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谢以凉抬手，主动站起身，给他递了杯加牛奶的热咖啡。
上面做了漂亮的小兔子拉花，精致无比，可惜……虞卿不喜欢。
他低下头，简单抿了一口，味道很奇怪，于是回道：“抱歉，我不爱喝咖啡，可以……要杯草莓汁吗？”
一句简单的话，不知是哪里刺激了谢以凉，正前方，男人先是一怔，随即，原本就红的眼尾蓦的变成通红。
有泪闪过，锁在银丝眼镜里，被头顶纯白的灯光一打，就像小说里写的，追女主几次无果的温润男二，别样落寞。
“哦，不喜欢咖啡，是……不喜欢咖啡是吗？我……那个……”他别过头，尽量压抑着颤抖的呼吸：“秦……秦昱！”
声音脱口，黑色西装的管家秦昱走了进来，低下头，听他说：“去……去弄点草莓汁，他不爱喝咖啡。”
不爱喝咖啡啊……
或许，连谢以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话的声音在抖，一顿饭没坚持完，就让秦昱替自己陪着客人吃饭。
而后，便咬着牙站起身，脚步踉跄的离了二楼，直奔三层的大卧室。
温润君子谢以凉。
直播间的观众们经常这样评价他，因为——
他极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可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知道，这不是他的卿卿，谢以凉还是抱着一分希望，他一直等着，一直等着，终于等到虞卿过来。
然后，他不爱喝咖啡！
“咔哒！”
卧室门被拧开，谢以凉大步走进去，几乎脱力的倒在那张满是“虞卿”棉花娃娃的大床上，只不过，这个“虞卿”的头发很短，眼睛是黑色的，脖颈的锁骨处垂着一根心形的红色吊坠，镶嵌在银制的项链上。
那是他的心脏，是他的……卿卿！
这些年，一直呆在以凉庄园，谢以凉起码搞懂了一些这个游戏的基本设定。
整个惊悚世界，都由“神明”控制。
恶趣味的“神明”研究出核心Npc，负责整个主系统的所有运转——
第一代核心Npc叫“虞卿”，不过，研制的同时，会同时产出1000个“虞卿”。
为了选出最优秀的主系统管理者，“神明”将这些“虞卿”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教他们各种能力，引他们互相残杀。
最终，胜利的那一个会作为核心Npc，得到“神明父亲”的青睐，其他没有死的，或者，修修还可以用的，就会投放到各个副本里，去做副本的隐藏boSS。
他就是通关副本的时候，见到了这样一个……被遗弃掉的“虞卿”。
在他杀光所有Npc之后，作为隐藏boSS，被遗弃掉的“虞卿”就这么看着他，杏眼闪光，那样的明媚漂亮，问他：“你是来杀我的吗？”
谢以凉语塞，听他说：
“来这里的人都是要杀我，他们说杀了我就可以过关，可以赚积分。”
“没关系，我的身体会被主系统重置，给我一刀吧，我不会死。”
“如果给我一刀能帮你离开的话，动手吧。”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和这里一样，都是可怕的诡怪吗？”
“好可惜，我本来有机会去外面看看，但是我失败了，'父亲'不需要不优秀的'虞卿'，我注定要呆在这里。”
“谢以凉，你真好看，我会记住你。”
“谢以凉，杀掉我，动手吧。”
不会死，但……会疼！
犹豫良久，谢以凉始终没有下刀。
于是在那个副本里循环了无数次，他试图把他的“虞卿”带出来，可……
即便用系统道具强制把“虞卿”带出副本，那由许许多多数据串组成的身体也会不断消散。
他开始着急，开始寻找，最终，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分，跟系统换到了一个“剜心”的方法。
他把心脏给卿卿。
以我之心，赋予你新的生命。
这样，他的卿卿就不会消散了。
那一年，积分总榜，谢以凉排名第一，比第二名多出一倍。
可是后来，他失血过多晕倒了。
系统给了他机械的心脏，足以延续他的生命，却毫不客气的，带走了他的卿卿。
“谢以凉，我会来找你。”
“可以等等我吗？可以……不要走吗？”
“能不能把你的名字放在很显眼的地方，这样我就能找到你，我一定会去的！”
“谢以凉……”
“我爱你……”
这是上次弥留之际，听到的卿卿唯一的话。
他的黑眼睛“虞卿”没有那么优秀，不喜欢留长发，喜欢喝咖啡，心形的饰品是一条吊坠，环住脖颈，正正好好落在锁骨的位置。
咖啡总喝的嘴边都是，会让他亲去，然后，继续弄的嘴边都是。
被教训了，就贴贴他的额头，懵懵懂懂的主动道歉：“以凉，别生气，我想让你亲亲我。”
“我喜欢你亲亲我。”
“卿……卿卿。”低下头，视线早已模糊，剧烈的情绪掩埋沉重的心理，谢以凉拿起一只棉花娃娃，温柔拂过：“宝贝。”
“我大概是太久没见你了，看谁都像你，又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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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乌木小镇。
“老大啊啊啊啊啊！方老大饶命啊！饶命啊啊啊啊啊！”
“我不是故意引孟哥去副本的，是我老公指使我的！对不起，对不……啊啊啊啊啊啊！”
从“惊才艺术学院”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孟毅一直昏迷不醒，大约是被苏玺那一招打的身体出了问题。
故而，一向体弱，注重情绪管理的方如有难得发了火，命人将那个扭捏男人绑起来，打的体无完肤。
“啪！啪！啪！”
伴随着剧烈的抽打声，审讯还在继续，拿鞭子的黑衣人问：“不是你？不是你你能知道苏玺会在那个副本出现？不是你，你跑到孟哥面前去说？”
话音落，又是“啪！啪！啪！”
审讯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鞭打声和烙铁声交错而起，混着猩红的血一起落下地面，染红枯草。
不远处，体弱多病的方如有正单手撑头，安静的望着前面的棋盘。
黑子白子交相错落，僵持对弈——别误会，不是围棋，是五子棋！
有一次，心口疼的实在厉害，威风凛凛的方老大就问孟毅：“有没有什么消遣的方法？”
然后，就学会了五子棋。
只是这棋，方如有下的实在烂！
烂大街了！
但偏偏除了孟毅，没有一个人敢赢他，对面的手下战战兢兢，才酿成了现在“棋局僵持”的局面。
也是在一天前，方如有听说孟毅进“惊才艺术学院”是被人诱导的，好歹是他用着最顺手的手下，孟毅没事还好，他可以不计较。
但现在，孟毅刚出副本就晕倒了，手脚冷硬，几乎休克！
所有的医生都治不好，他只能把始作俑者找出来，略施惩戒。
“哒”。
一枚黑子悄然落下，一旁，随着鞭声加剧，扭捏男人叫的越发凄惨：“我说！我说！啊啊啊啊啊啊！”
“方老大，是曲雁！他是您的另一个手下，和孟毅哥早就不对付！”
“他嫉妒孟哥能跟着您一起闯副本，嫉妒孟哥能拥有那么多的积分，他知道孟哥会为了救您去绑苏玺，孟哥一直想为了您去和主系统谈条件！”
“他就利用这个心理，让我们说些闲言碎语，把孟哥引到了那个副本！”
“老大，我什么都说了！我老公是曲雁的手下，都是我老公让我干的，我老公已经在副本里死了呜呜.”
“求您放过我！求您放过我！呜呜呜呜！”
事情明晰了。
哽咽的声音吵得他心烦，终于，方如有摆摆手，扶着桌案站直，清瘦的身子晃了晃。
眼睫轻垂，对着那扭捏男人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一脸的漫不经心。
他记得，自己做副本boSS的时候，那扭捏男人也曾跟着他所谓的“老公”一起杀过他。
只不过力气太小，为人太怂，被他一脚踹开了。
稍微审一审就把主子全都卖了。
眼眸微动，方如有想：虞卿叫他“梅脑子”还真是没叫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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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呼。
审讯室外，微风拂面，方如有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毛巾，简单擦了擦手，又带上一把枪。
刚准备去解决曲雁，就见不远处，有手下着急忙慌的奔过来。
“老大！孟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