哥更相像。”
“去做什么事？”
“娶一个人。”
“……”
陆渺愣住了，他在脑海中试图理解周德康所说的话，但最后只能停于脸上的不解。
“你……她……”
头一次，陆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是要像周舟一样对这个东西吐槽，还是一探究竟为好。
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那句话。
“娶谁？”
“你。”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陆渺的脸色头一次变得诡异而又隐隐躁动。
他古怪的看着周德康，没有暴怒，也没有欣喜？
而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一个原因。
“她真的很生气。”
语气平淡，隐约有些几分不明情绪。
而这一声后，周德康直接坐倒在地。
脸上汗如雨下。
看见这一幕，陆渺不由嗤笑一声。
“你果然与周兄相差甚远。”
“我又不是周舟哥那般性子，不然也不会现在才说这些话了……之前若不是陆渺哥你及时拦住周舟哥，不然我就真的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了。
要是辜负了彩斓至高的一片心血，那我才是真的罪过。”
陆渺表情有些抽搐，一片心血是指在他面前演那么长串只为了最后一句的戏言？
“好了，彩绫让你做的你已经做到了，该说真话了……你应该不是参天的布置，是彩绫……她扭转了你的天运走向，让你恢复了记忆，所以你才能不倾向于参天。”
“对，就是这样……彩斓至高是真的厉害……不过也有一点不对……我不倾向参天，是因为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周德康语气中好像有着几分庆幸，但陆渺却没有察觉。
他说着，将有些脱力的身躯支起。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周德康了，第一世的周德康愿意加入参天，现在的我又何必加入？”
陆渺看着周德康，有些奇怪。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陆渺哥你真的没懂呀……意思是说，曾经过去的除了你之外，都是新的人，哪怕是周舟哥。”
陆渺彻底愣住了。
他怎么不太明白这句话。
“诶呀，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除了陆渺哥以外，我们所有人都是全新的人，过去的是我们，但也不是我们。
陆渺哥你应该不会忘记那末日吧，但你真的接触过末日吗？”
此话一出，陆渺如梦惊醒。
他……好像真的没有过。
每一次的被黑暗吞并，他没有任何痛苦，只知道在黑暗过后会再次回到了三岁那年。
陆渺很完整，没有经历过什么死亡，哪怕是他尚未清楚自己是天地宠儿时的记忆，他都能记得几分。
“这又如何？”
陆渺不禁疑问。
“如何？那自然是表示，除了你，每个人都是全新的个体呀？你没发现周舟哥为何能喜欢上不同的人吗？
不是他花心，而是因为他每一世都是新的自己，他的际遇决定了以后会陪在他身边的人会是谁。”
陆渺皱着眉，脑海中仿佛有些明悟周德康想表达的，但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明白。
但周德康可不等陆渺想明白。
想明白那还得了？
他便先说道：“也就是说，天命变化的，除了你这位天地宠儿，同时也表明了一件事……陆渺哥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渺看着周德康的眼睛，等待着后文。
“记忆是诅咒啊，陆渺哥你还不明白吗？周舟哥会变成这样，谢婉姐不是主要原因，陆渺哥你才是罪魁祸首。
原本一世中只有一世的额外记忆，对于周舟哥还算能够接受，因为他本身就很特殊。
但这一次，他是百世，他承认了百世的自己，同时也承认了百世中承认了曾经记忆的自己的意识同样是自己。
那周舟哥为什么不会疯？
这可是相当于一百个意识在争夺主控制权。
而这一切，都是由于陆渺哥你对周舟哥的所做所为！”
陆渺怔住了。
他有些茫然，因为他对这些确实都是一无所知。
他觉得周德康说的很有道理。
因为周舟曾经轮回中接近他的方法，并不全是相同的。
天命星作为本源中最神秘的地方，哪怕是陆渺都没有完全了解。
他本以为每一世的变化都是他引起的，但现在想来，恐怕在他回到三岁时起，那一世就已经不同了。
唯一不变的只有他。
他为了一己之私，将周舟的记忆不断的重新灌输到新的周舟体内。
而周舟也如同曾经保证的一样，每一次对他都是一如当初。
“先前我说了，周舟哥的障气是自然生成的，就是记忆给他带来了太多负面影响，几世的感情纠葛，百世的死亡之痛。
他由于自身的特殊，成功的骗住了自己，他一边说那些都是前尘往事，又一边认为曾经的就是自己。
记忆不是意识的载体，陆渺哥，放过周舟哥吧，他真的接受不了你的天地眷顾气机了。”
陆渺彻底呆住了。
他有些恼火，但却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些什么。
周德康继续说道：“我知道陆渺哥你很舍不得周舟哥，但若你真的对周舟哥好，那么就该像放弃彩斓至高一样，放弃周舟哥，这样才是让周舟哥真正能恢复正常的办法。”
陆渺没有回应。
看着周德康有些出神。
他真的错了吗？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攻人先攻心……谢婉把你教的很好嘛。”
是周舟。
此时的周舟有些虚弱，只是脸上却挂上了陆渺熟悉的表情。
在陆渺回过头看向周舟的一刻。
周德康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
“说真的，陆渺……你要是信了他，就被他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