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奇正笑得像太阳一样灿烂。
冯维维嘴唇动了几下，在江应星看来就是明显的欲言又止，但祝奇正不走。
她叹口气低声道：“我得走了，过一会我就没有自我意识了，完全成了中转空间的怪物，再留在这里会伤害你们。”
江应星点点头，说不上对冯维维是什么感觉。
有过恩怨，在她手上死过一回，同情过她，又被她保护过，如今化干戈为玉帛，心理波动还是有的。
江应星抬眼，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冯维维。”
冯维维：“啊？”
江应星：“你很好，你是独一无二的。”
张伟那张糙汉的脸一怔，三角眼立马爬满了红血丝，嘴角下压了半天，最终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
冯维维：“谢谢，也替我跟毛然说声谢谢。”
江应星：“好。”
紧接着，张伟身子突然一软摔了下去。
伴随着那股冷意离开，外面的狂风也逐渐静止，整个二楼安静得落针可闻。
张伟捂着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站起来，嫌弃的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冯维维走了？”
短暂的失忆，以及自己身上的异常。
张伟不用猜也知道，冯维维刚刚附在了他身上。
江应星点头：“走了，咱们这里应该没有事了。”
张伟抬头，看见栏杆上耷拉下来的脑袋：“？”
祝奇正摆摆修长的手，笑嘻嘻的：“嗨。”
张伟：“……”
冯维维走了，任务大厅所有人总算安心下来，像是一滩烂泥似的摊在地上，一部人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张伟随脚踢了踢：“起来，餐厅弄成这样，就这么待着了？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收拾收拾，然后回去睡觉！”
餐厅天花板一共需要换三十三个灯泡，灯泡的积分不贵，五十积分一个。
王德发建议大家一人换一个，剩下的留着备用，这样也公平些。
但现在的众人，可以说兜比脸都干净，还有不少人倒欠积分。
即便有能动用的，一想到要换公用的东西，心里就流血似的疼。
“我就二百积分了，明天上大巴车需要刷一百，还有一百留着明天吃饭……”
“你非得吃好的？最便宜的盒饭才十积分一份！我才是真的惨，我就一百积分了，明天连饭也吃不上，换了灯泡，我还得去借，哎……”
“在现实世界里，信用卡就还不过来，怎么到这破地方，还要欠债？死了算了。”
一个个唉声叹息，难受得浑身长刺一样。
抱怨声四起，就是没有人去换灯泡。
张伟不悦的深吸一口烟。
这时，祝奇正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我来换吧张哥。”
听见他的话，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祝奇正要为自己队伍的人换灯泡也就算了，现在可还包括王德发他们队伍的人呢。
别说无亲无故，就连同行之谊都没有，祝奇正这么舍得付出呢？
不过祝奇正一直是这样，从第一个任务开始，有什么事都是他顶上，张伟可欣慰坏了，登时乐了：“小祝，你总是跟及时雨一样。”
祝奇正狂抖，倾听着周围人对他的疯狂膜拜。
江应星和毛然站在角落里，看着那场面笑而不语。
灯泡换回来以后，大家纷纷上手帮忙换灯泡。
江应星站在祝奇正旁边，仰头看他，顺手给他递扳手：“你还有多少积分？”
祝奇正：“三千多。”
毛然：“之前借林德贵一千，他还不了你了。”
祝奇正：“可不咋的。”
柳青河在旁边换灯泡，酸唧唧的：“大款就是大款，两千多积分说扔就扔啊。”
祝奇正白了他一眼：“没了再挣。”
旁边听着的人：“……”大哥，积分是那么好挣的呢？
现实世界里说没了再挣还情有可原，那也不是那么好挣的，关键这中转空间要人命啊！
祝奇正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全部灯泡换完，张伟去摁了开关，刺眼的灯光骤然点亮，江应星短暂地闭了下眼。
“我的天……”
“这林德贵死得太惨了。”
“冯维维可太可怕了，活着的时候就是疯子，死了更……”
“嘘！还说！你不要命啦！”
听见声音，江应星睁眼向橱窗那里看过去……
林德贵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而是一地的碎尸，军用三棱刺没有切割的功能，那就是只能是沿着一条线不断扎，活生生扎碎的。
内脏和大肠距离碎石还隔得老远，肠子破裂了，里面的内容物也流了满地。
想到林德贵的惨叫声，江应星甚至能想想到，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冯维维将他的肠子抽出来，走了老远——
“呕——”江应星捂着嘴，赶紧冲进了公共厕所里，趴在水盆边吐。
胃里直反酸水。
身后也兵荒马乱的跟进来好几个人，蹲在各个不同的角落吐，一时间公共厕所里的味道更难闻了。
外面张伟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扫打扫，到外面埋了。”
他很冷静，对人命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整个餐厅都打扫完后，虽然干净了，但还有股浓郁的臭气。
众人将窗子打开，祝奇正又兑换了空气清新剂。
这才回去睡觉。
江应星这一晚睡得格外沉，3号站点的任务似乎才算是正式结束，不用顾虑太多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洗个漱出去吃饭，便听见餐厅里吵吵闹闹的声音。
“我要吃这个！刘铭生！”楚涵蕴拉着刘铭生袖子，站在橱窗边，指着油乎乎的红烧肉。
刘铭生虽然还是对她很宠你，但耐心已经不像从前了：“你病刚好，吃点清淡的。”
江应星忽略他们，打了一份营养均衡的饭，去毛然对面坐下。
毛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涵蕴的方向：“大小姐可真是大小姐，昨天病着，田甜出来了她也没出来，自己不出来也不让刘铭生出来，也就算了，一出来专挑贵的吃，刘铭生解释了半天，说给她买化妆品了，让刘铭生去借积分，要吃好的。”
江应星：“？”
柳青河咂舌：“匪夷所思，或许这就是有钱人吧。”
“小江昨晚睡得好吗？”祝奇正笑嘻嘻地凑近江应星，“晚上咱们可要出发了，下午接着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