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明星居然这么赚钱，真是便宜了那臭小子！”
儿子出名大赚，亲爹却并不是很开心。从小，卫绍颉脑子就不是很聪明，没有继承爹的一点制造天赋，光是一张脸好看得惊天动地，和他的美人妈妈一样。
幸好他和晏昭关系不错，一起在首都星闯荡，总不至于被骗得只剩裤衩。
卫铮总是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项目，这次他把晏昭叫到工作室的土房子里，提出的设想是隐形衣。
“我好像在古地球文学作品里见过……”
晏昭听了老师的设想，立刻提出了计划难点：“现在的隐形材料都不是真正的隐形，会被各种仪器监测到。除非师父做的衣服能把人全部包裹起来，实现仪器屏蔽。”
“我这不是找你实现这个理想么！”
在卫铮的创作激情下，晏昭没日没夜地投入了研发工作中。
在工作室里，炉子是常年烧着的，因为要经常焊接一些零件，师徒两个都不怎么注意形象，穿着汗衫短裤，各自占据一片凌乱的地盘研究。
当有人在窗前敲击时，晏昭愣了一会儿，才转头望过去。
被热气氤氲的玻璃窗上，一张朦胧的脸映了出来。
熬了夜的卫铮哑着嗓子问：“是鬼？”
“不是，是……我认识的人。”晏昭心想，比起这人，还不如是鬼呢。
为了防止何君炎不停地敲击窗户，晏昭指了指门口，去给他开了门。
“何先生有什么事吗？”晏昭冷漠地问。
何君炎挑起唇角，直接走过他的身侧，摘下米色钟形帽，对背对着的卫铮郑重地鞠了一躬。
“卫大师，我是星系军第一军副参谋长何君炎，是来请您回到首都星的。”
晏昭以前就猜测过，以师父的水平，在边缘星当个制造和修理工，也太不合理了。只是没想到，连何君炎这么傲气的人都如此尊敬师父，居然对着他的背影鞠躬。
卫铮哼了一声，连站起来都不肯，拿着零件捣鼓，说：“别白费功夫了，不管你是谁，想劝我回首都星，都是徒劳无功的。”
“您的儿子在首都工作，您难道不想和他团聚吗？”
何君炎自顾自地挑了把椅子坐下，完全忽略了自己不受欢迎这个事实。
卫铮听到他的问话，烦躁地回头说：“儿子是儿子，我是——”
忽然看到何君炎的一身藏蓝长衫，还有束在脑后的长马尾，卫铮明白过来。
“怪不得他们派你来说服我，是觉着你投我的喜好。怎么，你对古中国文化很有研究？”
何君炎矜持笑道：“略知一二。”
“好……好……”卫铮放下零件，忽然来了句，“采菊东南下？”
何君炎：“悠然见南山。”
“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出师一表真名世！”
“千载谁堪伯仲间。”
……
晏昭在旁边看着，脸色越来越黑。师父平时在自己面前不正经也就罢了，怎么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还这么来劲儿呢？
“师父，您再考下去，这一天就过去了。”
在两人接龙到李白的诗句时，晏昭彻底忍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游戏。
卫铮傲娇地哼了一声，站起来揣着手说：“你小小年纪有这个造诣，确实不容易。但别以为你能答上这些，就可以说服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回去。”
晏昭无奈地想，如果被古地球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被从地球上气到穿越。
客观地讲，卫铮说的没错。星际学生没有功夫学那么古老的东西，光是要学完星际历史就很费劲儿。像这种上古文化，都是专家教授才懂。
何君炎被迫玩了十几分钟诗词接龙后，还一无所获，居然并不生气。
他看了眼晏昭，说：“接下来的话题，最好不要让您的徒弟听见。”
卫铮最看不惯他们这种派头，怒道：“什么东西我徒弟都能听！”
“哦？”何君炎一挑眉，说，“包括您资助星盗的事，也是他可以知道的吗？”
晏昭警惕地盯着他看，挪动步子，站到了师父的侧前方。
何君炎意外，像晏昭这种人，居然很重视对师父的感情么？
“晏昭，你也劝劝你师父。帝国并不准备追究他做过的错事，只要他回到首都星，担任星系军科研部的部长，以前的所有罪绩都可以一笔勾销。有一个科研部长师父，以后你的升迁会顺利很多。”
可惜，何君炎再次猜错了晏昭的想法。
“没有人可以左右师父的想法。”晏昭淡淡道。
“好吧。”何君炎重新戴上帽子，神情变得冷酷起来，“那么，星系军和司法机构只能清算卫大师的种种罪状了。”
在何君炎面前，晏昭表现得很酷又坚决。
但在看到何君炎走之后，他立刻忧虑起来。
“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您资助了星盗？”
在γ星系的小行星带里，驻扎着一群穷凶极恶的星盗，边缘的三个行星是离他们最近的。晏昭这十几年来，曾数次目睹星盗们来边缘星，喝酒吃茶找女人，引发了很多骚乱。
卫铮沉默良久，说：“你走吧，你是帝国理工学院的学生，现在又认识皇太子，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您怎么能这么说？”晏昭握紧拳头，生气地吼道，“我不可能丢下您跑下。您这么做，有没有想过绍颉？他那么笨，如果没有您，说不定会被星系军那帮人啃得渣子都不剩。”
太真实了，卫铮甚至说不出反驳的话。
晏昭看他犹豫，又劝道：“您为什么不肯去首都星？是有什么悲惨往事吗？”
“哪里悲惨？一点儿都不悲惨。”卫铮连连摇头，气鼓鼓地说，“我只是讨厌那帮人的做派。”
晏昭有点怀疑，但他不准备戳穿卫铮，而是顺水推舟地说：“那您就想想科研部的昂贵器材吧。说不定您能浪费一堆，报仇雪恨。”
卫铮听他说完，暗骂了一句“聪明得可恶”，然后把他赶出了工作室。
“走走走，我不需要你这么反骨的徒弟！”
晏昭把时间留给他，回到家里。因为工作得太认真，晏昭已经好久没看过手环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