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垂眸，轻声道。
“遇见你，也是孤一生幸事。”
……
午门，刑场。
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包子，热腾腾的肉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三文钱一个大肉包诶！”
“瓜子，瓜子五文钱一斤，五文钱一斤喽。”
有从周边城市赶过来看凤竟振被砍头的百姓，听着这个价格后，忍不住吐槽。
“不愧是京都的物价！在咱们镇上，一文钱能买两个大肉包，还有五文钱两斤半的瓜子呢！”
“京都住的都是有钱人，肯定不差这仨瓜俩枣。”
评论物价高的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大家对凤家人被砍头的高兴议论声。
“凤竟振这个坏蛋终于要死了！他贪污了那么多钱，活该被灭九族！”
“我听说他不仅贪钱，他还吃绝户了！”
“吃绝户？什么意思？”
一个国字脸的男人一脸神神秘秘地说着，“我听我七大姑家的八大姨家的表舅家的孙子说。凤竟振啊，原本是一个穷书生！但是他长得好，所以他搭上了柳月袭，也就是咱们现在的孝和公主。那孝和公主在没有被大长公主认回之前，她就是来清县是一个商户，在他们当地，不，甚至是咱们大启都是有钱的商户！”
“孝和公主把凤竟振娶回了家当赘婿。结果这凤竟振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还在自己考上了秀才以后，联合赵雅婷把孝和公主杀死了！更是把孝和公主的家产也全都给占了！”
有人掩唇惊呼，“天呢！还有这样不讲仁义道德的事儿？那怪不得之前凤灵韵会将凤家的祖坟给挖了呀！活该！纯粹是他们活该！”
“的确活该！凤竟振当丞相那么多年，贪污受贿那么多钱。但凡他没有贪那么多钱，做那么多坏事，把钱用在咱们老百姓身上。不说多了，一个人一两……不，就算一个人一文钱好了，那也够咱们一人买个大包子了！”
此人的话一出，众人恍然就觉得凤竟振贪污走了他们的金山银山。
对凤竟振以及凤家的仇恨，噌噌噌的就升到三丈高！
一个女子想到自己的孩子，因为没钱看病而活活病死。而本该属于她的钱，却被凤竟振拿来吃香的喝辣的，再也气不过，拿出自己手中的鸡蛋。对着凤竟振的脑袋砸了过去！
一个鸡蛋激起千层浪。
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扔东西。
嘴里还骂着：“贪官污吏，死有余辜！”
大量的青菜、鸡蛋，包括一些憎恨凤家人，而提前准备好的臭鸡蛋等等，全都往刑场上凤家九族的人身上砸。
赵雅婷全身瘫痪，动弹不得。
只能紧闭着唇，抵抗着臭烘烘的鸡蛋液往自己嘴里灌。
可是，她能闭得了一时，闭不了一世啊！
很快那黏糊糊，臭烘烘的鸡蛋液，就流到了她嘴里。
“呕——”
她吐了，可是她的身体瘫痪了。
吐的东西，流在了她的脸上。
把她恶心坏了。
她的眼泪，渐渐地从眼角流出来了。
想她堂堂赵国公之女，丞相夫人，享受万人敬佩，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太屈辱了！
屈辱……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在牢房里数次自杀，想陪凤无季后，胡太医就急忙过来救她。
不，也不是救，他就是吊着她，怕她真的死了，特意下毒，让她全身瘫痪，永远都留着一口气。
想必就是为了今天，让她在万众瞩目下受尽屈辱！
让老百姓出气！
若她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赵雅婷，她应该是不会放过害她的人。
但现在的她……
罢了。
一切就快结束了，她快要去陪孩子了，她快要解脱了！
凤竟亭不觉得解脱，他更害怕了。
他看着热闹的人群，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娉婷啊，娉婷啊，娉婷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呀？她是不是攀上了高贵的人，就忘了我这个当爹的呀？”
凤竟亭的儿子凤无杰，被青菜等砸得脸上起了好几个大包。
本来是默默哭着的。
在听到凤竟亭嘀嘀咕咕的声音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着。
“爹，我不想死，救救我，快救救我吧！”
凤无杰的哭声，就像是病毒一样，快速地传染在凤家所有人的身上。
他们眼睛快速湿润，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哗地掉落着。
更有离凤竟振近的，对着凤竟振吐了一口口水，嘴里骂着：“凤竟振你这个天杀的坏种！老子全家被你害惨了，等下了地狱之后，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被吐口水的凤竟振不为所动，他实在懒得理会这些用他时朝前，不用他时朝后的亲戚。
他只是很后悔，当初他应该把凤灵韵在乡下杀死！
凤灵韵死了，他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
凤竟振有一瞬间的迷惑。
不过在听到有人小声说“凤灵韵”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柳月袭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凤灵韵成为文成帝外甥孙女的事情。
“太子殿下也下来了！”
众人纷纷给顾淮笙和凤灵韵下跪行礼，顾淮笙语气平易近人地让众人平身，且不要拘谨。
凤灵韵越过人群，来到刑场前，直视瞎了眼的凤竟振，明媚且带着讥讽的口吻，和他打着招呼。
“凤竟振，好久不见啊。”
虽然看不见凤灵韵现在是何模样，但凤竟振能够想象得到，凤灵韵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张狂以及得意。
他不由得想起他在和柳月袭成婚后，有人嘲讽他吃软饭的时候，柳月袭也曾用着这样的口吻，讥讽对方，想吃软饭也没有机会，将对方说到无地自容的画面。
只是，一个是为了嘲讽他。
另外一个，是为了维护他……
有那么一瞬间，凤竟振突然升起了一丝后悔的念头。
如果当初他没有在意别人的言语，追求别人眼中的成功，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来清县，安心地当柳月溪身边的“贤内助”，他是不是他就能和柳月溪幸福一生？更不会被灭九族呢？
只是无人能给他答案。
他也无法回凤灵韵什么，只是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凤灵韵，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凤竟振不回话，不代表凤家其他人不能说。
尤其是他们本就情绪不佳。
再看到凤灵韵穿着一身红，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后，当即发疯一般地指责凤灵韵。
“你这个不孝的畜生来干什么？既然来了，你为什么要穿件大红色的衣服？还笑得那么开心？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