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李斯
李长春没有说话，当初清理完镇抚司内部问题，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李世民非但没杀他，反而还将他留在了宫中养老，虽然那日子并不好过。
他日夜思考，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在李世民身边陪伴多年的他知道，李世民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然也不会有镇抚司的存在。
“因为朕心软了。”李世民说了李长春最不敢相信的话。
李长春抬头瞪大眼睛看向李世民，眼里尽是震惊，他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
他不敢想。
李世民长叹了一声，起身负手走向李长春，一边走一边道：“你从微末就一直陪在朕的身边，算是朕身边的老人，朕一直对你很放心，觉得你做事很靠谱，甚至连镇抚司都交给你掌管，可你愧对了我对你的信任啊。”
“皇上，奴才该死。”李长春快速跪下，重重的磕头道。
“知道今日为什么叫你来吗，你上次做事手尾不干净，现在出了问题。”李世民站在跪着的李长春面前道。
李长春不断的磕头，：“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朕不是要你认错，而是要你解决问题，朕最近的问题太多了。”李世民闭眼了片刻，随后睁开，继续道：“有些问题，太过于复杂，连朕都解决不了，不过好在朕是一国之君，真龙天子，朕既然解决不了问题，却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你说是吗，长春。”
“奴才明白了。”李长春怔了怔，随即就反应过来李世民的意思，让他背锅，有个人很讨厌，李世民不方便动手，让他去处理掉，所有的一切都跟李世民无关。
刚刚听得刘大富说，眼前最主要的事，就是林耿林公子的事了。
可要解决谁？
“明白就好，下去收拾收拾吧，林耿上次没见到你，看他样子还有点想你，他今晚应该要在大理寺过夜了，你去看看他吧。”李世民转身挥了挥手道。
“奴才知晓。”
李长春起身朝外走去，到了殿门口时，犹豫着停了下来，朝着李世民行了个大礼，：“皇上，这一拜，是奴才这一辈子最后一拜，希望皇上好好保重龙体，臣退了，大唐江山永在，吾皇万岁。”
李世民却是头也没抬，翻阅着自己手上的奏章。
李长春退出大殿，神情淡漠了起来，回到自己的行宫，洗了个热水澡，找出了自己以前的衣物换上，踏出房门时，已经是晚上。
而在门外，有一中年太监，三十来岁，正在那低头候着，：“老师。”
李长春平静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波动，这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镇抚司的二把手，可年纪太小，不适合陪伴在皇上身边，照顾不周，心意不稳，容易出事，所以自己当时最后的建议是推荐了刘大富上位。
“李斯，你恨我吗？”他的脑子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嘴唇微张，仿佛无声的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李斯双手抱在一起放在腰间，听到问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李长春没有说话。
雪一直在下。
李长春得不到回答，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后道：“走吧，去大理寺。”
李长春走在前面，李斯跟在后面，李斯走的时候，食指轻微波动了一下，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敲打了两下，脸上的笑容很是内敛，老师还是老了。
大理寺。
审讯林耿的房间里已经亮起了微弱的烛光将物资照亮，物资内气氛有些凝滞，让人呼吸都感到不畅。
林耿假意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装出很疲惫的样子。
一开始他以为有两个是帮自己的，后来发现宗正是只老狐狸，最后又知道屋内就没一个好人。
都想自己死啊。
王珪和宗正将一些问题反反复复的问来问去，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一旦跟林耿第一次说的不同，就会推翻之前的再次询问。
可惜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混乱过，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甚至有时候故意说错，给王珪和宗正制造错觉，陪他们玩。
有一说一，宗正居然会这种类似现代的刑侦手段，还是让林耿很佩服的，换做别人，今日估计栽了，可惜是他。
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李世民的口信传到，到现在已经来了三次，不外乎都是催促着放人，但王珪和宗正都是表面答应，暗地里却是不放人，李世民口信也越来越严厉。
可宗正和王珪全然不顾，就是逮着林耿不放。
望了外面一眼，林耿摆了摆手道：“宗寺卿，天色已晚，你们大理寺还有加班的习惯吗。”
宗正疲惫感一阵一阵袭来，在他这套方法下，林耿是他遇到过的坚持得最久的人，没有之一。
不过看到林耿不断的揉太阳穴，越往后越发的频繁，宗正感觉林耿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自己或许还该继续坚持一会儿。
宗正踌躇了片刻后，笑道：“一些事情还没弄清楚，可能要多麻烦林耿一会儿了。”
林耿点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吴御史似乎顶不住了。”
话落，
吴长恩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一声，他顿时面露尴尬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逝，接着对宗正认真道：“宗寺卿，不用管我，该如何便如何。”
宗正瞥了一眼吴长恩，他才懒得管对方。
王珪喝了口茶，嗓子有些沙哑，不间断的了讲了两三个小时，谁都受不了。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宗正微微皱眉，怎么又来了，不是才走没多久吗，半个时辰都等不了了？
他决定亲自去开门，让来人传信回去给李世民，人今天他是不会放的。
作为世家扶持上来的人，崔郭礼的父亲乃是他的先生，他小时所学大多都是跟着崔郭礼的父亲，现在对方的孙子一残一伤，亲自来信打了招呼，自己难道能不给面子吗。
说什么也要把人情给还了。
打开房门，一阵冷风吹进，他看到了门外那张冷漠的脸和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