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姑姑。”
“嗯。”
张晨光嘴巴甜，亲热地跟童灵灵打招呼，张洪海那边的反应就有些平淡，只干干巴巴一个字，嗯，有点儿敷衍的样子。
不过童灵灵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她可是听旁人说过，张洪海的外号叫做‘五哑巴’。
之所以得了这个外号，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排行老五，另一个原因却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而是因为他话头极少极少，旁人聊天轻易不会搭腔。
他这样的情况，是面对任何人都是如此，还是关系亲密了会改善？
看张洪海跟周羡阳一副很是熟稔的模样，周羡阳肯定是这个家的常客，不知道除了一开始打招呼的这句，张洪海会不会再跟他聊些别的……
童灵灵都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想知道了。
“赶紧的，把自己收拾收拾，咱们开饭了！”厨房里的大嗓门打断了她即将要发散到外太空的思维。
“哎，来了！”
回应的声音有四道。
……
饭桌上摆了三菜一汤，却连放筷子的空都没有了，因为除了炒野鸭蛋这一个菜之外，剩下的这些，周红梅用的都是盆。
北省人吃饭就是这么豪气，小小的盘子怎么能装得下，包括张文忠家，菜也都是用盆来装的。
“灵丫头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哈！”饭桌上，身为主人的周红梅道，一边夹了好大一块炖的软烂入味的狍子肉放在童灵灵的碗里。
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惜言如金的样子相比，周红梅热情了许多。
她旁边的张洪海只是笑笑，低头扒自己的饭，张晨光却是兴味盎然地瞅着桌上的菜，“嗨呀，还是家里有客人来吃的好，灵灵姑姑你以后要多来我家吃饭啊！”
“叫什么姑姑，都差辈了知道不！叫姐姐，要不叫嫂子也行！”
周红梅一筷子把儿子刚刚夹起来的肉给打掉了，让小家伙一脸委屈。
他和大喜二喜玩的好，当然要随着他俩叫，不叫姑姑叫什么？
小孩儿不懂，周红梅嘴里的当事人却是被呛了一下，脸上也红红的。
“叫什么没差啦，不过是个称呼。”对于这些，童灵灵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被叫嫂子还有点儿太早了。
“怎么没差，他和羡阳是嫡亲的姑表亲，和张文忠那边只是街坊邻居，早就出了五服了，哪边近哪边远还用说么！”周红梅不赞同道，还看了看一旁淡笑不语的侄子。
“是得改过来。”周羡阳接收到姑姑的指示，立即表态，成功收获童灵灵嗔怪的白眼一枚。
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人那绯红的小脸，他的心里热烈似火，恨不能立即同她定下名分，让她嫂子的称呼坐实。
童灵灵这个人虽然行事彪悍，但内里温柔又体贴，让他忍不住开始憧憬起未来。
真的相处久了，当初说要随便找个人来应付姑姑的想法就越觉得荒谬。
周羡阳都有点儿后怕，若是那次相亲碰到的不是她，自己是不是就要和别人将就了？
她呢？是不是也是一样？随意找来一个人做挡箭牌，等哪天或许就日久生情弄假成真？
周羡阳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跟童灵灵摊牌，说他后悔了，不想再跟她只做样子，又有点儿不敢。
万一把小妮子惹恼了，她连样子都不愿和自己做了怎么办？
怀抱着这样的忐忑，周羡阳这顿饭吃的很是心不在焉。
迫于老娘和表哥的双重压力，张晨光到底是改了称呼，只不过童灵灵坚持让他喊了自己姐姐。
她和周羡阳只是合作伙伴，说不定哪天就一拍两散了，日后自然有人成为他的嫂子。
……
吃完饭之后，童灵灵并没有离开，被周红梅拉去屋里聊天了。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说到了张文忠一家。
“村里人都喜欢串门子聊天，怎么我在我大伯家里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和周淑萍有仇呗！”周红梅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在她跟前毫无顾忌，“周淑萍家里，八抬大轿抬我都不带去的！”
一提起周淑萍，周红梅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跟童灵灵说起了两个人的过往纠纷。
原来她们都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也就是周羡阳所在的周家屯。
两个人从小时候就不对付，不管什么都要争出个高低来才甘心的那种。
“我都不乐意搭理她，心眼子太小，旁人头发比她多一根都难受的要死！”
周红梅的吐槽把童灵灵给逗乐了，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样。
“我俩年岁相当，上面都有个哥哥，每天我哥给了我啥好东西，她回头准会朝她哥闹，她哥也给，但总不如我的好。还总喜欢跟我比哥哥，也不想想她能比得过么？我哥那样的人，十里八乡也就能出这么一个吧！”
回忆起往昔，周红梅的神情里满是怅惘，“可惜我哥老早就没了，连我结婚都没能见到，要是他活到现在，羡阳何至于像今天这样可怜……”
说到这里，周红梅已经哽咽到不能自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童灵灵默默递上手帕。
周红梅不客气地接过，把泪抹去，“结了婚的人，到底不能跟没出门的大姑娘一样，时间、精力都没有那么充足，羡阳小小年纪就是一个人过。以前我总怕羡阳一个人过惯了，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连媳妇都不想要，催着他找他也总是推三阻四，这一遇到你呀，就着急忙慌地点头答应了，你说这人是不是缘分？一旦看对了眼，别人不急他自己就急了！”
童灵灵听得羞愧万分。
我能说您侄子之所以会找上我，也是为了应付您么！要是您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气得拧他耳朵？
“你俩以后可得要好好的，凡事都有商有量的，羡阳能干，你也是个懂事的，只要你俩齐心协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有了来找我，你老姑我绝不说别的，头拱地也把事儿给你们办好了！”
说着说着周红梅又是一顿，“呵，要是我哥还在，又得说我这是土匪性子了，你这边还没点头说同意呢，我这边就安排上了！你别有压力哈，要是你俩实在处不上来，咱也不能硬捏一块儿！”
“姑姑这性子挺好的，爽朗豁达，有一说一，比那些总是拐着弯说话的强多了。”童灵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