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佑不好意思说出来，如果左歆华看到他们飞走，肯定会想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路飞到制造厂周边，他们不能再往前，因为会被各种仪器探测到。
幸好有卫铮做的隐形衣，他们一人一件穿上，朝保安守卫的入口走去。这个入口平时是被沉重的大门关上的，按照关佑的身手，可以跳进去。
晏昭只得紧紧抱住他，让他带着自己起跳。
跳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等落到地面，忽然袭来的失重感让晏昭很不适应，额头抵在关佑的肩上，双手紧紧圈在他的背后。
“没事吧？”落地之后，关佑轻声问道。
“嗯。”晏昭抬起头，看向四方。
工厂内有巡逻的守卫，仍然正常地来来回回，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晏昭放开关佑，说：“我们赶紧行动。”
两人来到办公楼的花坛后面，根据小吴的情报，找到了掩盖在一丛玫瑰下的地下室入口。
这个入口仅供一人通过，坐落在几株玫瑰中间。
还好他们已经用隐形衣武装了全身，不然肯定要被花刺弄疼。
最初的狭窄通道过去后，楼梯渐渐变得宽敞，前面有光线传来。
晏昭知道，他们潜入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如果自己是陆行简，肯定会在门口装上进出记录的功能。
于是他们加快脚步，来到了地下一道纯白铁门的入口。
这里需要的是另外一串密码和瞳孔验证。还好晏昭早有准备，把密码盘拆卸下来，临时插入自己的微型破解盘。
屏幕变绿，关佑推开门，来到了一间约有一百平米的地下实验室。
这里没有人，让晏昭有足够的时间检查设备的情况。
“这些设备居然不是用来做基因实验的。”
按照兽族人对修炼方法的看重，晏昭还以为，陆行简作为他们的金主，也会从事相关的研究。但没想到，这些设备看上去竟然与脑神经科学有关。
检查完之后，他们看到了房间尽头的一扇门。
这次没有阻碍，在推门而入之后，晏昭看到了一台巨大的仪器，像是给人做脑部检查的时候，躺进去的那种仪器。
关佑面色一变，低声说：“失窃的就是这个。”
晏昭好奇地走到操作台一看，启动机器之后，是一个简洁的控制平台。
点进使用说明，晏昭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段话。
“本仪器的使用目的是消除记忆，有1个月至5年的时间跨度可供选择。每次使用仪器后，需间隔10天，再对同一人重复使用。请注意，使用仪器后，患者可能会产生以下后遗症……”
晏昭读完后，颤声问：“皇后是不是用的这个？”
关佑的身体渐渐麻木，仿佛是与身体相分离的意识支撑着他，回答晏昭的问题：“是的。”
“皇帝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晏昭喃喃着，心想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用这种科技，来消除一个人的记忆？皇后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在最初的震动过后，他恢复了思考能力，说：“你之前说，觉得你父亲和陆家有宿怨，难道就是因为皇后的事？”
“我也不确定，只是怀疑是这样。”
晏昭转头看见了关佑的表情，看到那仿佛失了魂一样的面容，他心软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应该是你出生之前发生的事。”
怪不得关佑之前会说，自己出生就带着原罪，因为他的父母不是真心相爱，而是他父亲用了可怕的手段，才得到了她。
“不对，这是消除记忆的机器，并不是伪造记忆的机器。我看皇后平时对皇帝的态度，似乎还挺亲近。难道，他们曾经相爱过，只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皇后的想法，所以才需要……”
晏昭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想，而且这个猜想越来越有证据支持，他不忍心对关佑说出来。
“我们先出去吧，待会儿被当面抓住就不好了。”
至于事后被发现，只要他们不承认，陆行简也没办法怎么样。
出了工厂之后，两人坐上停靠在远处的飞行器，沉默着飞回去。
正好，这件事的突破口，说不定在左歆华身上。只要她愿意说出来，一切可能就会真相大白。
地平线那头，火红的朝阳慢慢抬头，伴随着万丈的霞光爬上地面。
晏昭觉得此刻的氛围，需要一些阳光般的希望，便对静静驾驶飞行器的关佑说：
“至少我们弄清楚了，闯进地下基地的确实是陆家人。你应该不会怪到陆云起身上吧？”
“当然不会。”关佑紧紧握住操纵杆，被霞光映照的眼瞳里闪着金红色的光，仿佛被揉碎了的宝石。
晏昭的猜测，关佑自己内心也有所感觉，这一刻他们想的都是同样的事。
“如果左阿姨是因为……因为父皇才不得不嫁给陆侯……”剩下的话，关佑说不出来了。
晏昭的心头泛上一丝丝苦涩，先是部分，然后逐渐浸润了整颗心脏。
如果一切都像他们想的那样，那陆云起的出生，陆行简从小没有母亲，陆沛的痛失爱妻，一切都是因为皇帝——
多么骇人的权势啊！
很快，晏昭又想到，从边防星回首都星的路上，苗文麒告诉给自己的事。
“关佑，你10岁前都不会说话，该不会是因为你父皇对你不好吧？”
“并不是不会说话。”关佑落寞地说，“只是没有人可以说话。父皇只会在母后精神好的时候，陪着她来看看我，但在我出生后的前几年，这种情况很少。”
他没有多说，晏昭却能猜到，在皇帝对妻子近乎于病态的感情中，儿子多半是个工具人。
飞行器降落在左家的后院时，整栋宅院还在熟睡中，他们从后门走进去时，守夜的保安惊奇地看着他们。
晏昭没有心思再想八卦的问题，他很担心关佑的精神状态。
“先好好睡一觉再思考其他的，好吗？”
他眼瞳里的担心，让关佑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
对于要睡到中午这件事，晏昭很愧疚，特意在客厅留了纸条，说自己昨晚回住处赶作业了。
赶作业这种事，一看就不可能发生在晏昭身上，所以当陆云起醒来后看到纸条时，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他们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无法解释到，居然让晏昭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