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心去指挥吧。”晏昭表现得很镇定，他不想让关佑什么后顾之忧。
苗文麒感到自己忽然被一道深沉的视线注视，立刻敬了个军礼，表示誓死完成任务。
关佑最后看了他们俩一眼，说：“文麒，你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他们俩的年龄其实相差十几岁，但按帝国的人均寿命来说，他们代沟不大。
“我懂。”苗文麒很懂关佑的话中之意。
关佑把晏昭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所以晏昭不能用“信任”来形容，保护他就是保护陛下。
好在，晏昭是那种很好保护的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很清楚的估计。现在处于废柴状态，他就真的哪儿也不去，只待在暗卫们容易看到的地方。
虫兽仍然零零散散地出现在皇宫的出入口和山林中，晏昭最担心的还是安全屋的情况。
刚才他太虚弱，没办法去查看就被关佑抱走了。
苗文麒派去查看安全屋的暗卫回来报告，说安全屋破了个洞，但里面的何家父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怎么可能？”晏昭先是一惊，接着又想到虫兽有组织的袭击行为，是受幕后的暗棕驱使的，也许可以忍住兽性，不伤害重要人质。
“是虫兽刻意地没有伤害他们吗？”他问。
暗卫摇头：“我们在破洞处发现了小山堆似的虫兽尸体，何思淼哭个不停，何博润解释说，是何君炎来保护过他们。”
晏昭皱眉道：“他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不过……”
何思淼哭个不停，说明何君炎应该是又离开这里了。他干嘛非要回星盗激进派呢？
既然知道何思淼他们没事，晏昭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安心躺下休养。
星盗的计划从关佑提前得知消息时，就已经宣告失败，不过他们还是负隅顽抗了一天，首都星的虫兽才被全面清缴完毕。
关佑回到宫里时，已是深夜3点，晏昭躺在偏殿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苗文麒出了殿门，和站在回廊上的关佑汇报。
“晏先生这一天过得很平稳，只是在听到何家父子遇袭的时候，表情有点凝重。”
关佑听完后，往殿内看了一眼，说：“关于这件事……等他明天起床再说吧。”
因为突然的虫族袭击事件，舰队返回前线的事宜也随之延迟。他们需要在首都再守卫一段时间，还要特训那些没有面对过虫兽的士兵们。
这次的虫兽入侵事件，让军部意识到首都星并不是铁板一块，必须要加强士兵们对虫兽的战斗能力。
晏昭接到了科研部的挂职邀请，去开发一些能防御和探测虫兽的设备。
既然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晏昭就考虑自己租一套房。实际上，他进入星系军之后工资很高，加上之前在左氏开发的专利，现在已经能够买一套公寓了。
所以在去上班之前，晏昭坐在沙发上，浏览虚拟屏幕上的公寓信息。
“你要买一套公寓？”
“嗯，买一套性价比高一点的，你了解房地产行业吗？”
“我可以帮你挑一挑。”关佑坐到他旁边，递给他一个金属盒子。
晏昭只是拿在手里看了看，就察觉出奇怪的地方：“这是聚醚醚酮的材料，一般在航天工业里面使用。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关佑托住了晏昭的手，侧身准备随时接住他。
“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这个盒子，是在何君炎的遗体上发现的。”
晏昭浑身打了个寒噤，不由得抱住了自己。这不是因为他对何君炎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为他包里的孔雀玉佩，代表着何思淼对哥哥的一片依恋，以及对他这个朋友的珍视。
“何思淼他……知道了吗？”
关佑试探着朝晏昭靠了靠。晏昭没有抗拒，反而觉得关佑的体温变高了。
“谢谢。”
“不用谢。何思淼还不知道，我打算和你一起看完何君炎的遗言，再告诉他。”
晏昭仔细观察那个聚醚醚酮盒子，问：“你们检测出，这个盒子里有录音或者影像设备？”
“是的。”
何君炎的遗体在离首都星大约0.3光年的地方被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防护装备，就这样静静地漂浮在真空中。这个盒子是在他身体里发现的。
他特意把它植入到身体里，只为了让遗言能留下来。
晏昭看了传到关佑平板上的现场照片，画面里的何君炎和几年前变化不大，只是皮肤在真空环境中变得脆弱、瓦白。
黑色的长发散落如丝，仿佛海藻般将他的身体缠绕。他闭着眼睛，陷入了永久的宁静和安详。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讨厌他。”晏昭闷闷不乐地说，“有一点点，我承认。但想到他母亲的遭遇，我感觉帝国体制错得更多。”
“你说得对。”关佑立刻赞同他的话，“很快了，我相信在帝国的生产力下，体制改革没有那么艰难。”
他们用切割机破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录音设备。
因为不能剪辑，录音涵盖了很多内容，包括星盗激进派舰船上，何君炎和暗棕的谈话。
晏昭先把进度条拉到最后，听见了明显提高的音量，是暗棕和何君炎在争吵。
“你以为你一直这样阻拦，我就抓不到你弟弟？”
“我只是认为，你的下一代基因计划没用。即使你拥有了拟态兽大军，星系军也不是吃素的。”
暗棕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星系军？皇室根本不肯把拟态兽的修炼方法告诉他们，而我，在几十年后即将拥有一大批天生就能操控拟态兽的人。他们无所不在，能穿墙入室，暗杀那些高官政要！”
何君炎语气平静：“即使这样，你也杀不了关佑，杀不了晏昭。”
音频里传来清晰的磨牙声，像是暗棕的兽性未泯，正在咬牙切齿。
“他们……”
在那颗开产矿产的荒星上，是晏昭和关佑把他擒获，让他陷入牢狱。
暗棕是个野心家，他认为纯武力的对抗不能代表一切，皇室不能因为有关佑的存在，就不用付出代价。
“没有了能指挥的军队，他们俩也无足轻重。”伴随着暗棕的话语响起的，是猎猎风声，他们所在地方的空气，正在向太空中流逝。
“你已经没有用了，何君炎。谢谢你的部下，他们很有用。”
空洞的风声越来越大，录音虽然还在进行，却没有一点声音了，因为在真空的宇宙中，何君炎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知道自己会死。”晏昭反应过来，“可他为什么不投诚皇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