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微服私访
下午，已是到了策试，也是本次大春试最后的一科。
长陵县，孙哲所在的考场。
入得考场，全都安心作答的学子，没有人发现室内突然多了几个巡视之人。
其中一巡视者，周身有数人陪伴。
两位比较年轻，更像是年轻的士子，另三位则显得有些粗壮，眼神中尽是警惕之色。
他们默默的行走着，偶尔会在某一位考生面前停留。
那为首的年长者，有时候会点点头，一旁自有人快速的将考生姓名记录下。
巡视完长陵的十三考场，一行人鱼贯而出，到了另一旁的院舍。只见此处占满了人，还有甲士来回巡视。
院舍内的所有人，见年长者抵达，皆低头躬身以行礼。
“不必多礼，朕今日微服私访，来查看长陵科考之事，见诸位做的甚是妥当。”
“鄙臣惶恐，这都是鄙臣等人该做的。”为首的男子急忙出列，作揖道。此人正是现任长陵县令熊商。
至于前来巡视考场的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王莽，还有太子王临，兴武王王匡。
熊商还记得，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自己正在安排考场内的巡查。作为非官宦世家，亦非权贵出生的熊商，比别人更了解贫寒士子的困境，也明白此类科考，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既而，为了科考，熊商亦是举全县寺之力，协助着大司徒府做好了准备。
没想到他所有的能力，眼下正巧被皇帝看在眼里。此时，他的心中除了惶恐外，还带着激动。
他前些时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你在长陵县令任上亦有两年了吧？嗯，我听大司徒说过，长陵在杜闲之后，你延续了他的政令，治理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都看在眼里。”王莽说这话的时候，含笑中带着威压，令所有人都不敢抬起头。
里面除了对于这位长陵县令的肯定外，还有着提拔之意，弄得四面的不少官吏暗自眼热，感叹这一项有些唠叨的熊县令走了狗屎运。
往后面伸出手，王莽拿过仲越记录的名册，递给了熊商：“科考结束后，请这些士子过来，朕有话问。”
熊商恭敬的接过：“鄙臣遵命。”
锣声响起，策试结束，到了监察考官收取试卷的时候。
包括孙哲在内，考场内的很多士子都有些懵。
下午策试上的题目，正是“论大新与匈奴之战”，和他们买的《策论汇总》里面的题目有所重合。
“这《策论汇总》还真的神了，竟也真的猜中！”
走出考场，不少相熟的士子议论纷纷。
即便那《策论汇总》中，记述的仅是猜测题目之类，但不少人也为此早做了思虑，使得午后最后一课策论的作答得心应手。
没有购买试题的士子，到也谈不上多么的失魂落魄，只是作答时，略显有些匆忙而已。
这些考生，没有人知道，那题目是皇帝特意放出来，让他们作答的。
考完了科试，有家境富裕的结伴去各地酒肆吃酒，有家境贫寒者则是回到住处，等待五日后的放榜。
孙哲显然属于后一者。
可他迈了尚无两步，一个清瘦的身影即拦在了他的面前。孙哲的记忆里很好，这是方才收取试卷的考官。
“不知君子有何事？”孙哲不解的行礼道，他脑中瞬间回想，觉得自己的试卷姓名籍贯之类，皆无出错。
“你乃是兴武孙哲？”那清瘦，头发略显洗漱的考官拿着一个纸张问道。
“正是。”
“既是孙家小郎君，那就错不了。有贵人要见你，还请与我同去。”见孙哲的表情疑惑中带着拘束，清瘦考官却是知道那里面是何人，他方才知晓时，被下了一条。
想到刚刚县令的嘱托，清瘦考官的语气变得柔和，解释道：“孙家小郎君不必担忧，只是耽搁一小会的时间，且与你而言，有着天大的大好处。”
长陵各处考点外，如孙哲一样，被请去的士子共有八位，且不仅是十三考场一处之地。
为了皇帝的安全着想，一种官吏和护卫，早已护送着皇帝到了长陵县寺。
数年来，长陵县寺翻新重盖，不再是数年前那长满杂草的凌乱之所。
王匡陪着父亲王莽，又一次来到了当初他办公的地方，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论到皇帝今日的微服私访，还真的是皇帝心血来潮。
早晨他入宫向父亲说了大春试结束后，关于中央钱行官吏选拔之时，言辞间即是想要从今次参与科考的士子中聘的。王匡还保证，定不会与朝廷的选拔产生冲突，只会从落榜中选取，只要精通算术，识字即可。
也不知道皇帝抽了哪门子风，竟直接把他抓了壮丁，连带着派人去太子府叫了王临，父子三人，早上便开始在常安的几处考场巡视。过了中午，又轻装来到了不远的长陵，才有了后面的一幕。
这么大半天过去，王匡算是琢磨出了一点味道。
皇帝是打算亲自查看科考实地情形的同时，想要看看普通士子们对于大新与匈奴作战的观点。
自去年对匈奴等胡人做出降令后，北方各地，与胡人交界之地，多有小的冲突爆发。
论起与匈奴在内的战斗，说皇帝蓄谋已久也好，未雨绸缪也罢。今年大春试出的题目，可谓是正合其心意，也应该是皇帝亲自出的。
谋定而后动，生活在脚下这片土地的人，都深谙此中道理。
如此看来啊，战争或许并不远了！
连匈奴人自己，都可能有着南下入侵大新的打算。毕竟，由王家商肆在大漠走过的行商传回来的消息看，近几年来，匈奴被联合起来的鲜卑扶余两族欺负的很惨。
尤其是武帝北伐匈奴之后，这位自诩为最强势的游牧民族开始走了下坡路，不少的牧场和人口，都被其他游牧民族，如鲜卑所占领。
“陛下，各士子已在门外等候，是否让他们进来？”仲越的声音忽然传入。
原本与熊县令，还有随行大农丞交谈春季作物种植事宜的王莽，立即停下来话头。
他看向仲越，眼光扫了屋内之人，点了点头：“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