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瞪大了眼睛，“都说公主金尊玉贵，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六公主这么通情达理，同意卓儿纳妾？”
老夫人点点头，“女人呀，不管是什么金枝玉叶，只要嫁了人，心里就只有夫君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的。”
蓝茵撇撇嘴，“是呀，母亲，她是公主，也是您的儿媳，有些事儿，您还是能做主的，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也说的。”
蓝茵心里早就老大的意见了，公主从来没有拿她们当一家人，只管着自己锦衣玉食。侯府如今这个境况，她是一点忙都不帮。
夏氏不说话了，她前天才听说，四公主的夫婿要纳妾，被宫里找了个名目打了三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老夫人和茵儿这是自寻苦吃，她也不用拦着。
蓝老爷面露不悦，上次说到6月6的游园会，他本来要和方墨仪商议事情，每次都被她找理由搪塞了。
“纳妾也算是卓儿的大事儿，虽不比得娶妻，但也不能失了体面，这事儿，我和夫人也来帮忙，日子定的是哪天？”蓝老爷摸了摸眉毛，他本来不想管这事儿，但族老们张罗纳妾，对她这个正妻脸上也不好看。
“就在明日。”老太太拖着长音，族老们来主持纳妾，明显是打了正妻的脸。
大川国规定，只有娶正妻的时候，族老长辈俱在，而娶妾室的规制并无明文规定。
“好，我明日叫上蓝家族人，一起来看看。”老侯爷起身，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鸷。
蓝茵的房间早就收拾妥当了，老夫人把阿红调拨给她贴身伺候。
阿红给蓝茵按摩着肩膀，小心的掌握着力度，生怕弄疼了她被罚。
“阿红，听说纳的是公主身边的二等丫鬟秋叶？”
“是的，茵小姐。”红儿低声说道。
蓝茵冷笑一声，纳的妾也是方墨仪那边的，他哥哥岂不是还得听她摆布。
“还收了白姑娘做通房。”
“哦？”
蓝茵皱了皱眉，虽然她讨厌白羽竹，但她不是方墨仪的人，或许可以争取到她们这边来，不然内院的事儿，都得方墨仪说了算了。
兰轩阁内，晴儿正愤愤不平，抹着眼泪说，“公主，侯府也太欺负人了，纳个妾这么兴师动众，这不摆明了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嘛，到时候跟贵妃娘娘和王爷们说说，让他们长长教训。”
晴儿见不得主子这么受气，心里堵的难受。
但方墨仪却一点也不在意，只管和御厨研究新的糕点方子。
“这点事情还要不必麻烦母亲和哥哥，再说了，纳妾是我同意的。”
晴儿不说话了，她煮了一碗安神汤给方墨仪暖身子。
“晴儿，侯爷待我不好，我何必为了他伤神呢？有个人帮我分去他的时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总有一日要与他和离。”
晴儿点点头，一时有些伤神，公主曾经那么在意侯爷，现在这般心灰意冷，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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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侯府的宗族耆老都来了，蓝老爷废了不少口舌，纳妾的事儿，大家本不愿意来掺和的。
方墨仪贴心的准备了邀请的帖子，落款是她的大名，大家一看是公主帮忙张罗的，那也不怕得罪皇家了。
席位的上首，坐着方墨仪和宗族长辈们。
下面则是宗族的人，呜呜泱泱的，院子里都快站满了。
“我们蓝家真是人丁兴旺啊。”蓝老爷笑眯眯的，跟各位寒暄着。
方墨仪只管坐着受礼，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从一开始，众人都探究的看着方墨仪，可她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脸上仍旧是笑盈盈的。
秋叶和蓝卓一起，给大家敬茶。
突然，白羽竹噗通一声，跪在了大堂内，一言不发就开始啜泣。
老夫人愣了一下，“姑娘，今天是侯爷的好日子，有什么委屈，改日再说，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老夫人一个眼神，几个小厮进来，拖着白羽竹往外走。
“慢着！”蓝茵一声呵斥，“不管什么日子，有冤屈就说的，今天这么多人都在，免得侯府落下了个苛待下人的恶名。”
众人纷纷附和，好奇的看着白羽竹哭的梨花带雨的。
“各位耆老、长辈，我只要个公正，我的阿娘和老夫人曾是闺中密友，同时怀胎，有过指腹为婚的约定，可我家道中落，与侯府失去了联系，15岁才找到侯府这里，自知已经配不上侯爷，便以表妹的身份寄居侯府。”说着，白羽竹已经泪洒当场。
蓝卓一脸动容的看着白羽竹，秋叶那丫头本身是一个意外，他真正想娶的是白羽竹。
“后来，侯爷与公主成婚了，我的念想也断了，想着一死了之，但命不该绝，被救了起来，想着给侯爷做个妾也行，可……呜呜，被收了身契，成了一个贱奴。侯爷生病，我本是第一个被道士选中的大吉之人，可秋叶成了妾，我只得了通房丫鬟。”
白羽竹这是要让方墨仪落个善妒的名声，自从方墨仪入府，处处与她作对，巴结讨好是不成了，那只能靠自己了。
“奴婢自知不如公主身边的秋叶能干，可我对侯爷的心并不比秋叶姑娘少，都是丫鬟，怎么就一个妾，一个通房呢？”
说着又落了泪。
“是啊，白姑娘一个人孤苦无依，给个妾也未尝不可。”
“秋叶不过就是仗着公主的庇护罢了，这护犊子也太明显了吧……”
“都是丫鬟，也得看主人是谁啊。”
“这不是故意为难白姑娘……”
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都是说方墨仪存着私心，故意为难白羽竹。
“白姑娘在我们家已经10年了，对侯爷是一往情深，只是未曾言明，怎么就抵不过刚进侯府才三个月的秋叶。”蓝茵顺势帮腔，眼看着大局已定，有些洋洋得意。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方墨仪的身上，带着探究、不解以及苛责。
“侯爷怎么想的？”方墨仪定定地看着蓝卓。
“在我心里，自是公主最为重要，至于妾嘛，纳进来伺候我们的，不必过于在意。不过也不必厚此薄彼，都纳了做妾便是。”
蓝卓一副公允的样子。
方墨仪点头轻笑了一下，
装的挺像的，可我怎么能让你如意呢？
她看了一眼白羽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素衣，与这喜庆的日子格格不入，弄得跟奔丧的一样，故意来添晦气的。
“我让你做通房丫鬟是因为你私德有亏，如今的安排于你已是恩赐。你偷拿侯爷的玉佩假装信物，被我拆穿后又托词只为了留念想，心口不一，不配做妾。”方墨仪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人群里又是一番议论。
蓝卓有些吃惊，方墨仪从来不会如此计较，向来是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也不愿意和下人们丁是丁卯是卯的纠缠，如今这是怎么了？她明明看出来他想纳白羽竹，怎么就是不依呢？
白羽竹愣了一下，公主一向随和温婉，今日怎么这般厉害，随即说道，“我八岁家道中落，孤苦无依，值钱的物件都被抢了、当了。公主非让我拿出什么信物来证明，就是逼着我去死……呜呜……”
蓝卓有些嗔怒的看着方墨仪，“公主，秋叶做得妾，白羽竹为什么做不得?”
“哎呀，今天是你和秋叶的好日子，白姑娘的事儿，我们再从长计议，没必要在这里当众理论，让人看了笑话去。”老夫人出来打圆场，这出闹剧无论结果如何，传出去都不好听。
老夫人向来是爱和稀泥的，可这次不行！
方墨仪摆了摆说，摇了摇头，
“老夫人，既然白姑娘有委屈，不辩不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对侯府名声反而不好。如果委屈是真，今天也给白姑娘平了，如若不是，白姑娘以后安安分分的做个通房就好。”
“公主所言极是。”蓝老爷轻咳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种笑话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