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如何？’
‘若一定要选一个人与你共度一生，你会选择他吗？’
放下层层帷幔，点燃安神香，转头看着太后床榻的方向，白棠脑中一直回『荡』着之前对方问出的问题。
她当时的答案是不知道。
不知道啊。
‘当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说明你心中其实已经产生了动摇。’
她不否认太后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或许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依然不确定。
对于未来她都不曾想过，更不用论婚姻这样的事情。
作为一个还在懵懂学习和体验感情的npc，一段本没有任何感情的数据，她无法理解婚姻的真谛，在她之前说认知的，婚姻就好像是每个人类人生中必做的一个任务。
虽然早年太后就曾多次对她说过，她的婚姻自己做主，可其实她一直觉得无所谓，不过是一件必做的事情，只要做了便可，至于对象是谁倒是无所谓。
不过现在再问这样的问题，她却是无法干脆的回答了。
想到卫九黎，她觉得好似捕捉到一丝什么，但又非常的飘渺，或许就是人类所谓的好感。
可这种好感又何其他人，比如对卫媛，对太后等都不一样。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但却不知道为何，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开始不觉沉『迷』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一点点的在对方面前显『露』。
或者，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情？像木五爷和裴梁氏那般？
想到这里，她却有蹙起了眉，她做不到像裴梁氏那样温柔小意，隐忍求全，而她也不想去改变自己。
就这么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当她正抬手要退开房门的时候，动作却是顿了下，不过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推开门，随后关门。
但是背对着门，她却再没什么动静，只是黑亮的眼眸盯着屋内某一处，双眸在黑夜中泛着亮光，宛若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远处，出现了一点红光，接着桌上的烛台被点亮。
白棠却是看着床榻上，手撑着太阳『穴』，侧身躺着的黑衣男子。
银『色』的面具下，刀削般的薄唇微微勾起，与以往或随和或温柔或嘲讽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仿佛总染着几人邪异。
想到今天才分离的人，她眼底微微『荡』开一丝淡不可见的笑意。
“你心情似乎不错？”黑衣男子，也就是卫九黎的第二人格，起身坐在床沿，微微偏头盯着白棠看，眼底的疑『惑』并不作假。
他是的确疑『惑』，按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并没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何况是这个对一切似乎都不在乎，近乎冷情无心的女子。
“怎么来了？”白棠没回答他，只是走到桌边，倒了杯凉水。
黑衣人看着她举动，眉头轻蹙了下，下一刻便只见残影闪过，手上一暖，等低头看的时候，手中端着的凉开水已经有了几分温度。
白棠抬头看已经坐到对面的人，扬了扬眉，喝了口温水，也坐下。
黑衣人手撑着下颚，黑亮的双眸透过面具盯着她，道，“许久不见，自是想你了。”
依然是老话，可这次听了，感觉却又不一样，有些东西，其实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白棠嘴角轻勾，眉峰轻挑了挑，眼底带上了几分戏谑笑意，“是么？不是白天才分开么。”
空气凝滞了几秒。
黑衣人在愣了瞬后，身体微正了正，眼神也凝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白棠，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白棠却没理会他的变化，只是捧着杯子又喝了口，似乎水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
既然主动敞开了说，她便也不拐弯抹角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双魂症？还是多魂症？你们双方记忆可有互通？”
黑衣人这会也不再猜疑了，对方明显已经知道他的情况，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自认没有暴『露』过一丝痕迹。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人除了眼睛，还有其他，若一直没回来，接触另一个的话，大概也就不会发现了，可一旦接触了，那么大致，都是破绽吧。”
她这话自是故意揶揄他的，若非有系统的分辨，她还真没想到，虽然以前有过细微的发现，却没认真去追究。
黑衣人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具的边沿，却没摘下来。
白棠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黑衣人抬手敲了敲桌子，倒也没被认出的尴尬，只道，“也可算是双魂症，我会有他的记忆，不过他没有我的记忆。”
“也就是说，你是主导？”白棠讶异，可作为主导却只能晚上出现？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黑衣人耸耸肩。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多久了？”白棠眉头皱得更紧了。
黑衣人闻言，抬眼看她，眼底也多出几分戏谑，“在你离开后的不久，还有，我是卫玖，记住了。他是他，我是我，不要混为一体。”
白棠却是一愣。
卫玖，卫九黎最初的名字。
卫玖，卫玖，排行第九，当从名字看就能知道这人的地位如何。
不过当年的卫玖在宫内被说地位了，他就是一个完全被遗忘的存在。
因为贤妃被陷害死于巫蛊之案，卫玖生下来就是带罪之身，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被送进了冷宫，一住就是十三年。
直到白棠误打误撞，把他推到了人前。
后来因为太后身边翡嬷嬷意外死亡，虽然她把病危的太后救了，但思虑过重与心结导致太后一直徘徊在生死线上，所以她才会去调查翡嬷嬷的死。
却没想到意外的揭开了贤妃被诬陷的真相，还了贤妃一个公道。
那时候卫玖因为白棠的关系，暂时也住到敬宁宫调养身体。
君上得知贤妃冤死真相后，对这个儿子也是满心愧疚，直接把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养，还为其重开宗门，更改名字。
卫玖，卫九黎。
前者是被随意对待的弃子，后者却被委以重望。
不过白棠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他会突然得了双魂症，还是在她离开后。
双魂症的触发契机，必定是个人情绪和心理矛盾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