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毛一挑，“怎么着？要打一架吗？”
说着往前两步，林默的拳头捏紧，正准备动手时，闻山忽然转身拔腿就跑，声音随着寒风扬在巷子里，“你想打，我还不乐意呢，你自己和自己玩吧，林警官！”
无赖！
林默简直被气得要疯。
手臂快速挥动，奔跑速度提到最快，他今天非抓住他不可！
闻山在居民楼巷中七拐八绕，想甩掉后面的人。
然而林默盯得太紧，跟得也太紧。
他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没人，转头一看，林默呢？
眉头微蹙，他停下往回疾走，刚出巷口，突然上面跃下一个人，腿脚迅速锁住他的脖子，闻山一个站不稳，向后摔倒在地上。
他手臂使劲去掰锁住自己的腿脚，大骂：“林默，你大爷，又使阴招！”
这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他闹着玩吗？
林默气得要命，“你刚刚在干什么？吸毒！闻山，你是不是想死？你要想死我亲自送你！”
闻山被他勒得脸红脖子粗，一张口冷风灌进喉咙里，反胃似的咳了几声，费力地说道：“我……没有，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还狡辩！跟我回派出所。”说着就要掏出手铐把他给拷上。
闻山使劲掰开他的腿脚，终于松了那么一点，急忙说道：“我我没有吸毒，那是……那是头痛粉！”
头痛粉？
林默一怔。
趁他心神松懈的瞬间，闻山使劲掰开他的腿脚，从他的钳制中逃出来。
该死！
闻山转身就要跑，却被林默一把揪住衣领。
手掌反身挥过来，揪住衣领的手没松，林默往后仰闪避的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他挥过来的手。
闻山使劲一挣，随即拳头朝他门面砸过来。
林默踉跄着后退，侧身闪避，伸手格挡，两人拳打脚踢拆了十几招，林默再次抓住他的手腕，侧身压腿闪到他身后，使劲一别，另一只手抓住闻山的肩膀，喝道：“跟我回去！”
闻山冷笑，突然躬身撞向身后，被钳制住的手挣脱的瞬间抓住林默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却在半道将劲往上提，也偏了些方向。
林默没有被掼在地上，手还被闻山抓着，屈膝脚尖抵地稳住。
他为什么突然……
林默怔愣失神时，闻山已经松开他的手，转身拔腿就跑！
“闻山！”林默一惊，瞬间回神，继续追上。
他怎么还追？
闻山回头朝湖边跑去，“我都说了那是头痛粉！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林默紧追不舍，“是头痛粉，你跑什么？你给我停下！”
“你不追我能跑吗？我一点也不想戴银手镯，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你就是个混蛋！你见我一次揍我一次，我不跑等着挨揍吗？”
控诉随着呜呜呼啸的寒风一声高一声低地灌进林默的耳朵里。
“你！”
林默一噎，竟然无法反驳。
他们自遇见后，他的确揍了他很多次，但那都不是因为他不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非要和他插科打诨。
他以为这些事都是玩笑吗？
是从前在校园里少年之间的玩闹吗？
他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是故意装傻！林默迎风喊道：“你先给我回来！我保证不动手。”
靠！
真是见了鬼了，他竟然还得哄着他。
闻山不听，已经朝冻着的湖面跑去，脚底下滑，前面的人东倒西歪地跑，后面的人一溜一滑地追。
湖面冰层有些地方厚，有些地方薄。
脚踩着发出咯吱沙沙的声音，前面的冰层明显薄透，都渗出水了，林默心里一紧，朝前方的闻山说道：“闻山，别跑了，我不追你，停下，我们谈谈。”
话音刚落，他不小心滑了一下。
几乎同时，“砰”地一声，子弹打穿冰面，溅出冰碴，然后没入水底，弹孔就在林默脚边。如果不是那一滑，子弹射中的就是他的小腿。
枪！
谁打的？
两人一怔，猛地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
持枪的人站在草丛后，围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湖面这边，准确来说是盯着林默。
这双眼睛有点莫名的熟悉。
然而，林默还没想出来，草丛后的人再次举枪。
林默下意识摸向腰后。
艹！
腰后只有一副手铐，今天没有领枪出来。
砰！
枪再次打响，电光火石之间，林默翻身打滚躲避，余光瞥见朝他奔来的闻山，立即厉声喝道：“危险！别过来！”
说着朝持枪者的方向跑去。
草丛后的人冷漠地看着朝他跑过来的林默，子弹再次上膛，土制长枪颜色几乎和草丛融为一体，举着的枪口对准林默，扳机随时会被扣动。
100米。
80米。
50米。
砰！枪响的同时，林默被狠狠撞了出去。
整个身体弯曲成虾状，在冰面上滑出去七八米的距离。
是闻山。
他的手臂在流血。
他从冰面上爬起来，抬脚朝草丛里的持枪者走去。
林默狠狠一怔，“闻山，危险，趴下！”
他立即站起来，挥动手臂朝草丛里的人跑去。
然而，在他跑的同时，草丛里的人径直忽略更近的闻山，也朝他疾奔过来，子弹再次上膛，对准林默的胸膛。
20米。
10米。
扳机扣动。
林默俯身滑跪，冲向持枪的人，砰！duang！重力冲击下，持枪人的枪口偏斜射向天空，人也被林默狠狠掼冲摔倒在冰面。
林默正起身想要压制住他夺枪，刚要动作，身下的人突然反手给了他一枪托。
脑袋歪倒摇晃，牙齿出血。
耳朵嗡鸣，眼前的湖面人影瞬间重叠摇晃起来。
“林默！”
不，别过来。
前面的人已经站起来，反身端枪对准他的脑袋，扳机即将扣动的瞬间，林默忽然再次迎着冲了出去。
枪在旷野冰冷的湖面再次响起。
林默将持枪者撞滑到几米之外，擦拭出一道血迹。
他中弹了！
闻山心里一紧，急忙朝那边奔过去！
林默缠斗着压制，拳头狠狠砸下去，却一拳砸在格挡横放的枪上，枪身被拳头重压砸在鼻梁上。
身下的人再次将枪托朝林默抡过来，下颌遭受击打，脸部肌肉抖动。
在他要起身之际，林默一把抓住枪，狠狠一脚踹过去。
对方顿时躬身如虾，在滑出去时竟伸手抓住林默的脚，借着重力惯势一起拖向湖心。
子弹上膛，枪口对准脚下人的大腿，林默扣动扳机。
砰！
啊！
枪响后的一秒惨叫声响起，鲜血从大腿处流出，洇湿冰面，然而对方并没有因此停手，不要命地朝林默扑去，拳头狠狠砸向林默受伤的肩膀。
林默吃疼，顶膝挥枪抡了过去，却被发狠地一把抓住，使劲将他甩了出去。
脆弱的冰面“咯吱”作响，糟糕，冰面要碎了！
林默正要起身，已经被打伤腿的人竟然朝他冲了过来，狠狠撞向他的腹部，将他掼砸向冰面，突然，“咔嚓”一声。
摇摇欲坠的冰面裂痕迅速扩大，皲裂着通达四面八方。
林默举枪狠狠砸向紧抓着他腰胯人的背部，对方被砸得往下低垂几分，冰面再次发出危险的警告。
林默正要一脚把他踢开时，他不知从哪儿突然拿出一把手术刀，径直扎向林默的腿，林默来不及后撤，仰身摔向冰面。
手术刀再次挥来，这次对准的是脖颈。
林默瞳孔骤缩，挥枪抵挡。
金石碰撞的意料之声没有响起，闻山一脚将对方踹飞，缓步向对方走去，眼神阴鸷狠厉。
他扑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林默回神，慌忙起身，冰面太滑，他跌跌撞撞手飞脚飞的还是没站稳，焦急地盯着不远处缠斗的身影，“闻山……”
突然，“咔嚓”一声，冰面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碎裂，林默掉了进去。
闻山一怔，回头一看，不见林默的身影。
他心里一紧，正要去找时，却被身下的人一把抓住手腕，紧紧攥住，“你不是说他是你仇人吗？”
“更正一下，准确的表述应该是——我是他的仇人。”
“你已经猜出来了，他必须死！”
“阿奇，现在必须死的是你。”
闻山捏住手术刀，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脖颈挥了过去。
阿奇的瞳孔瞬间骤缩，张着嘴巴却再也没机会说出话来，喉咙发出咯吱咔嚓的声音，嘴巴里涌动出鲜血。
脖颈处的一丝划线渐渐洇出鲜红，变成一道细微的红线，然后红线随着细微的抖动淌向别处。
冰冷的湖底下，林默的脚被一团尼龙绳缠住，他使劲挣了挣，怎么挣都挣不开，反倒缠得越发紧，湖底汗水冰冷刺骨，憋气憋得肺部快要炸了。
林默反身朝湖底去，伸手去解缠住脚的绳子。
这破枪没一点用，为什么没有带刺刀？
林默越发着急，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这尼龙绳怎么就这么难解？哪个缺德的往湖里扔这些东西？
完了，肺部氧气彻底耗空，憋不住了。
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吐出几个大水泡，手脚被冻得也快没劲儿，就在即将窒息之时，突然，湖面跃入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朝他游过来，是闻山。
林默在失去意识之前，心里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
他刚刚看出来了，那个持枪的人对闻山没有敌意，那个持枪的人他认识，是闻山的同事，搏盾保镖公司的阿奇。
可是，阿奇为什么要杀他？
闻山径直朝缠住他脚踝的尼龙绳游去，手术刀很轻松地将一团杂乱的尼龙绳割开，闻山向上，搂住他的腰，往刚才下来的冰面缺口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