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眼到了十二月，早上醒来天还是晴的，万里无云，一看就是个好天。
早上吃过饭两人就打算去赶集。
前两集李云山把白菜卖了，今天主要是逛一逛的，两人也就没带东西，只背了一个篓子。
作为买客他们出发的时间不算晚，在路上还能碰到不少背着篓子赶路的人，比起形色匆匆的其他人，他们倒更像是闲来无事在路上散步的。
十二月的集都很热闹，尤其今天是个有太阳的日子。
两人到的时候毛明珠几人已经摆了一会了，见他们背着个空篓子，张芝惊讶的问“你们这么快就卖完了？”
“没。”她笑着回“过来转一转，没带东西。”
几人不是很理解，这集有啥好逛的，一年都要来百来回。
毛小岁也不解释，又说了几句后就和李云山走了。
李云山问她“吃糖葫芦吗？”
她点点头，小贩闻言立马大声的回“两个铜板一串。”
李云山给了他六个铜板，小贩见状立马拿了三个，问“要包起吗？”
“要的。”
小贩又忙从篮子里拿了一张油纸把糖葫芦包了才递了过去。
集市里卖的东西年年都大差不差，许久没来的原因毛小岁还是觉得有意思的紧。
李云山在一个老太太的摊子前停下来，伸手进去麻袋里抓了一把。
是火麻子。
毛小岁有些高兴，眼睛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问老太太“怎么卖的？”
老太太拿了量斗进去挖了一斗。
李云山又问”多少？”
老太太这才嘶哑着声，说“十个铜板。”
李云山问毛小岁“要多少？”
毛小岁抓了一个放进嘴里尝味。
里面的火麻子仁有点瘪，吃着也不像是今年的，可能是没保存好的原因，有点霉味。
她客气的问“这是前两年的？”
老太太忙摆手“今年的，是今年的……”
李云山也拿了一颗尝了一下，问“有今年的吗？”
“这就是今年的。”老太太坚持着，拉着脸不高兴的说“不买别吃。”
“那你留着长毛吧，是不是今年的我尝不出来啊，这东西你也好意思卖十个铜板。”
说完她就拉着李云山走了。
身后老太太骂的很凶，集市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张望，毛小岁原本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奈何她骂的实在脏又没完没了的，于是跟旁边围观的人说“千万别去她那买东西，前几年的火麻子都有霉味了还要卖十个铜板，我就问一句有没有今年的。”她指向老太太，“听听这话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她银子，掀了她的摊子呢，自己东西不好还要强卖啊，得亏我尝了一下，这要不尝，我不得白花几十个铜板啊……”
她这番话说完不少人都骂老太太心黑。
老太太却是骂的更凶了。
毛小岁也懒的跟她吵，只是跟李云山说“一大把年纪了，一点都不和蔼。”
“你见过我们村里的老太太有几个和蔼的？”李云山问。
“还真没有。”她也是奇了，老头的恶一般不往脸上挂，人品怎么样暂且不说，至少那张脸看着挺正常，老太太就不一样了，看你的时候就一副欠了她几两银子的样。
路过卖皂膏的摊子，少年摊子上同样没生意，眼睛盯着她。
毛小岁以为这人又要骂人了，也不打算过去讨嫌，结果少年喊住了她，叫了一声“姐。”
毛小岁左右看了看，确认他喊的是自己后一时间更惊讶了，挑眉问“做什么？”
少年搓着冻红的手，不好意思的说“你之前说自己会做皂膏是真的吗？那红色的皂膏真是你做的啊？”
毛小岁盯着他，直到把人盯紧张了这才咧嘴一笑，说“吹牛的话你也信啊，我要有这本事还能在这呆着，日日累死累活的？”
少年看着有些失望，很快又笑了起来“你那皂膏是从哪拿的，多少银子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问“我上次问你多少银子你可是没少骂我。”
少年闻言立马说“姐，你别跟我一般计较，我替之前的事给你赔不是。”
毛小岁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告诉我，你这皂膏多少拿的？”
少年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的说“六十个。”
“我这比你贵很多，我是顺带卖的，就赚几个铜板，你要买回去摆在这不好的。”
“多少啊？”
毛小岁比了个八，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八十个，你卖九十？”
被少年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毛小岁也有些尴尬了“我们就不是做生意这块料子，当时托人买还花了……”她又比了个五“结果发现在我们这卖不出去，去县里我们又没这个本事，最后只能保本卖，就这也卖不出去多少。”
少年微弓的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语气也随意了许多“那你们还卖吗？”
“不卖亏死了，我们连粮都卖了不少，至少要回点本。”
李云山饶有兴致的看她演戏，自个儿冷着张脸，皱着眉在后面进行表情配合。
“那你们还剩多少？”
“多得很，当时怕打点的钱打水漂了，差不多家当都换了皂膏，原本想分给村里人卖的，她们都骂我们有病，不愿意要。”
“那这样吧。”少年轻咳了一声，眼睛盯着她“卖我吧，我有个亲戚在镇子里做生意，我到时候让他去卖，这样也算是帮了你们的大忙了。”
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价格自然不能按你们说的。”
毛小岁往李云山脸上看了一眼，很快又看向少年，紧张的问“多少？”
少年眼珠子一转，说“五十。”
毛小岁摇头“我们自己留着，总归是能卖出去的。”她拉着李云山要走。
李云山却追问“还能再高点吗？”
“就五十，这东西砸你们手里更卖不出去了。”
李云山这回也没犹豫，转身就走了。
少年在身后喊“你们不卖给我肯定要砸手里，想清楚了来找我，迟了我未必愿意要。”
毛小岁嗤了一声，“白跟他演戏了。我以为他至少得给个六十的价格。”
“给六十我们也没东西啊。”
这话提醒了毛小岁，她也不逛了，拉着李云山就往肉铺子走，说“赶紧买板油再做一些，他过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来找我们，幸好花瓣晒了不少，应该能做不少。”
“这么肯定？”
“你瞅他那个贪财的样，指定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但价格也加不了多少，可能就六七十，反正也是赚的，到时候演演戏，能卖几块就几块，自然不能全卖完了。”
“按你说的办。”李云山回。
毛小岁闻言看了他一眼，又问“真要砸手里怎么办？”
“总归就是点板油，砸了就砸了吧。”
“不愧是你。”毛小岁冲他竖大拇指，夸奖道“这气度，果然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我眼光果然好到没的挑。”
李云山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挑眉问“难道不是我挑的你？”
“那你眼光也好，我这么能干的小娘子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