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
泰州市公安局收到省公安厅指示，双花路天堂酒吧有大量毒品交易，多人吸毒，请立即行动！
消息来得很急，还是省厅亲自下的命令。
泰州市公安局不敢怠慢。
刑警队、缉毒队全员紧急出动，局长李仕明亲自指挥。
蓝红灯光闪烁下，叶泽刚钻进副驾驶，林默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一前一后差点没把刚吃的泡面给颠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耳麦里是李仕明的声音，“各行动小组注意，各行动小组注意，不要开警笛，a组双花路中段正门突入，b组堵住各个进出口……”
缉毒队支队长林默：“a组收到！”
刑警队副支队长罗蓁：“b组收到！”
叶泽的苦大仇深在听到罗蓁的声音后顿时变得柔软起来，“女神就是霸气。”
“你也不怕罗队回来揍你。”
“他愿意。”
“感觉这次的收获会很大。”老刑警贺章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车内的人面面相觑，突然严正肃穆起来。上一次被省厅直接下命令的行动端掉了一个以“海妈”为主的贩毒集团，缴获海洛因308公斤、冰毒50公斤，嫌疑犯121人。
打这么大胜仗最为关键的因素是一个线人。
而这个线人他们至今连代号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人是省厅公安厅长韩国栋。
为了确保消息的保密性和安全性，所有执行计划均由韩国栋一人完成，所有指令均由他直接下达。但这样的行为也引起了一些不满，说他对同志们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林队，你觉得这个神秘线人会是谁？”叶泽插科打诨了一句，他实在是不喜欢大家每次出任务都这么紧绷到阴气沉沉的。
叶泽，缉毒队骨干，一个名字文雅实际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最热衷的事情是在自家老大白脸切黑脸的边缘疯狂试探。
原以为林默会像往常一样不理会，但他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谁才安全。”
警车车队划破繁华大道，像一把利剑直劈黑夜苍穹。
“a组就位！”
“b组就位！”
“特警就位！”
一瞬间天堂酒吧被悄无声息地死死围住，李仕明的声音两秒后响起，“突入！”
“警察！趴下！趴下！”
热舞的一楼大厅顿时一片混乱，惊恐的尖叫声，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还沉浸在毒品世界里抱着乱啃，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做着活塞运动的，重金属音乐褪去，晦暗的彩色灯光不再，一切迷乱淫乱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暴露在冰冷的白炽灯下。
这个不起眼的小酒吧，分明是一个贩毒吸毒的窝点。
警察已经持枪上二楼。
闻山从卫生间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后巷已经被警察堵死。
“奶奶的！火拼吗？”老狗显然没有想到警察会是这么大的阵仗，他已经有点慌了。
“你带的人出了内鬼。还愣着干什么，销毁证据，出去拖住警察！”他走向秦凯，一把将这个瘫软的瘾君子扛在肩上，拿着手机按下拨打，“阿奇，酒吧东侧马路对面等我。”
“是，闻哥！”
“艹……！”老狗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肉痛地看着被倾倒在马桶里的毒品，咬牙吩咐，“二楼包厢对面掩护。”
话音刚落，二楼包厢区正对面的舞台顶突然砸下一个什么东西。
砰！
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喊出，人已经触地，横躺在舞台上方的大音响上，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整个空间陷入瞬间的死寂。
离得最近的dj看着女人凸出的瞳孔，下一秒爆发出尖叫，“啊！死人了！”
顿时引起一片恐慌，警察迅速往坠落点聚集。
同一时间，闻山带着秦凯直奔二楼包厢尽头窗户，系着绳子快速地把人放下去，这里紧贴着另一栋老旧居民楼，留下的空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哪怕再胖一点都会卡死在这里面动弹不得。
闻山拽着秦凯快速又艰难地挪出去，从低矮的绿化道中间躬身穿过，钻进停在马路对面的坦克300，“开车！”
阿奇启动车辆，一切蓝红的喧嚣混杂都在倒退。
坦克300从天堂酒吧正门飞驰而过，林默就站在那里，晦暗中那张脸又陌生又熟悉，闻山定定地看着窗外，直至不得不转回头。
阿奇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闻哥，你认识那姓林的？”
姓林的？
听到这个名字蜷曲的手指好像有所感的抽动了一下。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逃离危险后放松地往背椅上一靠，点了一支烟，吞吐后才回答，“认识，我爹杀了他爹。”
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阿奇一怔，下意识又轻又快地吐出了那两个字，“仇人？”
“血海深仇，他的枪……迟早要顶到我脑袋上来。”他淡漠的眼神突然变得嗜血，直直地盯着反光镜里阿奇的那双眼睛，“也不一定，或许是我先朝他开枪。”
阿奇心里“咯噔”一下，嗫嚅道：“别别开玩笑了，闻哥，这怎么可能……他他可是警察。”他慌忙撇开视线，不敢再和这样的眼睛对视。
啪！
阿奇下意识一抖。
闻山拍着他的肩膀，语气似乎又恢复到淡漠，“阿奇，你知道秦凯来这是做什么的，你可能也在猜我是干什么的。”指尖夹着的烟在自燃，烟灰从阿奇的肩上掉落，若有若无地贴着衣服娑娑地滚下。
阿奇不由得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手里握着的方向盘已经沾湿了汗。
“猜到什么就好好藏在心里，不要问更不要碰，也不要再往深处猜，明白吗？”闻山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却让烟几乎贴着他的脸收回。
灼热不过毫厘，阿奇脊背顿时紧绷，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前方，僵硬地回答，“明明白。”
“回宏天酒店。”闻山重新靠回背椅，懒懒地抽着烟，窗外的灯光在深邃的五官上明明灭灭轮换降临又褪去。
他微眯着眼眸，在缭绕的烟雾里想着梦里的那半张脸。
砰！
林默，我很期待你杀了我。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