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千金的男妖仆

天下为奴

首页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宇智波的一己之见 蛇王缠上身 海贼:我可是王路飞呀 斗罗:武魂锤石,无限叠加被动 九叔世界之超级强化 主播收敛点,警察叔叔抓不过来了 奥特曼之我只是个科学家 精灵:开局谋划闪光巨金怪 原神:开局沙海,直抵神座 恶魔指轮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 天下为奴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全文阅读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txt下载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最新章节 - 好看的恐怖灵异小说

063、千金嗜血,沈大人重口味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只是笑得更为猖獗。

“我若是不这样对你,又怎么能让你痛不欲生?”他垂眸,眯眼,寒意迸出,“说实在话,你在床上的技术,是我玩过的女人中最烂的!”

他说,玩过的女人中,这就代表,他的女人,不止她孟晓久一个。他说,要让她痛不欲生,这代表,他们之间有未了的恩怨。

“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郄平转身,踱步向椅子走去。

孟晓久看着那双脚走远,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屋子里,像是践踏着她的心灵。她记得,那个故事的开始,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住在九州城的西面,家里小富,经营着自己的小公司。

后来,郄平的父母结识了另外一对夫妇。两家合计,开了一家大公司,开始发展房地产。之后的两年里,生意越做越大,销售越来越好,而公司也越办越大,人心也变了。

为了郄平父母手里的一半股权,另外一对夫妇起了杀心。

六月里的一把火,烧掉了整个郄家。而年幼的郄平刚好去了邻居家玩耍,幸免于难。

那场大火过后,在家里找到了郄平父母的尸体,却没有找到郄平长姐的尸体。从那时起,幸福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他一个人,被送往孤儿院,在孤儿院长大,复仇心也越发的膨胀。

直到,他到明德高校担任班导,遇见孟晓久。

阴谋,就此开始。

这个故事不长,初时孟晓久听完,只觉郄平十分可怜;可是现在,她却发现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他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要俘获她的芳心,然后,如此待她。

孟晓久咬唇,眼中闪过一抹伤悲,却是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妈妈…是你杀死的?”

男人拉过椅子,面对她坐下,悠闲的翘起二郎腿,两手搭在膝盖上,款款笑道,“是!”他承认得干脆利落,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现在,只是在想,如何让孟晓久痛苦,如何才能让她尝到,他当初的感受。

告诉她,她最爱的男人,是有目的的接近她,还杀了她的母亲,现在又绑架了她。她会很痛苦,痛不欲生。

如此,郄平便满意了,她尝到了背叛的味道,也尝到了失去亲人的味道。

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可是事到如今,孟晓久的心里对他,还是该死的爱着。

“钱我带来了,你现在,可以放人了吧!”一道清冷的女音从门外传来。

寂静的夜,空旷的工厂里,响起两道齐齐的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个,而郄平却依然坐在那里,毫不慌张。

反倒是地上的孟晓久,扭头向着门口看去。方才那道女音,若是她没听错的话,是西门妆。

果然,下一瞬,一双修长纤细的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少女穿着白色的运动鞋,铅笔裤让那双腿显得更加纤细,而她的步子,不缓不急,十分稳重。

紧接着,孟晓久还看见一双脚,跟在西门妆的身后,走了进来。

西门妆穿着白色的针织卫衣,一头直发高束,两手闲闲的揣在兜里,目光清冷的,看向对面椅子上的男人。她眉目清冷,睥睨天下的眼神,叫郄平生畏。而她身后紧跟的少年,着了一身深色西装,两手交叠在身前,手里拎着三只箱子。

“你要的一个亿在这里,不来取吗?”少女挑眉,冷漠的看着郄平。若说没有一丝震撼,那是假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绑架孟晓久,勒索孟于民的人,是她高中一年多来敬重的班导,郄平。更没想到,对于一个如此爱他的孟晓久,他还能如此狠心。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男人靠着椅子,笑问,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然而,未等西门妆回答,那男人便一脸恍悟的道:“我怎么忘了,你身边有个厉害的妖仆!”

他说这话时,西门妆与沈尔的脸色皆是一变,而孟晓久,却已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没注意他们的谈话。

郄平一句话,便挑明了沈尔的身份,很显然,他知道西门妆的事情,也知道沈尔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尔沉声问道,手中的箱子随手一扔。落地,发出响声,将陷入悲痛的孟晓久拉了回来。

孟晓久浑身一颤,目光闪烁着,轻轻抬起。

西门妆见了,眉头蹙得更紧,脚步也向她迈了过去。

“别乱动,她身上,我可是绑了定时炸弹的!”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拉住了西门妆的脚步。

她不动了,目光将孟晓久上下一番打量,才发现,她身后的衣服上,真的贴了什么东西。

男人满意的一笑,眉目一挑,便又看向沈尔,“我只要孟于民的一个亿,你们回去吧!”这两个人的身份,他是清楚的。他虽然不怕死,但是在自己的复仇大计尚未完成时,他还不想死。他绑架孟晓久,向孟于民索要天价,又让孟于民亲自送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这里,在这间放了油桶的屋里,让他们尝尝被活活烧死的滋味。

那种空气渐渐稀薄的感觉,一定会让他们记忆深刻。

“你和孟晓久已经发生了关系,现在却又绑架她,算是怎么一回事?”沈尔未动,一双眸子阴沉不定,笃定的语气,叫西门妆微惊。

他说,孟晓久和郄平…发生了关系?

下意识的,西门妆看向地上的孟晓久,却见那少女的身体又是一颤,面上洋溢着痛苦,却又羞愧。

难怪!难怪自从孟晓久来上学以后,她看郄平的眼神就变了。两个人的关系也变得十分的暧昧,原来是因为,他们…发生了关系。

“从一开始,我就是在玩弄她而已!”男人如实回道,面色从容,笑意深邃。

“你如果想要钱,谁的一亿不是钱?为什么非要孟于民的一亿?”西门妆冷道,语气有些激昂。

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但是聪明如沈尔,将事情想得更为透彻,“你和孟于民,有过节!”他并非是问那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笃定的语气,叫人无法质疑,就好像,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似的。郄平站起身,一双深邃的眼对上沈尔,忽而一笑,缓缓鼓掌,“不愧是妖仆公馆最强的妖仆!无论是头脑,还是身手,都是最强的。”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上一辈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要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孟晓久只是个16岁的女生,你一个24岁的男人,就只有这么点能耐?”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郄平笑道,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西门妆,“西门妆,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来淌这浑水!”

他的话莫名其妙,听得西门妆蹙眉。

“你如果还是男人,就放了小久!”

“放了她?”男人挑眉,尔后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得让孟于民来!”

“他不会来的!”沈尔沉声,提步,步到西门妆身边。行走之际,右手缓缓抬起。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孟晓久看着他,脑袋便晕晕沉沉的,不消片刻,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让孟晓久昏睡,是为她好。至于她背后的炸弹——

嘣嘣几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断了。西门妆的脚步再次迈动,身影迅捷一闪,将地上的少女一把捞起。尔后又是一闪,已经消失了。她的速度太快,蹿出门去的那一刹如风吹出一般。

郄平看得微惊,即便他早就知道西门妆的身份,可是今日见识到这般速度,却也让他心下骇然。

“你方才说,让我家小姐不要淌这潭浑水,是什么意思?”沈尔问道,手中聚起一团蓝色的火焰,提步向那男人走去。

郄平也不后退,只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更浓,“你不会杀我的!我知道。”

沈尔也是笑,冷光迸出,脚步顿住,“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因为郄平知道很多事情,他想要弄清楚。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是怎么知道他和西门妆的身份的。

不过,不会杀他,可不代表,没有办法对付他。

手中的火焰湮灭,少年双目微凛,正要发起攻击,身后却忽的袭来一道劲风。沈尔翻身而起,避开那冲撞过来的身影,只见那道身影如风一般刮到郄平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便又往门外冲去。

轻盈落地,沈尔回身。

那风一般的身影刚刚蹿出门去,不过片刻,却又退了回来。

“既然蒙着脸前来,想必我们是认识的!”西门妆步了进来,阴冷的俏脸上,泛着丝丝寒意。而那双眸,血光暗涌,直直的盯着不住后退的两人。那蒙面的,是一个女人,而被她攥住手腕的郄平,似乎也是十分惊讶。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想要救他的女人,是谁。

裸露在外的双眼,看着向她逼近的西门妆,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似乎并不想与西门妆对上,所以方才才挑了西门妆不在的时候进来救人。可是,她到底低估了西门妆的速度。

因为担心郄平身后还有什么别人高手,因为担心沈尔一个人不能应付,所以她只是将昏迷的孟晓久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立马折身回来。正好,撞上了来救人的蒙面女人。

“你是自己摘下面巾,还是我帮你摘?”西门妆扬了扬下颌,冷冷看着她。

蒙面的女人始终后退,攥着郄平的手紧了紧,余光扫视了一圈。这屋子两个窗户都没有,除了西门妆身后的那扇门,没有别的出口了。

“小姐,还是我来为她摘吧!”身后传来少年温润的话音。

蒙面女人这才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后退了。前面是西门妆,后面是沈尔,她根本毫无胜算。

终于,攥着郄平的手松开了,微微抬起,伸向自己的面巾。

面巾拉下,那张熟悉的脸渐渐呈现在西门妆的眼前。

那个女人,正是那个一直跟在闵恩身边的许未阳。

“西门小姐,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许未阳苦着脸,目光闪烁的看着西门妆。

她的话,不仅西门妆惊讶,就连郄平也十分惊讶。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西门妆蹙眉,看着眼前的许未阳,不由便想到了闵恩。许未阳有这么好的身手,必定不是常人。

许未阳犹豫着,目光闪了闪,不由回头看了郄平一眼。却见男人也正看着她,那双眼里是疑惑,亦是陌生。许未阳抿唇,半晌才道:“他是我的弟弟!”

“弟弟?”西门妆狐疑的打量两人,这才发现,这两人的眉宇有些许相像。

男人却是愣住了,目光明显一滞,呆愣了许久。许未阳的话回荡在他脑海中,她说,他是她的弟弟?

他在这世上,只有过一个姐姐。小时候,她在那场大火里消失了。切切实实的消失了,生未见人,死未见尸。这么多年过去了,郄平已经放弃了寻找。可是如今,眼前这个女人却忽然冒出来,说自己是她的弟弟……这叫他,如何相信。

“我并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是西门小姐的妈妈救了我,所以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许未阳说着,一双美目逐渐染上水雾,真情流露,语气也十分诚恳。

“慢着!你刚刚说,我妈妈救了你?”西门妆抓住了重点,至少对她而言,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而后方的沈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总算明白,为何许未阳在初见西门妆时,会用那么慈蔼却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想必,她也知道西门妆母亲的事情。

“是呀!”许未阳回身,眼中的泪慢慢收回,唇角扬了扬,“夫人是个好人,只可惜她走得太早!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一定很想她,对吗?”她的声音十分柔和,看着西门妆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似得,十分慈爱。

目光微闪,西门妆垂下了眼帘。一抹悲伤划过,一闪而逝,她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吸血鬼三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场的几人却是知道的。

许未阳是吸血鬼,难道说,将她转化的人,是她的母亲?

西门妆抬眸,双目微凛,便道:“是谁转化了你?而你,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回来找你的弟弟?”

听她这么问,许未阳的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半晌,她才道:“是夫人!”她口中的夫人,无疑就是西门妆的母亲。

尔后,她接着道:“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也不可能与郄平一起生活。相信西门小姐也是明白的,那种不想伤害自己亲人的感受!”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自己的亲人,吸血鬼对于人类而言,本来就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如西门妆年幼时一样,血瘾发作起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她的心猛的一颤,当年西门御脖颈淌血倒在地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算时隔多年,她再次想起,还是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郄平在一旁听着,眼中不时闪过复杂的光。在此之前,他的心里满满都是仇恨,满脑子想着要如何报仇。可是现在,在许未阳告诉他,她是自己姐姐的时候,多年来的仇恨忽然抛却了。他要的从来不是仇恨,而是一个陪在身边的亲人罢了。

“西门小姐…”许未阳唤她,恳求的目光看着她,接着道:“失去最亲的人是什么滋味,你也是明白的。我如今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还请、西门小姐高抬贵手!”

失去亲人的滋味,这世上多少人没有尝过。西门妆有些动摇了。

“杀人偿命,他杀了李娜,又绑架了孟晓久,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身后传来少年阴沉的嗓音,一瞬将西门妆的犹豫击溃,使她坚定。

沈尔说的对,杀了人便要偿命。即便她是吸血鬼,却也从未杀过一个人。一个嗜血如命的吸血鬼尚且能够遵守人类的法则,那么身为人类的郄平,有什么资格滥杀无辜呢?最重要的是,他欺骗了孟晓久的感情,更深深的伤害了她的心灵。

“那么,孟晓久有什么罪?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却要因为你所谓的仇恨,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女音格外清冷,自始至终,西门妆的目光都盯着郄平。只要一想起孟晓久,一想到她醒来后将面对的现实,她眼中的红光便越发的汹涌。

那双漆黑如黑翟石的眸子,清澈明亮,血色暗涌。眼中倒映着郄平的身影,像是将他禁锢在一座牢里,让他动弹不得。而此刻,西门妆身上散出的戾气,却让许未阳不禁后退。同为吸血鬼,可是她知道,自己和西门妆是不同的。

即便她是第六代,可是面对西门妆时,却依旧显得渺小。也许,她还是个稚嫩的吸血鬼,她的能力尚不能施展完全,又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力量。可是许未阳知道,眼前的少女,必定会成为血族的王,将会站在血族的顶峰。她的潜力,是无法窥探的。

“许小姐,我们不想为难你。但若是你想阻拦我们,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沈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给郄平下了最后通牒。他是要许未阳知道,今晚无论如何,郄平他们都是要带走的。

按照他方才所说,杀了人,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郄平的结果,终究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许未阳放弃了,双目轻轻合上,将那满目的悲伤掩去。尔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睁眼,轻启红唇,“我知道了,我会亲手了结他的!”她的语气低沉,面上却是一派严肃。

沈尔拧眉,目光越过他们两人,与西门妆对上。只见那少女点了点头,示意他退开。

“好!明日一早,我就要看见他自首的报道。如若不然,即便你带着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西门妆冷声道,语气笃定,夹着一丝威胁。

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郄平是一定要偿命的。

许未阳点头,尔后拉着郄平向西门妆鞠了一躬,两人方才从这她身边经过,步出了屋门。

柔柔的灯光静静倾泻,这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沈尔和西门妆两人。那地上的箱子已凭空消失,本来就是沈尔用幻术变出来的,而今也用不上了。

“小姐,你还是太仁慈了!”少年步到她的身边,温润的嗓音说着,看着她的目光微闪,唇角缓缓扬起。

西门妆看他一眼,扬眉,“仁慈?”她笑,笑意微冷,“应该是残忍才对!”让郄平唯一的亲人,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将他推到死亡的边缘,这怎么会是仁慈!

沈尔刹那就明白了,眼中的笑意略深,点了点头,却不由得对眼前的少女刮目相看了。

“走吧!先把小久送回家!”西门妆说罢,便转身步出了房门。

她应该抹去孟晓久的记忆,可是,这对于孟晓久来说,却是一种欺骗。西门妆不想她逃避,不想让她一直躲避这黑暗,只活在阳光下。她希望孟晓久能够在这黑暗之中,找到明灯,战胜黑暗。如此,她才会真正的开心。

——

约好的旅行,不知往后推了多久。久到九州城的天已慢慢变冷,秋天即将过去,而寒冷的冬季正在逼近。

孟晓久曾经热心计划的旅行,开始了。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那晚过后,第二日,便报道了明德高校高二级15班的班导郄平,为李娜一案的真正凶手。而且,还有一件让西门妆惊讶的事情。

具丁香所说,她在报纸上看见郄平时,在他的身后,她还看见了一个女鬼。那个女鬼身上穿着红色的套装,满目狰狞的看着郄平,像是想要吃了他似的。而那个女鬼,丁香却在另一期的报纸上认出来了。

正是前些日子,游乐场命案的受害者,林海慧。

那个女人…也是被郄平杀死的!所以她死后,才会一直跟着他,撕咬他,期待着他死去。而其余的几件案子,姚君海已经承认了,都是他所为。如此,这段日子的连环凶杀案,算是告一段落了。

新的班导,是许未阳。她对西门妆依旧是毕恭毕敬,尽管,是西门妆逼着她间接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如今,已是期末考结束的第二日。丁晨拽了一帮人,继续之前孟晓久的旅行计划。而西门妆,则是为了陪孟晓久散心,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清晨,初阳刺破苍穹,金色的光芒逐渐覆盖整座九州城。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西门家开车,驶上公路,徐徐向着九州城外驶去。而在城外的高速路上,与另外三辆颜色各异的越野车相会。四辆车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寒假的第一次旅行,就这么结伴而行。

天上流云被清风吹散,高速路上,来往的车辆也不少。

西门妆坐在副驾驶座上,手肘支在窗沿,轻柔的秀发被窗外的风吹得狂飞乱舞,几番飘落在她的鼻梁上,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一动不动。

那双漂亮的眼平视着前方,没有焦距,似是在沉思什么。

而一旁,驾驶座上的沈尔,却是时不时的侧头看看她,眼中笑意缱绻,半晌才扬唇,问道:“怎么?有心事?”

西门妆回神,微微一愣,尔后摇头,“没事!”她说着,眯了眯眼,转目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致。

他们不知道在这高速路上行驶了多久,只见周遭的一切变得十分开阔,虽是入冬时节,但是公路的两边却还能看见绿幽幽的草草木。空气里弥漫着自由的味道,西门妆闭上双眼,轻轻呼吸着,风猛烈的灌进呼吸道,她却丝毫没有窒息的感觉。因为吸血鬼,就算不呼吸,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要骗我了,你的心思我最清楚!”沈尔得意的一笑,笑里像是揉进了阳光,微微温暖。

西门妆回眸,风吹起她的长发,肆意张扬,时不时还有一缕扫过沈尔的肩膀。少年专注的看着前方,手里掌着方向盘,唇角衔着笑,接着道:“你一定是在想郄平杀死林海慧的事情,对吗?”

西门妆心下一跳,不禁眯起眼,撇了撇嘴,问道:“你会读心术?”她有时候真的怀疑,沈尔会读心术。每一次,她的心思,他都能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厉害的人!

“不会!”少年否决,尔后扭头,含笑的双眼,对上西门妆的眸子,“就算会,我也用不着对你使用!”

“什么意思?”西门妆不懂,倘若他不会读心术,那怎么每一次都能猜中她的心事呢?又不是她肚子里长的蛔虫。

看她一脸埋怨的样子,沈尔忍不住笑出声来,“身为你的贴身妖仆,若是连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那可怎么是好!”

“哦?那你来到我身边之前,都在做什么?”她问道,后背贴在车门上,索性面朝着沈尔。

少年敛了笑,目光闪了闪,暗沉下去,似是陷入了沉思。

在来到她身边之前,他都呆在英国的妖仆公馆中。学习人类的一切,礼仪、生活方式,各种。但是学的最多的,全是与西门妆相关的。她的喜好,她的习惯,甚至琢磨她的心理,学会观察她的神情。在学习之中,他慢慢的认识了这个少女。并非是初见时,那般高傲冷漠的女生。她面冷,可是她的内心却是火热的。至少,在她心里还有一片区域,尚且没有被寒冰覆盖。只是像他一般,将最真实的自己伪装起来了。就像是沙漠里的仙人掌,坚韧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柔弱的心。

之后,他也曾来到她的身边,窥探过几次。只是西门妆从未发觉,也从不知道。

她12岁的时候,拿下了市里青少年钢琴比赛的第一名。那个领奖的日子,本该陪在她身边的西门御,却因为西门雪高烧住院,缺席了。那个时候,她站在偌大的舞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奖杯。小巧的身影被舞台上的灯光包裹着,却无比的落寞。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尽管台下掌声热烈,赞叹的人声一波高过一波,却没能让她生出一丝高兴。

那时的沈尔,只是个14岁的少年,那天他混在观众当中,坐在观众席上。眼睛,在耀眼的灯光中看见她的孤单;耳朵,在嘈杂的人声中听见她悲伤。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西门妆和他,是一路人。

她14岁生日的时候,在酒吧里开Party直到凌晨。离开时喝得醉醺醺的,走在路上险些被人猥琐。沈尔出现在她的面前,扶着她沿着公路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吐,最后咬着唇瓣,昏睡过去。

沈尔就背着她,16岁的少年身躯,承担着她所有的重量。他不明白,西门妆为何不肯打个电话,让西门御来接她。可是当他悄悄翻开她的手机时才看见她的收件箱里,有一封来自西门御的短信。

他在国外谈生意,只用了一条短信,表达歉意,外加一句生日快乐。

那一晚,沈尔坐在她床边,守着她,直到天色将明。

只是那晚的事情,西门妆是记不得了……

“喂!”一只白皙的手伸到沈尔的眼前,晃荡了两下。

少年这才回神,目光一颤,从回忆里抽身出来。他侧目,对上西门妆狐疑的双眼,半晌才讪讪的笑,什么也没回答。

西门妆只觉一阵莫名其妙,随即端正了坐姿,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眼帘低了低,“你说郄平为什么要杀林海慧呢?”那个男人杀害李娜是因为她是他的仇人,但是林海慧与他没有丝毫恩怨,怎么会对她下毒手?

“你不是答应丁晨,出来度假了?既然是度假,那些烦心的事情,就别想了。”沈尔目视着前方,心情似是格外的好。

西门妆抿唇,讪讪的结束了谈话,眼帘垂下,让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只用双耳和肌肤,感受着这郊外的轻风和郊外的空气。

据丁晨所说,他们要去的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个小山村里有处露天温泉馆,适合放松身心。

而偏远的乡下,比之繁华的城市,更能让人心神宁静。田园美景,与山村风味,定能让人忘却一切忧愁。

而这一次出游的目的,主要是陪着孟晓久散散心。所以,连向来埋首学习的苏寒也一起来了。

将近黄昏之时,四辆车前前后后的驶进了山里的泥路。而周遭的景致,也变了。高山重叠,一眼竟是望不见边际。

无端的,西门妆为这大自然的美景折服了。一路颠簸着,向着目的地靠近。即便是没有下雨,这山间的泥路也不好前行,也正是这个原因,即便那山村里有温泉,却也很少有人会去旅行。

小马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森林,而这狭窄的小马路,似乎只适合单行。苏寒正忧心着,要是一会儿对面也驶来一辆车,该怎么过去?

然,她这个念头刚打消,便见前面闵恩的车速渐渐减了下来。丁晨急忙减下车速,最后在离闵恩车尾不远的地方停下,相继的,他们后面薛灵的车,西门妆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西门妆不解,脑袋探出车窗向前张望。

本以为是他们谁的车出了问题,岂知,却见为首那辆车里,闵恩步了下来。目光再向前看去,只见前方转角处,似乎还有一辆车,正面朝着他们的方向停着。

一瞬,西门妆明白了。

沈尔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温润的嗓音道:“一会儿我们到那里,天应该黑了!”

“这路上似乎没有可以让车的地方!”西门妆嘀咕着,正要推门下车。

手腕却被沈尔一把抓住了。

他温暖的大手攥着她的手腕,西门妆便生生顿住了动作,半晌才回过头去,狐疑的看那少年一眼,“你干什么?”

沈尔的目光却是缓缓移到前方,唇角微扬,“放心,丁晨会处理的。”他说着,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她,尔后便什么也没说了。西门妆也奇迹的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坐在座位上没动。

丁晨已经下车了,见闵恩正要上去与前面车子的车主说话,可是才走出两步,那少女的脚步便停下了。他就站在她的后方,明显的看见她的背影微微一颤,似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闵恩的确是吓到了,她的脚步再不敢往前挪动一步,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丁晨走到她身边。

“闵恩同学,你这是怎么了?”丁晨随口问道,并未等她回答,便向前面的车子走去。

在他们前方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可见那车里的人,是何等的高贵。只是,这样的好车,开到这乡野地方来,岂不是废了。

丁晨绕到那车子驾驶座窗外,抬手轻轻敲了玻璃。

而车内,死寂一片,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清隽的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抬目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才将车窗摇下。

车窗摇下了,清风灌进车里,而丁晨脸上扬着痞气的笑,亦是映入了男人的眼帘。

“不好意思啊!这路实在是太窄了,不知道你们过来的路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让车的地方?”反正他们一路过来是没看见可以让车的地儿。这两边的森林都要比这泥路矮一大截,车要是退下去了,只怕就再难爬上来了。不过根据这森林和小马路的走势,两者在前面应该是接轨的。

清隽的男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先退出去!”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似的,叫人听得很是不爽。

即便是丁晨,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头,面上的笑渐渐敛去。

他微微俯身,抬手便重重的搭在了车窗上,目光挑衅的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脸痞气的道:“我们不退你怎么着?没关系啊!大不了大家就在这里耗着,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他说着,目光打量起车里来,忽的,目光一转,便看向了后座。不禁有些惊讶!

那后座还有两个人,一个穿着红色长裙,肩披雪白毛裘的妖娆女人,还有一个穿着深色的手工西装,外披毛裘大衣的冷峻男人。

那个女人也就罢了,丁晨在乎的却是那个男人。他方才靠近时,甚至车窗摇下时,就知道后座还有人。只是,他察觉到的,只有一个女人。而女人身边坐着的冷峻男人,却被他忽视了。换句话说,是那个男人的存在感太低了,低到他没有察觉。因为,那个男人,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雕塑似的,只一双冰冷的眸子向丁晨看来。

丁晨眉头一跳,对上那双眸子的一刹,竟有种想要扭开头的压迫感。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除了那晚在姚家宅里,卸掉徐马一只手臂的沈尔。

“正好,我也不赶时间!”男人说着,悠悠的抬手,他身旁的女人便识趣的递了一支雪茄上去,还亲自为他点上。

丁晨站直了身体,正想再说点无赖的话,肩上忽的搭上一只手来,迫使他回头去看。

只见一身黑色运动装的沈尔站在他身后,目光却是越过他,看进了车里,“让我来!”

轻柔的男声却透着一丝命令的味道,让丁晨无法违抗。

他让步,沈尔上前,却是站的笔直。眼帘微低,面上扬着温润的笑,俯视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他道:“既然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缘分。本来我们都是学生,应该尊老爱幼先让道的!只不过,你们只有一辆车,我们却有四辆,与其让我们四辆车全都退出去为你让道,不如就委屈你一下,为我们让个道?如何?”他的语气十分温和,而且很真诚。

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有些动容,却只是扭头看了后座的男人一眼,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后座的男人则是看着车外的沈尔,雪茄明灭,他吞云吐雾。冷毅的俊脸上浮起一抹狐疑,尔后单薄的唇微动,“既然谁都不肯让步,不如比一场,谁输了谁就让路!”男人的声音很冷,冷意中捎着一丝高贵,让人无法直视。笃定的口吻,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尔的眸子微微深邃,依旧笔直的站着,没去看后座的男人,却道:“比什么?怎么比?”

男人再次扬手,他身旁的女人便会意的接过他手里的雪茄,小心掐灭。

大手握住女人圆润的香肩,那男人道:“很简单!我家宝贝儿身手不错,你们的人里若是有一个能赢过她,我们就算输了。到时候,心甘情愿让道!”男人的话落,他身边的女人便抬目,向着车外的少年妩媚一笑。似是挑衅一般!

丁晨微惊,沈尔却是一派从容。半晌,他转身,转身之际还不忘道,“叫她下车来吧!”

本是不想惹麻烦,闹出太多的不愉快。可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不想让他如意。

丁晨急忙跟上沈尔,在他耳边语道,“你连对手的实力都不知道,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下来。要是一会儿真的输了,那我们不得一路退回大道上,给他们让道啊!”

沈尔不回,只是径直走到了西门家的车前,向西门妆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少女狐疑一眼,薄唇轻启,“怎么了?”

“小姐,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了!”沈尔如实道,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西门妆只略略蹙了蹙眉,尔后示意他让开,推开了车门步下。

因为旅游的地点是乡下,她与沈尔一样,穿的是运动衣,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在丁晨看来,就像是情侣装似的。

“走吧!”西门妆提步,两手揣在衣服兜里,便绕过他们两人,向前方走去。

丁晨是清楚她的身手的,也正是因为西门妆矫健的身手,他才会注意到她。只是,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再看一次。西门妆走过,薛灵静默的看着她,却没有下车,而丁晨车上的丁香还有苏寒和孟晓久却是下车了。

随着西门妆走到了最前面,在两辆车头间的空地站定。

而对面劳斯莱斯上,也下来一个身姿婀娜,面容妩媚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红色的一步长裙,肩上裹着雪白的毛裘。一米七几的身高与一米六几的西门妆站在一起,差距明显。

女人不屑的一笑,抬手理了理那头乌黑的卷发,道:“换个结实的男人来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会儿要是哭鼻子了,可不好看呐!”

苏寒蹙眉,显然是看那女人不顺眼。不仅苏寒,就连这些日子没什么精神的孟晓久,也忍不住打起了精神,不爽的看着那个女人。

西门妆冷着脸瞧她,高高束起的长发轻扬,步子微微挪开,她道,“我给你三分钟,去换衣服!”那模样英姿飒爽,那语气满是不耐。没有明确的表示她的不屑,却是让那妖娆的女人真切的感受到了。

西门妆的声音十分清冷,音色却是极美的。她一说话,那劳斯莱斯后座上的男人便忍不住抬目向外看了一眼。只是,西门妆的脸被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挡住了,男人没能看清。

女人挑眉,还想说什么,却听车里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吩咐她进去换衣服。尔后,女人乖巧的退了回去,车门拉开的一刹,男人的视线与西门妆对上,那张惊世俏颜也映入他帘中。

让他惊奇的,却是那少女清冷的面容,以及那双黝黑如黑翟石一般闪耀的眼。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可是她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孤高傲世的气质。那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是与生俱来的冷厉,如他一般。

等了半晌,西门妆才等来了那个女人。

女人下车时,已经换上了灰色的运动衣和白色的运动鞋。那头卷发也束了起来,模样看起来,精神多了。

西门妆总算是满意了,微微挑眉,便道:“来吧!”

女人看着她,看不惯她的高冷与高傲,唇角扬起一抹笑,却是在西门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伸手挠去。那指甲尖长的手袭上西门妆的面门,那张脸让女人很是嫉妒。更何况,她方才在车上换衣服,主子一眼都没看她,一直盯着这少女。所以,她一上来,便想毁了她的容貌。

一旁的丁香几人看得心惊,却见西门妆的身子向后一仰,左手迅捷的抬起,猛力的挡开那只手,退后一步抬腿便是一脚踢去。她的动作招式,转换十分迅捷,与常人不一样,她本就是吸血鬼,速度快是基本。

那女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迅捷闪开,动作也是快得吓人。这一点倒是让西门妆惊讶了,这么快的速度,即便是肉眼可以捕捉,却也不是常人可以达到的。

她的戒心加强,出手也毫不留情。在那女人第二次探手伸向她的脸时,西门妆蹙起了眉头,右手顺势抓住了女人的手背,向上一窜,扣住她的脉搏,将她的手腕一转。

咔嚓——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之后,西门妆顺势抬脚,一脚快准狠,踢在了那女人的膝盖下的位置。那一米七几的个子忽的变矮,那女人已经整个屈身,半跪下去。

于此,这场比试结束了。女人抽着冷气,却是没有吭声。而西门妆也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却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因为方才她扣住那女人脉搏的时候发现,她…没有脉搏。

当然,并非没有脉搏的就是吸血鬼。比如像西门妆,她就是个例外。即便是个吸血鬼,身体与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而且,最重要的事情,她是她母亲生下来的,而并非是被人转化的。

至今为止,西门妆还没见过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例外。至少,在九州城里,她没有见到过。

她所见到的吸血鬼,都是些能力低微,没有脉搏的死物。甚至有些劣等的吸血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像是怪物一样残害人类。许多才被转化的吸血鬼,根本连阳光都不敢见。

独独她,与别的吸血鬼大大不一样。这世上似乎没什么东西能够杀死她。当然,除了她母亲背上插着的那把银色的十字架。若是那把十字架能杀死她的母亲,那么,她自然不会例外。

“承让!”西门妆从沉思中抽身,向那女人抱拳,尔后挑眉看向劳斯莱斯的后座。那车窗并未摇下,可是她却能看清那车里的男人,甚至,能看清他的神情。

她看见那人的眼里划过一丝欣赏,一丝讶异,却又恍若未见一般,只冷声道:“我赢了!”她的言外之意便是,他们应当让道了。

冷峻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那笑意让人捉摸不清。

男人点头,尔后那被西门妆折了手腕的女人狼狈的回到车上。那辆劳斯莱斯向后退去,而西门妆等人则是看见他们退过了转角,方才各自上车。顺着泥路开进去,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便看见那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的树林里。闵恩的车开过去,少女的目光里闪烁着惊怕,车速也下意识的加快。丁晨的车开过,苏寒下意识的抬目,望了一眼靠边的劳斯莱斯。

接着便是薛灵的车,他的车窗半掩,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可是他却感觉到两束冰冷的目光,从路边的劳斯莱斯里射来。心里不自觉的一紧,他扭头,余光飞过那后座的车窗,眸中一抹讶异的光闪烁,瞬间湮灭。

至于沈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动目光,只一心开着车,紧跟在薛灵的车后。西门妆则是靠着座椅,扭动着脖子。方才一番热身运动,倒是让她出了一些汗。

到达目的地温山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新入职的柜台小姐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西门妆几人在村里唯一的温泉馆住下,一共八个人,只订了3间套房。西门妆和苏寒、孟晓久一间,闵恩、丁香住一间;而丁晨、沈尔还有薛灵则是一间。

这村子三面环山,左右不过十几户人家,约莫五六十人。因为交通不便,鲜少有人来这里旅游。村里的设施还算健全,只是一入夜,整个村子,除了这温泉馆,其余人家几乎灯火灭尽。

此刻,西门妆正两手揣在兜里,在温泉馆里转悠。长廊里落地窗前,西门妆站定,目光透过落地窗,放眼看去。

入目的是无边无际的夜空,这乡下的夜晚与九州城的夜晚有很大的不同。天色黑如浓墨,繁星闪烁,能清晰看见银河。明月藏在遥远的山后,倾泻清冷苍白的光芒。月华落在山头,隐约能看见茂密的丛林。此番场景就像一副画卷,叫西门妆看得入神。四周静谧,仿佛连呼吸都能听见。这里是个好地方,像个世外桃源,与外面污浊的世界相比,呆在这里,心情也舒畅许多。

而且,这里的村民都很朴实。就像这温泉馆的馆主,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叔。见他们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不仅在住宿价格上优惠了些许,还热情的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像今晚这样,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西门妆还是第一次!

她似乎习惯了安静的生活,在面对这种热闹和谐的气氛时,有些无措。

夜风从落地窗外吹进,西门妆抬手抱着双臂,上下滑动。落地窗外是种了草木的院子,而此刻,她打算去院子里散散步。

“学姐!”一道清丽的女音传来。

西门妆迈开的脚收回,木讷的侧身,向着声源处看去。只见长廊一端,穿着浴袍的丁香,正喜滋滋的朝她跑来。

“学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大家都在等你呢!”丁香刚跑近,便一手握住了西门妆的手腕,转身便拽着她往来时的方向去。期间没给西门妆任何说话的机会,似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似的。

一路小跑,穿过了堂厅和院子,又跑过了几座假山,丁香才停下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手,指了指前面两座假山下的洞口,“里…里面、大家都在…等着你!”

西门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还有一排整齐的假山,与其说是假山,不如说是刻意设下了的屏障。而其中两座假山下,有一个宽大的洞口,似是有热气从洞口冒出,里面的场景看不真切。

“大家都在?”西门妆微惊,猜想着,这里应该就是浴场。她只听说这温山村里有天然温泉馆,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温泉,没有男女分开,而是……共浴!

跟随丁香进去,西门妆这才从弥漫的热气里看见了一汪宽广的温泉。似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水面热气腾升,如烟涣散。而此刻,水中零零散散,坐着二三十人。似是划分了区域,而最中间的区域里,泡着丁晨几人。

丁晨一看见西门妆,便不管不顾的站起身来,长臂上伸,向她招手,“妆,快下来!快点!”狭长的眼轻眯,意味深长的一笑,*的上身在昏黄的壁灯下散着热气。至于下半身……

西门妆顺势下看,只见那少年下身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帕,让她不禁嘴抽。

转头,再看看对面池边的三个女生,抹胸浴帕,头发披肩,正自顾自的浇洗着身体,毫无顾忌。

丁香已经踱着步子向她们走去,身上的浴袍脱去,露出抹胸浴帕。下水的动作极其优雅,只引得浴场里大部分男人观望。这浴场里,一共二三十个人,男女比例还算协调。饶是如此,西门妆却还是站在池边,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那方,丁晨已经坐下了,后背贴着池壁,手肘一抬,便顶了顶一旁的闭目养神的沈尔,“喂,你家小姐来了,你不去接过来!”

少年轻合的眼帘缓缓启开,那双漂亮且深邃的眼扫了丁晨一眼,便扭头,向西门妆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少女极其不安的站在池边,似乎对这公共场合有些不适应。

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西门家和森林古堡,除了上学以外,几乎没怎么与外界接触。

看了她半晌,他才站起身。身材比例恰好,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他一起身,便引来了浴场里其他女人的目光,也包括对面的闵恩几人。

长腿迈动,沈尔对那些窃窃私语的赞赏恍若未闻,只爬上岸去,向西门妆的方向走去。

而西门妆也看见了他,远远地,她打量着那人的身材。光洁的胸膛,精瘦的腰,以及那双裸露在外的小腿,无不让人遐想。不觉间,她的面颊随着沈尔靠近的脚步开始发烫。而盯着他的目光越发闪烁,就在那少年将要走近之时,她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生生将目光转到了丁晨他们身上。

同样是男生,同样身材很好,可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西门妆恍惚之际,丁晨身边的薛灵也站了起来,上了岸,也向西门妆这方步来。未等那薛灵过来,西门妆的手腕便被人攥住了,生拉硬拽,向浴场外走去。

步出浴场,空气顿时清新许多。夜风扑面而过,西门妆这才看向一旁拽着她手腕的沈尔,却见那少年面色十分红润,那两片性感的薄唇也格外的红润光泽。浓眉下的眼直直的盯着西门妆,眼中没了往日的温柔谦恭,神色复杂。

对视半晌,西门妆扭动手腕,眉头蹙起。

沈尔这才叹了口气,松开她,轻声道:“我陪你走走吧!”他说着,目光将眼前的少女上下一番打量。忽的想起初到她身边那晚,她身穿黑色蕾丝裙的样子。还好,她刚才进去时,穿的是这身运动衫。若是西门妆也如丁香她们几人一样裹一条浴帕下水,只怕浴场里的男人会很疯狂。

“你穿成这样,怎么陪我走?”西门妆将他上下一番打量,语气冷硬的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想对沈尔做什么呢!

沈尔却是笑了,长腿迈动,便向她靠近,“这样不好吗?小姐您又不是,没有看过!”当初她那么有胆量,让他脱衣服。而今却是怎么了?

西门妆下意识的后退,眼神闪躲,继而转身,向外面走去。

她的背影十分仓皇,沈尔看得发笑,尔后提步跟上去。身上的浴帕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他的小腿肚流下,脚步一深一浅。就在西门妆穿进假山时,沈尔已经追上了她。伸手便拽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往后一拽。那少女显然惊住了,脚下步子后退,踉跄几步,后背撞在沈尔的胸膛上,就此停下了。

他长臂一伸,便绕过她脖颈轻轻环住,另一只手掌在西门妆腰际,就势将她带到了一座假山后。西门妆被抵在假山壁上,搭在她腰间的手撑着假山壁,避免她磕在假山上。温热暖柔的呼吸拂过她耳垂,那人垂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

西门妆愣住了,听沈尔的语气那般严肃,便乖乖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搂着。

沈尔的目光却是透过假山上的小洞向外看去,只见光着上半身的薛灵一路张望寻找着,渐渐走近。尔后那人在他的视线里停下了脚步,四下扫了一圈,似是在寻找他们的踪迹。

方才见沈尔拽着西门妆出来,薛灵便跟了出来。只是刚才走到这里,怎么人就不见了。

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他丧气的回身,余光扫过假山,忽的停下。

西门妆与沈尔就站在假山后靠边的地方,从薛灵的角度看去,依稀能看见沈尔身上围着的浴帕一角。正因如此,薛灵提步,向他们走去。

而这方,沈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少女,心下一阵荡漾。怎知一抬眸却见薛灵站在五步远外,定定的看着他们。

他现在步近,才看见沈尔怀里的少女,只是,他们的动作,未免……太暧昧了。

此刻,从薛灵的角度看去,只见沈尔将西门妆整个人圈在假山前,而他光洁的上半身正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两人的身线几乎重叠,而他身前的西门妆却是静静地,一动不动。

薛灵愣住了,心里徒然失落,眉头拧起,却终是没再上前。因为沈尔那寒冷的目光正打量着他,像是警告一般,眼神有些不善。薛灵站在那里看了他们许久,似乎是想知道些什么。

沈尔见他还不肯走,心里不由一恼,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狡黠,那单薄的唇动了动,唇角扬起,划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垂下头去,已不再看不远处的薛灵。而是缓缓低首,将头埋在西门妆脖颈间。

因为他的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少女的脖颈间。西门妆只觉脖间微微有些发痒,心跳的频率急速变快,而后背抵着的胸膛亦是十分温暖。沈尔说过,要她别动。可是现在,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沈尔…”西门妆动了动唇瓣,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冷。

“嗯?”少年的脸埋在她颈间,眼帘低垂,慵懒的倚在她肩上,呼吸着她的体香。环在她胸前的手不禁紧了紧,撑着假山壁的手也松了些许力气,身体下意识的压下,将西门妆严实的堵在了假山壁与他之间。

从薛灵的角度看去,沈尔似是在亲吻西门妆的脖颈一般,而西门妆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仅是如此,他便难过的转过身去,幽幽迈动双腿,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薛灵已走,沈尔却恍若未见,依旧压着西门妆,静静的靠着她。这美好的时刻,能多久便多久。嗅着少女的体香,他的意识逐渐朦胧。喉结滚动,艰难的咽下唾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却是将西门妆的身体一转,迫使她面向自己,后背贴在假山壁上。

如此一来,西门妆才看见了他眼中暗涌的*,心下咯噔一下,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沈尔的眸光更为深邃,沉眸看着怀里的少女,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目光盯准她的唇瓣,便将自己的薄唇凑了过去。看那形势,是想要一亲芳泽。

俊脸逐渐放大,这突变的形势,让西门妆一头雾水。可是残存的那一丝理智却让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最终那一记吻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咫尺距离,呼吸相闻,少年迷醉在她微微羞恼的神情里,目光越发温柔,就连眉宇间都荡起了笑意。

即便是她的掌心,他也忍不住,轻啄一下。温热的唇瓣扫过西门妆的掌心,她只觉微微发痒,不自在的缩了缩手,却始终护着自己的唇。

夜风吹过,西门妆彻底清醒。目光下移半分,落在那人光洁的胸膛。另一手猛的撑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压着她的身体被推开,也就是距离拉开的那一瞬间,西门妆抬脚,一脚踢在了少年的膝盖上。

她的力气不小,沈尔吃痛,眉眼刹那纠结。步子踉跄后退,退出几步,方才站稳。

西门妆已然一闪到他身前,抬手便去揪他的衣襟,却在伸出手的同时记起了他本是赤着上身的。可是…手却没来得及收回,转势便向下,握住了沈尔腰上裹着的浴帕,猛的一扯。

撕拉——

浴帕裂了,被她一把抓下。

——

刹那,世界寂静。西门妆半扬着手,手里的浴帕飘然落地,目光却是愣愣的盯着沈尔的脸,不敢往下看。

沈尔也是愣住了,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导致他根本来不及避开。好在他浴帕里面还穿了一条四角裤!

心下庆幸着,面上却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少年迈步,向西门妆走去。

少女微惊,下意识的后退。却见那人唇角的笑更加深邃。

“小姐要是真想看,何必自己动手!”沈尔笑着,语气温柔。忽而,他停下脚,眼帘低下,半带羞涩的道:“你要是想看,就告诉我,我会满足你的!”他的语气刻意暧昧,再次将西门妆逼得后背贴着假山壁。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忽然,那人俯下身,俊脸再次逼近,却在离她咫尺距离停住,“你扒光了我!你说我现在该怎么报复你好呢?”

西门妆故作镇定,身体紧紧贴着假山壁,面色赤红的扬手,抵住他的胸膛,呐呐道:“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主子!”越与沈尔相处,西门妆越加觉得,他这个人并没有表面那么恭谨。相处了这么久,沈尔的胆子似乎是越来愈大了!试问哪个妖仆如此对待过她,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独独沈尔,她怎么也奈何不得他!

听了她的话,沈尔退开了些许,点了点头,“是,主子!那么请问主子,剩下的四角裤,要不要一并脱了?嗯?”他的话里满是笑意,就连语气也欢快许多,与平日相比,明显的不同。

而西门妆愣了愣,片刻,脑袋一低,便向下看去。一种被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恼了!

“沈——尔——”待她恼怒的喊着他的名字反应过来时,那少年已经迅速的捞起了地上的浴帕,便向假山外跑去。夜风拂着身体,他的心情难得的轻松。而身后传来西门妆恼怒的喊声,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假山,院子,最后跑进了长廊里。

两个人顺着楼道上去,在二楼空旷的走廊里,西门妆堵住了沈尔的去路。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洒下,少年俊朗的面容微微红润,唇角的笑意未绝,与西门妆对峙。

西门妆则是微微勾着身子,一双美目冷冷的瞪着他,薄唇轻动,“你要是自己过来,我可以考虑下手轻点。”

“小姐高抬贵手!”沈尔眨眼,却不靠近。

“啊——”一声惨叫惊起,一刹泯灭。

寂静的长廊上,相对的两人互看了一眼。沈尔敛了笑,荡漾的目光一瞬沉淀,只见西门妆也直起了身体,看样子,方才那一声惨叫,不是他幻听。

“去看看!”西门妆转身,方才那叫声其实很小,若非像西门妆和沈尔这般有着惊人的耳力,只怕也不能听见。而声音是从她身后的某间屋子发出来的。

沈尔沉眸,手中的浴帕扔掉,微微扬手,手里便多了一身运动装,与西门妆的是同一款,就连颜色都一样。他迅捷的穿上,赤着脚便朝着西门妆的方向追去。顿时,这空寂的长廊里,响起一阵阵脚步声,惊得左右两边客房里的住客开门张望。

而此时,西门妆已经寻到了那间发出惨叫声的屋子,一手搭在门把上,微微平复心境,手腕微微用力,一转,门便生生打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死寂一片。空气中浮荡着浓烈的血味,夜风卷起窗帘,似是鬼魅一般在夜里飘荡。

西门妆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这是一间双人房。一张双人床,一张梳妆台,一台液晶电视挂在墙上。还有墙角的浴室,此刻门半掩着,里面还哗啦啦的传出流水的声音。

忽的,西门妆猛的转身,一双眸子血光暗涌,杀意尽现。

“是我!”

看见沈尔的一刹,她眼里的血色隐去,回归平静。

“怎么样?”沈尔随她一道进屋,尔后反手关上了房门。屋里的水声更加清晰,而夜风撩起窗帘,透进几缕月光。就着月光,西门妆看见白净的地板上,有一路血迹。斑斑点点,却是从窗口一直延伸到浴室里。

啪——

灯被摁亮,西门妆已经走到了浴室门边。步子生生顿住,不再向前。沈尔发现了端倪,急忙过去,目光刚探进浴室便愣住了。

不大不小的浴室里,有一个浴缸,墙上的蓬头正洒着热水。浴缸里躺着一个人,是个男人,后背对着西门妆他们,任由滚烫的热水喷洒在他的身上,也丝毫不动弹。

死亡的气息弥漫,西门妆抬目看了沈尔一眼。那人便了然的步进了浴室,向那浴缸里侧躺的人走去。

少年步近,一手扬起,轻轻搭在那人肩上。手下微微用力,便将那人的身体翻转过来。

一刹,双眸凝起,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讶异,尔后回身,面向西门妆,“血被吸干了!”

沈尔的语气十分阴沉,一句简短的话,却为西门妆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这就表明,这个男人的死因,是被吸干了血。

西门妆步过去,目光低垂,径直看向那男人的脖颈。只见脖颈上有两道齿印,而齿孔还残存着一丝血迹。

“走吧!明早他就会被人发现的。”沈尔抬手,搭上她的肩膀。脚步向前,小心的贴近西门妆。她现在的心思很好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西门妆肯定会担心苏寒她们。毕竟,这个村子里,还存在着别的吸血鬼。而今晚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

翌日清晨,西门妆几人下楼用早膳。本以为昨晚的事情会第一时间传出,却不想,正好相反,根本无人提及这件事情。

难道是那具尸体还没有被发现?但是打扫清洁的温泉馆员工,不是应该每天早上清理房间么?

一丝隐隐的不安升起,西门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妆是怎么了?吃个饭也心不在焉的?”丁晨狐疑一眼,先沈尔一步站起身跟了出去。

西门妆在温泉馆里转悠了一圈,还是决定去昨晚的房间里看看。只是这一次,得先去柜台取钥匙。

——

只有光明正大的取来钥匙,光明正大的打开那间客房,光明正大的发现那具尸体,才不会让自己和沈尔牵连其中。只是,她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拿钥匙呢?

一路向前台走去,西门脑中千回百转,最后终是将理由敲定了。

丁晨尾随她一路到前台,只见西门妆冷着脸对前台小姐说了什么,尔后那前台小姐的脸色一变,目光愕然却又惊慌的看了西门妆半晌。忽的,那位小姐拿起了电话,便打给了什么人。

再然后,丁晨看见接待他们的馆主走到了西门妆身边,面容和蔼的与她说了什么,便吩咐前台那位小姐做什么事去了。

等到后来,丁晨收到通知,说是温泉馆里有位客人丢了贵重的东西,需要对所有的房间进行搜索。他这才明白,那位所谓丢了贵重东西的客人,正是西门妆。

傍晚时分,温泉馆里每一个房间都被搜索过了,而西门妆所说的那件不存在的贵重东西,也没有找到。

此刻,天色昏暗,乌云层叠,也许又是一个雨夜。西门妆坐在馆内的咖啡厅里,目光涣散的看着落地窗外。她的眸子里倒映出远山与乌蒙蒙的天空,她的神情清冷,眉眼僵硬,似是在沉思一般。就连丁晨走近,也没有发现。

这个点,大家都去吃饭了。而西门妆没什么胃口,所以独自坐在这咖啡厅里思考一些事情。至于丁晨,则是揣着一颗好奇的心前来的,他想知道,西门妆到底丢了什么?

看见那少女魂不守舍的坐在落地窗前,丁晨眼中的怀疑便浅淡了些。他含笑步过去,将身上的风衣轻撩,落了座。

“这里的风景独好?你倒是连饭都不吃,在这里赖着!”

丁晨的声音传来,西门妆这才回神。那双美目流光溢彩,冷意盎然。被她这么一眼扫过,嬉皮笑脸的丁晨愣了愣,急忙敛笑,“怎么了这是?你这脸色阴晴不定的,怎么和这天色差不多!”

窗外的天渐渐阴沉,黑夜已然来临。

西门妆很是焦躁,不仅仅是因为那具失踪的尸体,也是因为这即将来临的雨夜。

她很清楚,这样的雨夜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需要血,需要女人的血。可这里不是古堡,也没有沉华,再者,她今夜还得雨孟晓久她们度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丁晨的话落,落地窗外的院子便逐渐湿了。天空下起雨来,像是一条条断线的珠帘,堕落人间。而山里的雨一向来势汹汹,尽管,已经是初冬时节。

西门妆站起身,两手撑着玻璃桌,呼吸微微急促。她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一缕血味。女人的血,鲜嫩,甜腻的味道。

是谁的血?

西门妆迈开步子,目光一沉,便循着空气里飘荡的血味走去。丁晨急忙起身,紧随其后,嘴里嚷嚷着什么,却被西门妆无视了。只得一昧的跟着她的步伐,向着温泉馆大堂走去。

刚刚步进大堂,便见柜台前涌满了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议论纷纷。

西门妆在离得不远的地方站定,不再靠近。丁晨也随之停下,只是目光却被那围在一团的人群吸引。几乎这温泉馆里所有的住客都在这里,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得靠近些才知道。

于是丁晨丢下了西门妆,独自一人向人群靠近。

西门妆离得虽远,但是那些人的议论声却全都落在她耳里。从头到尾,他们始终在说一件事。那个前台小姐,死了。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西门妆还拜托她帮忙寻找丢失的东西,企图让她发现客房里的尸体。可是转眼间,这个女孩子竟然死了!

目光从人群细缝间穿过,西门妆看见那地板上躺着的女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长发散乱,面上一派惊愕,像是在临死前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那一秒惊讶,就此定格。

拨开人群,丁晨挤了进去。目光触到那地上的女人时,微微一惊。他的目光微沉,死死的盯着那女人脖颈上的齿孔,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丁晨回头,下意识的向不远处的西门妆看去。

那少女站在原地,两手抱臂,指尖却是焦躁的敲打着臂膀,眉头微蹙,正眯着双眼看着他的方向。那神情,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西门妆的确在渴望,她渴望着鲜血,耳边充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眼前是一堆涌动鲜血的人类,她甚至能听见他们体内血流涌动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利齿刺穿他们血管那种快感与满足。

下意识的,她咽了口唾沫。而丁晨已经锁定她,拨开人群,向她走来。

西门妆后退了两步,抿唇。面对眼前面色沉重的丁晨,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丁晨在怀疑什么。

毕竟上一次,在学校的樱花林里,丁晨带走了林乐。可见,他对吸血鬼多少有些了解。而这些日子,这个少年时刻贴着她,缠着她,面上一副喜欢她的样子,可是暗地里,不知道揣的什么心思。更何况,他还知道沈尔的身份。理所当然的,丁晨会更加留意被沈尔时刻守护着的自己,不是吗?

如此一想,西门妆便转身向着楼道口步去。她的脚步匆忙,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正因如此,丁晨才更加怀疑了。他这段日子一直在观察西门妆,在那个小古堡里,有一个叫沉华的女人。那天他们去古堡之时,沉华的脸色很是苍白,就像是失血过多的病人。

丁晨知道,这样的雨夜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他们体内对血的渴望会比平日深切,或者难以克制。而方才,西门妆一股脑的向这里走,仔细一想,就仿佛她知道这里出事情了似的。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为什么方才站在这么远的地方,不肯靠近人群?

无数的疑惑在丁晨心里聚成一条小河,顺着西门妆的脚步,不断注入新的溪流,渐渐,那团疑惑分子膨胀,在他心里扩散开去。

逃离了丁晨的视线,西门妆拐过了长廊,向着露天温泉的方向去。她现在需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平复一下*,一定不能被丁晨发现。

而这方,丁晨追过转角,西门妆却不见了。正巧,沈尔从餐厅的方向过来,看见四处张望的丁晨,便走了过去。

两个人碰面,丁晨面上的阴沉逐渐散去,唇角勾了勾,“你怎么也来了?”

他的话让沈尔莫名其妙,他吃过了饭自然就出来了。再说了,要回房间,必定要经过这大堂,有什么好奇怪的?

忽而,少年的目光微转,越过丁晨肩头向不远处围观的人群看去:“发生什么事了?”隐约间,他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而丁晨唇角的笑淡去,转身,目光与他一道看去。此刻,人群已经散开,而温泉馆的人已经过来将尸体抬了出去。沈尔看见那具尸体的一刹,双目微凛。

“你可知道,那个前台小姐,是怎么死的?”丁晨问道,目光移回,落在沈尔的身上。

少年侧目,定定的看着他,冷笑,“妆呢?”

两个字,却让丁晨对西门妆更加的怀疑,“你不好奇前台小姐的死,找妆做什么?”

“自然是保护她!”沈尔答得理所当然,话落,便提步迈出了大堂,向长廊的方向走去。

经他这么一提醒,丁晨才恍然。转身急忙朝二楼的方向跑去,可是一路过去,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他的神经不禁绷紧。他迅速的穿过走廊,便寻到了苏寒她们的房间。

手搭在门把上,丁晨用力一拧,整个门把被拧坏,门开了。

咔嚓——

丁晨走了进去,而下一秒,屋里传出高分贝的尖叫。

苏寒的音调拔高,尖锐的像是要刺破丁晨而耳膜。屋里的灯光昏黄,但是那灯光下站着的少女,丁晨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少女一头短发,湿漉漉的,尚在滴水;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下,应该是刚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衣。而今映入丁晨眼帘的少女,三点一式,遮住了该遮的部位,两手背在身后,似乎还在扣内衣的扣子。

看见丁晨破门而入的一刹,苏寒慌了。本在扣扣子的手松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便捞起了地上的拖鞋,二话不说,便扔了出去。那门口的少年已然愣住了,拖鞋飞过来,也忘了躲开,生生挨了一拖鞋。

痛叫一声,丁晨回过神来了。目光飞快的一扫,几乎将苏寒身上看得见的地方全看了。尔后他转身,十分君子的背对着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苏寒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急忙扣上内衣扣子,又套上了床上那件雪白宽松的T恤,这才向丁晨走去。

身后杀气凛凛,丁晨却不敢再回头。直到,屁股上挨了一脚,他吃痛的叫唤,身子踉跄的往前,被踹出了房间。

嘭——

门被大力的关上了,丁晨揉着臀部回身,脑海中不禁闪过方才的画面。由衷的赞叹一句,苏寒那妞的身材,还真是…不错!

念头闪过,他又抬手猛的一拍脑儿门,嘟囔着要自己清醒。转身,抬手,这一次礼貌的敲响了房门。其实那门以及被他拧坏了,轻轻一敲,便又开了。

这一次,丁晨学聪明了,没有贸然进去。将将还亮着灯的屋里此刻黑漆漆的,他的目光从门缝里看进去,猛的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小心脏噗通的一下,加快律动,脚往后挪了半步,丁晨站定。

他的神情一瞬严肃,轻灵跃起,一记飞腿踢在门上。

嘭——

房门再次打开,方才门后的身影却是一闪,避开了他的一脚。那双血红的眼出现在窗边,却是没有离去。丁晨落地,正好踢到地上昏迷过去的苏寒。他没动,也没有打算去扶苏寒一把,而是定定的看着那窗前的人影,语气严肃的道:“你这怪物,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免得你丁大爷我再费心去找你。”

丁晨话落,手掌如刀,健步如飞,一掌劈去。那窗前的黑影后仰,身体砸破了玻璃,半截身体探出了窗外,生生避开了丁晨的掌刀。丁晨却没有给他起身的机会,当即一手半握成拳,打在那人左胸,手肘后抽,袖子里划出一把锋利的短匕。匕首刺进那冰冷的胸膛,那人的肌肤像是被灼烧一般迅速溃烂。痛吟声在房里响起,最终随着那人气绝而消匿。

手中的短匕转动,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丁晨随手丢弃,尔后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白净的手帕,小心的擦拭那柄短匕。纯银的匕身,是血族所忌惮的。而丁晨的身上,不仅配了纯银匕首,还配了数把小巧的木刀。对于大部分吸血鬼而言,仅仅只是木刀便能奏效,要了他们的命。可是还是有一部分吸血鬼,木刀是不管用的。他们不怕阳光,不怕木头,却是怕银器。

啪,灯被按亮。地上血淋淋的,丁晨的视线扫过地上的苏寒,不禁停留在她裸露在外的双腿上。她的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而今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地,两条细嫩的长腿弯起,背对着丁晨的方向,顿时让他血气上涌,面红耳赤。

可是现如今,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当即弯腰,将地上的少女拦腰抱起。便走出门去,向着丁香她们房间走去。这间屋子本是孟晓久、苏寒还有西门妆住的。西门妆就不说了,那么孟晓久去了哪里?

等到敲开丁香她们房间的门时,丁晨的心才放下了。

屋里,闵恩正在敷面膜,而丁香也是刚沐浴出来的样子,至于孟晓久,从她们这儿吹了头发,正准备回自己房间。

看见丁晨抱着苏寒进门,三个女生皆是一惊,尔后隔壁房里传来薛灵的喊声。当即,丁晨放下了苏寒,便转步出门,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

露天浴池里一个人没有,雨淅淅沥沥的下,落在温泉里,荡起涟漪。而西门妆则是坐在池边檐下,两条腿在水里晃荡,心底的*逐渐平息。身后忽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西门妆下意识的后看,只见沈尔从黑暗中走来,面上竟是担忧。

看见西门妆完好无损的坐在池边,沈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方才大堂里,那个死去的前台小姐,脖颈上有齿印,和那浴缸里的男人一样,都是被吸干鲜血至死的。像这样的雨夜,西门妆对血的渴望十分强烈。

他担忧的走到她身边,小心坐下,便道:“下雨了,妆!”

沈尔只唤她的名字,如丁晨一样,却是格外亲昵。西门妆听得一愣,半晌才淡漠的移开了目光。

“我需要进食!”清冷的女音说道,西门妆已经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外走。

沈尔也不得不起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留住了她的脚步。

少女回眸,他道:“前台那个小姐,不是你杀的吧!”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向西门妆确定一下。

西门妆则是白了他一眼,手下微微用力,便挣开了沈尔的手。毋庸置疑,她西门妆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

“这村里还有别的吸血鬼!你先回去守着苏寒他们。”西门妆说着,两人已经远离了露天温泉。

沈尔抬眸,打量着她的背影,那般孤高清冷,不可亲近。

“那你呢?”他下意识的问,西门妆却没有回答。

她现今已经忍不下去了,这样的雨夜,最是让人疯狂。她现在,必须去进食。若是真的遇上劲敌,怕到时候没了气力。

沈尔两步上前,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步迈到了西门妆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得跟我一起回去!”他的语气坚定,不容西门妆反驳。当下便拽着她的手,往大堂里去。

西门妆挣扎半晌,未果,不由又瞪他一眼,“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去!”既然见了血,她若是回去看见了苏寒她们,怕自己会伤害她们。

迈进了大堂,沈尔的脚步便停下了。西门妆没来得及收脚,一步上去便撞在他后背,心里又是一阵抱怨。

沈尔却是沉下了眸子,寒气逼人的目光将整个大堂扫视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柜台前背对他们站着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的背影十分眼熟,而且站在前台的样子,似乎在等人。

西门妆也发现了端倪,从沈尔背后探出脑袋,向着前台看了一眼,目光便沉了下去。

那个站在前台,背对着他们的女人,就是刚才躺在地上,被人围观,然后抬走的前台小姐。她,明明已经死了!

一阵风穿堂而过,西门妆的呼吸一滞,目光又是一沉。风中飘荡着血的味道,风过,味道更浓,刺激着西门妆的神经,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又再次冉升起来。

沈尔微微侧身,与西门妆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那方前台站着的女人幽幽的转过身来。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荡着一抹嗜血的笑,她的目光锁定西门妆和沈尔,似是将他们两人当成了猎物一般。

微微咧嘴,獠牙隐现,女人的眼角暗纹涌现,一双黑漆漆的眼,没有瞳孔,如黑钻一般。

“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好好的坟地不躺,还到这里吓人!”沈尔淡笑,目光顺着那女人的身形下移,瞥见柜台前露出了一条腿。看那黑亮的皮鞋,应该是个男人。而这大堂里鲜血飘香,那柜台后,不知躺了几具尸体。

女人微微扬起下颌,不屑的看着沈尔,缓缓从柜台后步出。

西门妆的目光随之移动,站在沈尔身后,下垂的双手不禁捏紧拳头,眸中血光暗涌,一瞬发红。未等沈尔再说什么,也没等对面的女人靠近。西门妆已如一阵飓风刮过沈尔身旁,一手扬起,一瞬逼近那女人。攥住她的脖颈,另一手绕到她的后脑勺,两手相反用力。咔嚓——

颈骨错位的声音结束,那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女人如被抽了线的木偶,软倒在地。

她的手法干净利落,尔后细腿迈动,向那柜台走去。西门妆的面色忽的一僵,眼帘压了压,眸中红光隐匿,却是细细数了数地上的尸体。不多不少,刚好十具。这新生儿,胃口倒是不小!

唇角冷冷的上扬,西门妆的面色更为凝重。她回身,冲着沈尔道:“去楼上看看!”说罢,便提步向楼道走去。

可是片刻也没有听见身后传来沈尔的脚步声,西门妆走出不远便又停下了,微微侧身,回眸看向尚且站在原地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怎么?”

冰冷的字节将发呆的沈尔拽了回来,他方才真是看呆了。西门妆那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有那凌厉的手法,着实让他心神一震。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西门妆动手。以往她都是心平气和的站在一旁,把一切交给沈尔,可今日,她却是如此的冲动,像是要发泄一般,显得十分焦躁!

“你不是说现在不能回去吗?”沈尔提步上前,不忘问道。

西门妆却是转身,留给他一记背影,“这里不知道有多少被转化的吸血鬼,丁晨一个人是对付不过来的。”

一路上楼,血腥味也更加的浓烈。西门妆已然蹙起了眉头,强压下嗜血的念头,到了二楼。

二楼的楼道里灯光静淌,一眼望去,整个长廊一片狼藉,甚至连墙上都洒上了鲜血。沈尔见了这般场景,也是一愣。这里就好像被洗劫了一般,两边客房的门多数半开着,或是透出几缕昏黄的灯光,或是一片漆黑。可以想象,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整条长廊都十分的安静,没有一丝生气,安静得让人后背发凉。

西门妆迈步,走在前面。沈尔随后跟上,却是与她背对背,寻望后方。两个人的脚步十分缓慢,向着214客房走去。一路警惕,这死一般的寂静,总让人很是不安。

西门妆的目光扫过每一扇门,从门缝间透进,依稀能看见房里的情形。一具具尸体横竖摆放,几乎每一间客房里都能看见一两具尸体。如此盛景,实难得见。

怪不得血腥味这般浓重,杀了这么多人!

越发浓烈的血味,让西门妆的喉头一紧,她下意识的咽着唾沫,想要吸血的*,又被勾了起来。

脚步停下了,他们两人站在214房门前,沈尔已经从她身后绕到她身旁,却还是警惕的注意着四周。西门妆的手搭上门把,尚未用力,门就开了。她的心头突突的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门被轻轻推开,西门妆的目光顺势望进去,扫视了一圈,最终停在那窗台前,搭着的尸体上。那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吸血鬼。这么说来,苏寒她们还是安全的。

“嘎吱——”隔壁房间被推开,沈尔灵敏侧身,将西门妆护在了身后。

丁晨从215探出脑袋,一双深沉的眼在看见沈尔两人时,一瞬明亮,“是你们啊!”方才听见这外面轻微响动,还以为又有吸血鬼来了!

沈尔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往前一步,衣袖却被西门妆猛的拉住。

感觉到身后焦躁的视线,少年回身,清朗的目光落在西门妆身上。只见那少女的面色十分难看,脸上除了清冷还夹着一丝狰狞。她——快要按捺不住了!这一路走来,血腥味太过浓重,而屋外的雨也是越下越大。西门妆还没有进食,此刻对血的*已经无法克制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周围,涌现暗纹,殷红的唇微张,白牙隐现,看着沈尔的双眼,逐渐染上血色。

如此这般的西门妆,呈现在沈尔的眼里。他挺拔而立,挡住了丁晨的视线。直到,身后的少年推开门步出来。

“你们怎么了?还不进来?”丁晨说着,便要绕过沈尔去看西门妆。

怎知,沈尔却是反手握住了西门妆的手,另一手搭上她的腰,用力一带,便将那异样的少女拉进了怀里。握着她的手松开,顺势往上,小心的掌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将刚刚步出来的丁晨惊到了。

看不见西门妆的脸,丁晨狐疑的看了沈尔一眼,不禁笑道:“你们两个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搂搂抱抱的!”

“小妆!快进来!”门内传来苏寒的声音。

沈尔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形一颤,呼吸越发急促。她现在,看见谁就想咬谁。

“我们有件事必须得做,丁晨!他们就交给你了!”沈尔说罢,便揽着怀里的西门妆,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提步欲走。

怎知才迈开一步,衣角便被人拉住,苏寒的声音传来,“你想带她去哪儿?你想对她做什么?”

西门妆的手捏着沈尔衣服,听见苏寒的声音,不禁加深了力道,几乎快把他的衣服扯破了。

她的急切,她的不安,她的担心和害怕,沈尔感受得到。心下一沉,面上亦是一沉,那少年转身。冷厉一眼,定定的落在苏寒的身上,他道:“放手!”声音刺骨,像外面的雨,让苏寒打了个寒颤。

抓着他衣袂的手松开了,苏寒下意识的抬目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西门妆。只看见,那少女紧紧的抓着沈尔的衣服,脑袋埋在他怀里,长发披散,遮去了她的脸,看不清容颜与神情。只是,她给苏寒的感觉,是在…害羞?

丁晨亦是这般觉得的,看着沈尔抱着西门妆大步流星的离开,他的眼中却又划过一抹狐疑。毕竟,对于西门妆,他多少还是怀疑的。

他回眸,看了苏寒一眼,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纯银的匕首,递到她面前,“你先进去,若是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就用这把匕首,剜出他的心脏!”丁晨说得一本正经,那张严肃而俊朗的脸映在苏寒的眸中,她有些恍惚。

这般认真的丁晨,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全感,总觉得他很可靠。经历了方才那些事情,苏寒发觉,呆在丁晨身边才是安全的。

“你要去哪儿?”她下意识的问道,眸中划过一抹慌张。

丁晨看在眼里,唇角不由扬起,戏谑的一笑,“我?当然是去看看沈尔那家伙想对我的妆做什么!”

他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苏寒的心里,她愣住了。目光复杂的看了丁晨半晌,唇瓣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想要问丁晨,他是真的喜欢西门妆吗?

可是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奇怪。他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她苏寒有什么权利过问?

“你们小心点,我走了!”丁晨转身,唇角的笑意便敛去了,果真寻着沈尔离开的方向去找。

苏寒握紧了匕首,退回了房里。这房里只有她们四个女生,方才隔壁房里传出薛灵一声叫喊,可是等到丁晨冲进去时,屋里一片漆黑,一个人影没有。

现下,只希望薛灵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至于西门妆和沈尔——

少年抱着怀里的少女,疾步穿过回廊,身后却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西门妆听见了,从沈尔怀中露出脸来,向他使了个眼色。那少年的脚步一转,便直接转进了一间客房。

放下了西门妆,那少女银牙紧咬,极力忍耐。

沈尔回望了一眼门外,最后定定的看着西门妆,沉声道:“丁晨跟来了!”他的语气阴冷,“这里除了苏寒他们几个,全都是死人,你根本没有食物!”沈尔说着,眉头不禁拧起,却是温柔的看着那少女。

西门妆龇牙,步子后退,直退到窗边。风雨从窗外吹进,撩起她的发。素白色的窗帘飞舞,飘飘荡荡。那少女双目赤红,一张娇俏的脸变得狰狞,在飞舞的窗帘间若隐若现。她没有说话,身体倚着窗台,似是没了力气一般。

沈尔看着她这般忍耐的模样,心微微的疼。长腿迈动,身影一闪便去到西门妆身前,两手攀上她的肩膀,垂眸,“吸我的吧!”

少女的身体微颤,他那句“吸我的吧”像是魔音一般,灌入西门妆的耳中。她的心里波涛汹涌,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美好的话语。

吸沈尔,吸沈尔的血,就能将这饮血的*平定下去,就能回到苏寒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她心动了!

“他来了!”少年温柔俯身,大手握住她的纤腰,将两人的身体侧对窗台。

风扬起,素白色的窗帘飞舞,将窗台前的两人掩盖。

俊逸的脸近在咫尺,那温润的眼看着西门妆,似是在等她做决定。

门外,丁晨侧身贴在墙上,目光小心的探进屋里,却见窗台前两道身影被素白色的窗帘遮住了,若隐若现。

西门妆松口,阴森的白牙显露,一双赤红的眼定定的看着沈尔。将他的眉眼一番打量,被他的温柔感染。素手轻抬,缠上了少年的脖颈,身体贴近他,使得两人的身体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缝隙。

沈尔扬唇,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欣喜。他搂紧她的纤腰,西门妆就势攀上他的肩头。血口一张,利齿带着寒意咬住少年的脖颈,刺入他的血管。鲜血芬芳,顿时充斥口腔。她的小舌轻允,沈尔承受着这阵阵痛感,却是无比的兴奋。

搂着她纤腰的手一紧再紧,身体扭转,克制不住的将西门妆整个人抵在了窗台上,身体严实的遮住了门外丁晨所有的视线。风扬着素白色的窗帘,轻轻扫过两人。

西门妆在品尝他香甜的血液,心无旁骛。沈尔却是紧紧抵着她的身体,想要从这毫无间隙的触碰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快感。可是,他也只能这样。对于西门妆,他想要更多,甚至她的全部。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深邃的眸逐渐变得朦胧,染上*的双目越发温柔,他不敢动弹,一只大手却是不安分的在西门妆的后背游走。

舌尖扫过他脖颈的快感,让沈尔忍不住低吟。

那*的低吟声,却叫门外的丁晨浑身激灵。他看着窗台前,窗帘后缱绻的两人,不由啐道:“我靠!这两个人…”就在这里那啥了?

咳——

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丁晨讪讪的撤离。再不回去,只怕苏寒她们真会遇到危险。

门外的视线撤离,西门妆仍旧埋在沈尔的脖颈间,贪婪的吸食。少年则是闭了闭眼,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半晌,微微沙哑却格外温柔的嗓音道:“以后你要血,我给你!”

他成为了她的例外,而以后,他将会不断成为她生命中的例外。他爱她,这种情感无法抑制,隐藏得越久,便越是浓烈。等到有朝一日爆发出来,只怕西门妆会招架不住。

现在对于沈尔而言,是多么美好的时刻。万籁俱静,风雨交加,飞舞的窗帘裹着他和西门妆,而最重要的却是,西门妆此刻就在他的怀里。他那空落落的心里,顿时塞满,幸福满溢。

这样美好的场景,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可偏偏,有那么一些不解风情的人,找上门来。

沈尔的血,是这世上最美味的。血的芳香飘散,门外不知何时已立了一道身影,是方才在大堂里,被西门妆扭了脖子假死过去的那位前台小姐。她醒过来后,便又开始寻找食物。而这房里飘散的血味,尤其的吸引她。

嘎吱——

半掩的房门被推开,女人步进屋里,漆黑的双目直直盯着窗台前缱绻的两道身影。

窝在沈尔怀中的少女睁眼,血色暗涌的眸子里闪烁着犀利的光。她的舌尖抵着沈尔脖颈,允吸的动作微滞。一双美目直直的看着门口刚刚迈进来的女人。那目光太过骇人,女人生生顿住脚,不再向前,更不敢再靠近。可是她没打算离开,而是在寻找攻击的方位。

忽然,右面墙角的三脚圆木桌“啪”地一声碎开。少女红光暗涌的双目扫了地上尖锐的桌腿一眼,眸色忽的暗沉。那桌腿便像长了眼睛似的,猛然腾空,如标杆一般向门口的女人射去。速度太过迅捷,那女人尚未来得及闪避,已然闷哼一声,应声倒地。至此,彻底枯萎,湮灭成灰。带着那眼中最后一抹惊愕,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沈尔启开了眼帘,揽着西门妆的手微微滑下,抚着她的纤腰。他一动,覆在他脖颈上那两瓣冰凉的唇便退开了。血味更浓,少女樱唇半张,迷离的目光望了沈尔一眼,似是意犹未尽。那神情迷蒙,懵懵懂懂,看得沈尔心神一荡,体内气血暗涌,想要俯身下去亲吻她的唇瓣,却被西门妆先一步推开了。

她的力道不轻不重,其实只是将沈尔推到了一旁。

雪嫩的肌肤似是吹弹可破,殷红的樱唇轻抿,血红的眸转向一旁的沈尔,她冷如寒冰,却又妖艳如红梅。

沈尔看得失神,就连窗外、门外聚集了不少劣等下贱之物都没有发觉!

“过来!”依旧是清冷的嗓音,语气却比平日强硬几分。沈尔似是着了魔一般,傻傻的靠近她。直到步到她身边,他才注意到窗外的情况。

一只人头倒挂在窗户上面,一双死鱼眼正紧迫的盯着他,而那苍白的脸色,已经眼角的暗纹,足矣证明,那不是一个人类。

沈尔彻底清醒,目光巡视一周,方才发现门外还立了三条身影,看样子都是嗅到他的血味聚过来的。

“这里离苏寒她们太近了,我们出去!”西门妆的声音再次传来。未等沈尔答应,那少女便一跃而起,身体如离弦的箭,冲出窗外。至于那窗户上面倒挂的人头,则是在顷刻之间掉落了下来。落在窗台上,又掉在了地上,滚动两圈,死鱼眼还是盯着沈尔。

至于那人的身体,已经随着跃下楼去的西门妆落地。

轰——

身体与头同时自燃,就此成灰。

门外的三名吸血鬼见了,惊恐互看,却是再没机会将目光移回沈尔身上了。

少年两手轻抬,一个响指,那墙角剩下的两根桌腿便咻地飞起,嗖嗖——

一根穿胸而过,插进了两人的身体,而另一根则是一扫割喉,那人当即身首异处。自此,三道身影先后倒下,湮灭成灰。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刹那之间。窗外的雨仍旧淅淅沥沥,西门妆一身漆黑的紧身运动衣已经湿透。沈尔追上她的时候,是在温泉馆后方的一片树林里。雨打林叶噼里啪啦,而此刻的天色也是格外的阴沉,周遭的林叶沙沙作响,密叶之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窥探。沈尔立于西门妆的身后,见那少女面上沉稳,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似的。

他们两人只站了片刻,周围便不断涌现了一道道人影。熙熙攘攘的站着,彻底围成了一个圈,将西门妆与沈尔困在了其中。

死亡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席卷而来,聚集的人群像是受了命令,又像是单纯冲着沈尔的血来的。可他沈尔的血,不是谁都能喝的!

“你们都是这温山村的村民,是吗?”西门妆薄唇轻启,淡漠问道。期间面上一片阴沉,目光平视着前方,空洞遥远,像是在看竹林更深的地方。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尔才发现,这些人,或者说围着他们的这些吸血鬼。以他们的打扮来看,的确是温山村的村民,当然其间还有一些同他们一道住在温泉馆里的游客。只可惜,他们已不是当初的他们了。从一个鲜活的人类,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怪物,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竟然将所有的人都转化了。

四周寂静,除了雨声。没有人回答西门妆的问题,他们只是紧迫的盯着她身边的沈尔,想尝一口他的血。刹那间,雨势又大,周遭几十名吸血鬼忽的动了。像是发现食物的蚂蚁,一拥而上。顷刻间,黑压压的人群向西门妆两人聚拢,沈尔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岂知,他身旁的少女,一双赤眸冷扫一眼,身体腾空而起,宛如冲破黑云的一抹光明。

他稳在原地未动,只微微抬目,看向头顶的身影。

吸血鬼的速度都如雷闪电,“黑云”压迫,西门妆赤眸一转,扫过周遭参差的树枝,眸光忽的一沉。

啪啪啪——

一道道树枝断裂的声音刹那响起,随着她的目光如离弦的箭一般穿过那一道道黑影的胸口。准确无误的插进他们的心脏,彻彻底底的来了一个‘透心凉’。

沈尔只看见一道道黑影落地,湮灭成灰,而那凌空的少女始终没有动手,只是那双赤红的双目,不断暗沉,目光所及之处,必定有所伤亡。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西门妆的能力,仅仅只是一双眼,便能催动万物,为她所用。步京承从未告诉过他,西门妆有这样的能力。又或者,这是她新衍生的能力,因为饮了他的血?

少女缓缓伸展双手,一双赤眸掩起,只手轻转,凌空的雨珠迅速的凝结,如一汪清泉横亘于空中。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伴,许多吸血鬼已经退缩了。他们怯怯的退后,却还是心心念念的看看沈尔,似是难以取舍。

像沈尔这般香甜可口的血,必定不是平凡的血。若是能饮上一口,自己的能力不知道能上升多少个层次。

看见那迟疑的劣等物,西门妆缓缓落地,如一片鸿毛。半举的右手半握成拳,一个清脆的响指,那凝结在半空的雨水便化作千千万万点水针,嗖嗖嗖穿林而过,削木为剑,将剩下的劣等物杀得干干净净。

不过是片刻功夫,这阴森的树林里,便又只剩下西门妆与沈尔了。

少年惊愕的目光停留在西门妆的身上,半晌才抬头看了看天空。清风扫过,已无一滴雨水,而月明星稀的夜空,仿佛画布一般展开。乌云散去,清冷的光泻下,覆盖整片大地。这也许会成为一次奇异现象,瓢泼大雨刹那停止,天地改色,雨天变晴天。

这都是西门妆所为,她,拥有了变换天气的能力。那么从今以后,是否再没有雨夜?

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晴朗的星空只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瓢泼大雨便又落了下来,继续侵袭大地,掩盖万物的声音。

啪啪啪——

深林中传出强有力的拍掌声,将沈尔的思绪拉回,连带目光一并看向森林深处。

“好精彩!真是好精彩!”男人沉稳,冷厉却捎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传来。

西门妆凝眸,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而来。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面无表情,女的妖娆万千。正是在泥泞小马路上遇到了那辆劳斯莱斯上的三人。而那个妖娆的女人,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三道身影走近,却在十步远外站定。

为首的男人肩上披着貂皮,指尖一点星火,在风中明灭。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的面容十分僵硬,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主。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僵冷的面容一样没有丝毫表情,举着伞单手负在身后,像是个提线人偶一般。至于他左侧的女人,一看见西门妆便怨意丛生,一双美目盯着西门妆一阵猛瞧,似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个洞来似的。

至此,西门妆算是明白了。她明白了那些劣等物的出处,也清楚了对面三人的身份。

那三人,与她是同类。而且那为首的男人,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洋溢周身,剑眉冷然,星目如浩瀚夜空,望不到边际似的。这样的男人,傲气,冷绝,气场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西门妆定定的打量他,半晌才道:“你就是这些劣等产品的出产商?”冰冷刺骨的字节从那殷红的樱唇缝隙吐出,带着讽刺、嘲笑的字眼直愣愣的穿破男人的耳膜,余音袅袅。

冷毅的目光轻转,看向她身旁的少年。男人踱步,从伞下走出,“我叫韩靖,韩国的韩,靖国神社的靖。”

简短清楚的自我介绍,沈尔却听得勾起了唇角,“原来是日韩杂交的,怪不得一口蹩脚中文。”他的话落,一根削尖的竹刀破空而来。

未等沈尔闪避,西门妆已经扬手,一把握住了竹刀,褪去其冲力,随意的弃在地上。

美目流转,如明珠生晕。西门妆锁定那撑着伞的男人,方才那把小巧的竹刀便是从他袖中飞出来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西门妆挑眉,冷道。

韩靖亦是冷目端详着她,将她上下一番打量,才道:“这温山村是我的领地,我想什么时候回来便回来,想什么时候离开,便离开。”

“你的领地?”少女扬唇,冷然一笑,“如何证明?”

“这村里全都是我血族中人,还不足以证明?”男人紧迫盯着她,最终问道:“你也是血族中人?”他的语气捎着一丝质疑,原因很简单。血族十五代,都会在族谱上记上一笔。而,眼前的少女,她的能力已然表明,她绝对是十五代以内的吸血鬼。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韩靖问道。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他身上,恍若未觉。

西门妆不语,只淡漠的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警惕,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叫做韩靖的男人,不好对付。她对血族中的事情了解甚少,只知道血族的等级制度十分严谨。有高低贵贱之分,相对的,能力也强弱不一。

方才她杀的那些,不过是些劣等吸血鬼,他们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根本不能再阳光下行走。也难怪,他们到这村子时,村子里除了温泉馆以外,几乎看不见一个村民。现在西门妆明白了,白日里他们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而今晚这样的雨夜,正是觅食的好时机。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么,我只能在这里除掉你了!”韩靖笑着,唇角一抹冷意,话语刺骨。他决不允许,不在他掌握之中的吸血鬼存在。更何况,以方才那少女的能力来看,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是那双黝黑的眼却是杀意尽现。西门妆看在眼里,顿时凝眸,做好准备。而她身边的沈尔,则是被韩靖身后的两人紧紧盯着。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双方箭弩拔张,在这寂静的雨夜里,仿佛要尽情的干一场架。

沈尔移步,从西门妆身后步出,渐渐拉远与她的距离。同时,对面的一男一女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他们都是吸血鬼,方才老远便嗅到了沈尔的血味。所以对他们来说,沈尔是猎物。

雨伞落地,风吹起少女的长发,露出那白皙的脖颈。韩靖盯着她那修长的脖颈看了好一阵,才提步,缓缓向她步近。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他语道,脚步稳重。

西门妆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怎知,眼前的男人一刹消失,冷风刮来,和着雨水扑向西门妆。她下意识的后退,后背却撞上一堵肉墙,冰冷坚硬没有丝毫温度。

“其实我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夹着冰冷的气息,扑洒在西门妆的脖颈间。

她双目一紧,手肘后推,用力顶去。韩靖却似是事先知晓似的,抬手挡在胸前,一瞬闪身,立于西门妆左侧。

西门妆侧身,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他,两人的目光相遇,先后跃起,一刹便出现在一株高大的松树枝上。

雨渐渐小了,林梢的两道身影却以闪电的速度过招。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

而地上,沈尔与对面的两人仍旧相对而立。

半晌,少年单薄的唇角轻扬,道:“你们主子叫韩靖,那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妖娆的女人抿唇,妩媚的一笑,上前一步,“看在你长了一张俊脸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叫幺娆,他嘛!叫罕闻!”

“果真妖娆!”沈尔压下眼帘,缓缓抬手,“那么,幺娆小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他的语气温柔,这世间没有任何女人能够抵挡住这魅惑的嗓音。

幺娆自然不例外,她向来就喜欢帅哥,更何况,还是像沈尔这般绝世的帅哥!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女人轻笑,只当是让他说出自己最后的遗愿。

少年扬眉,缓缓掀起眼帘。雨幕里,那双原本温润的眼,染上一丝丝寒意,如覆薄冰。而那原本温柔的俊脸,与唇角的笑意也相继变得冷漠。他的神情格外的冷绝,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罗,酷寒的俊脸绷紧,没有丝毫的表情。仅仅只是一刹的功夫,他周身的气场便改变了。

幺娆与罕闻看得微惊,却只听那少年阴沉刺骨的嗓音道:“幺娆小姐,我要你,杀了罕闻先生。”沈尔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幺娆听清了,罕闻也听见了。

半晌,呆立的两人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与嘲笑。

“呵——”罕闻扬起了唇角,讥讽的一笑,“这个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是吗?不好笑怎么你还笑?”少年薄唇轻抿,轻抬的右手,五指张开,“有个成语叫‘含笑九泉’,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他的话落,张开的五指收紧。

那名叫幺娆的女人,则是侧身跃起便向罕闻扑去。她的动作十分不和谐,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好在罕闻反应够快,在幺娆伸手的一瞬间,跃起避开,退到了三步远外。

这番,他抬目,看向沈尔的目光显然比方才阴沉了许多。这个少年,小觑不得。

幺娆也是十分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沈尔给控制了。怎么看,那也只是一个小小少年,一个高中生。没想到,原来是个妖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罕闻沉眸,嗓音也沉了下去。说话间还不忘与幺娆保持距离,警惕的看着妖娆后方,笔直立在雨中的少年。

冷目轻抬,雨水湿了沈尔额前的发。他薄唇轻启,“妖仆公馆,第七号妖仆,沈尔!”一个个冰冷的字节从他唇缝间迸出。可是所谓的妖仆公馆,罕闻与幺娆根本没有听说过。

未等他们细想,那少年的声音便又响起。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他的话犹如魔音。他的话落,幺娆已经再次出手,还是向着罕闻,血口张开,向他扑去。沈尔却已转身,向着西门妆与韩靖消失的方向步去。那个叫韩靖的,看起来不是寻常的吸血鬼,他担心西门妆对付不了。

——

雨势渐小,夜色却黑如浓墨。风还缱绻在林叶间,两道身影穿梭其间,相互纠缠。

西门妆的速度与力道和韩靖几乎不相上下,可是韩靖的反应却比她胜上一筹。由此可见,这个男人是身经百战,对这种小儿科的打斗,根本不怎么在意。

灌了力道的右手捅向西门妆的心口,少女下意识的侧身,韩靖的手掌从她肩头划过,却是转手猛的一推,将西门妆从高高的树梢推下去。

少女无法遏制的惊叫了一声,身体仰躺下落,穿过茂密的林叶。上方一道劲风逼近,西门妆抬目,只见韩靖已经追上来,手里攥着一把纯银的匕首。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把匕首插进西门妆的胸膛,而西门妆的身体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团蓝色的焰火向上方的韩靖袭去,那男人翻转身体,险险避开。尔后一脚踩在一旁的树丫上,俯视那渐渐坠下去的两道身影。

西门妆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头一次感受到痛苦。细眉不禁紧蹙,殷红的薄唇微张,气息有些紊乱,身体亦是毫无力气的倚着沈尔,垂了垂眼帘。

沈尔担忧的目光打量着她,看见她逐渐苍白的面色,不由得心下一紧。抱着西门妆落地,那少年将她轻轻放下,让她倚着树干坐着。大手抚上她的面颊,小心的搓揉,尔后顺势下滑,移到她胸口,握住那把纯银的匕首。手腕一紧,微微用力,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

西门妆吃痛的低吟,却是银牙紧咬,紧闭双眼承受着那痛苦。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沈尔的面色逐渐阴沉,那双深邃的眼中浮现杀意,攥着纯银匕首的手紧了紧,险些将那把匕首捏断。

一瞬抬目,那双深邃的眼看向树梢上的男人。

韩靖微微一愣,他从那少年的眼里看见了燃烧的怒火,随着那少年起身的动作,逐渐向他烧来。

沈尔一跃而起,手掌间一抹银光飞出。韩靖避开,回身,却对上了少年俊朗的冷面。对于突然出现的沈尔,韩靖愣了愣,在他伸手之际,迅捷的退开,尽可能的远离那少年。尔后攀着高高的松树往上蹿去。

银光飞回了沈尔的手里,他握紧了那把纯银的匕首,身影一闪而逝,如云烟涣散。

韩靖一昧的上窜,却忽的停住动作,身体往下沉。

只见上空忽然凝聚一道身影,那少年后背长出雪白六翅,如大鹏一般挥舞,卷起风沙。少年的面容一派清冷,双目泛红,将韩靖锁定。就在韩靖恍惚之际,那身影一霎逼近,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方法,将那把纯银的匕首送进了韩靖的胸膛。

男人沉吟一声,面色一僵。那少年已经松开了手,任由他的身体自由落地,最终与西门妆落得相同的结局。

少年落地,而倚着树干坐着的西门妆已经缓过气来。那把纯银的匕首虽然插进了她的心脏,却没能要她的命。这是西门妆第一次被银器所伤,而今她算是明白了,木头对她虽然无用,但是银器,却是个危险的东西。至于为何没能要她的命,西门妆不清楚。

“小姐,没事吧!”沈尔的声音传来,目光却是定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韩靖。

那把纯银的匕首插在他的胸膛,那人平静的躺在地上,半晌才抬手,握住了匕柄。伴着男人吃痛低吼的声音,那把纯银的匕首被拔出。

而西门妆已经站起身来,讶异的看向那地上的男人,不禁步到了沈尔身边。她胸口的伤正在愈合,最终留下的只是衣服上的一道口子,至于那雪白的肌肤,则是完好无损,看不见一点伤痕。

没想到,韩靖也能幸免于难。看样子,他真的不是个简单的吸血鬼。

沈尔扬手,小心的将西门妆护在了身后。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至于那个叫韩靖的男人,今夜若是不将其铲除,只怕日后会是一个祸患。

这世上,凡是想要伤害西门妆的人都不该活着。至少,在沈尔的意识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叫什么名字?”韩靖缓慢的站起身。他胸口的伤迅速愈合,而手中的匕首则是弃在了地上。一双冷目锁定沈尔,冷毅的唇角微动,眉头蹙起。

本以为,沈尔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妖仆。可如今看来,是他错了!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他的能力,他无法窥测,而他的强大,他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是绝对危险的。即便,他身为血族的王,有着不死之身,不论银器还是木头都伤害不了他。可若是真的对上眼前的少年,自己定然会重伤。

“妖仆公馆,第七号妖仆,沈尔!”少年冷清的嗓音回道,眼里是不屑与威胁。他虽然杀不了韩靖,却还能保护好西门妆。

“沈尔?从未听说过!”韩靖扬眉,舒展着臂膀,又将目光望向他身后的少女,“你身后那位小姐,是什么来历?”

方才那把纯银的匕首明明插进了她的心脏,可是西门妆现在却什么事也没有。如此看来,她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薄唇轻启,西门妆从沈尔身后步了出来,目光清冷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即便他方才想要杀了自己,西门妆却还是不得不问他一些事情。既然这个韩靖能力与她相当,想必,对血族的事情也十分了解。

“我是你的王!”韩靖凝眸,淡漠的看着那少女,心底却在暗自揣测她的身份。

他的话落,沈尔拧眉,显然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王?这么说来,你就是血族现任的王?”他挑眉,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不由眉头蹙紧。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亦或者血族,都需要一个统领者。听闻血族的王十分年轻,乃是当今血族里最厉害的角色。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知道我?”韩靖微惊,当下更加好奇沈尔的身份。

那少年却是高深莫测的一笑,踱步上去,“你们血族的事情,我自然不清楚!不过也还了解一二。”碍于西门妆是血族的人,所以她身边的额妖仆自然要对血族有所了解。

“不知道,身为血族之王的韩先生,是血族第几代?”

少年说话间,脚步已然停下。西门妆愣愣的看着他们,忽的察觉到什么,目光咻然一转,便穿过茂密的树叶,望向远处的一株松树。

只见那树梢上立了一道人影,那人的面容被树叶遮住,看不真切。可是那身形,西门妆却觉得十分熟悉。

“我今夜来,并不是为难你们!”韩靖的声音响起,目光亦是随着西门妆看去,所及之处,便是那远处树梢上的少年。

他意有所指,而西门妆似乎明白了什么。韩靖回到这山村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她和沈尔,而是,那远处藏身于树梢上的少年。

沈尔扬唇,笑意微冷,“既然都是熟人,干嘛还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他的话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声音不大,却又像是传得很远,传到了远处树梢上少年的耳中。

林叶后那张妖孽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讶,狭长丹凤眼微眯,唇角扬起一抹深邃的笑。林梢上的身影一闪而逝,化作一团黑漆漆的蝙蝠,穿林而来。

西门妆看得微惊,只见那团蝙蝠如云团一般砸向地面,渐渐消散。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长身而立,一头秀丽的黑发斜披在肩,精致的侧脸展露在西门妆的眼前,叫她惊叹。

那是一名少年,可是他的发,却比西门妆的还要长,直垂到大腿。那卷翘的眼睫修长,侧脸的线条十分柔美,美得让女人嫉妒。

“你总算是出现了!mybrother!”韩靖扬唇,笑意直达眼底,却叫人看得生寒。

他亲昵的唤那少年一声brother,这么说来,这个少年与他……

“好久不见,你的中文还是这么蹩脚!”侧立的少年扬眉,微转身体,向韩靖看去。

那张妖孽的容颜慢慢呈现,完完全全映入西门妆的眼底。她的瞳孔缩紧,似是被眼前的人吓到了!

的确是让人惊恐的事!因为那张脸,与薛灵简直一模一样!

“薛、薛灵…”少女轻喃,语气里满是怀疑。她的眼里也是满满的不敢相信,如何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少年,竟然是韩靖的兄弟!

这么说来,他也是…吸血鬼!

听见西门妆的声音,那少年回眸向她看去。狭长的丹凤眼弯了弯,笑容依旧纯净,“对不起小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他的语气十分的温柔,看着西门妆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块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转换徐寅,并将他放到妆房间里的人,是你吧!”沈尔冷淡的声音传来,犹如惊堂木,惊醒了西门妆。

她愕然,目光移回沈尔身上,却发现那少年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的薛灵,一派严肃。

而那个叫做薛灵的少年,挑了挑丹凤眼,睨着沈尔半晌,扬唇,“沈尔同学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如果没有,请不要在小妆面前,污蔑我!”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依稀记得在温泉馆外的假山后,沈尔与西门妆两人相拥的场景。那画面十分刺眼,却始终停留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相信沈尔!他若说是你,那便一定是你!”薄唇轻启,西门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尔后,那少女扬眉,上前两步,定定的看着薛灵,道:“林乐也是被你转化的,是吗?”

阴柔的眉眼微蹙,似是为西门妆维护沈尔而不满。薛灵依旧浅笑,细长的腿迈动,步伐轻灵的向西门妆走去,“既然小妆说她是我转化的,那么,她就是我转化的!”毫无犹豫的承认,十分果断。似乎只要是西门妆说什么,便是什么。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西门妆很是不满。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转化后的徐寅放在我的房里?”她冷目微凛,寒意迸现,始终与沈尔并肩而立。

这一点,沈尔感到欣慰。只是在西门妆的眼里,他比薛灵的地位高很多很多!

“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我血族中人!”薛灵的语气转冷,美目凝视着那并肩而立的两人,面色逐渐下沉。

“我们兄弟这么久没见,你现在却只顾着和这女人说话!莫非你是看上她了?”被忽略一旁的韩靖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步子向薛灵迈去,话语清冷,没有丝毫温情可言。而他们两人,与其说是兄弟,去更像仇人!

至少,在西门妆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要好!

薛灵的目光微移,锁定向他步来的韩靖,冷道:“别再靠近了!”

那男人十分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眼中笑意隐现,微微张开双手,故作轻松的道:“嘿,我们可是兄弟!”

薛灵冷笑,眼帘压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百年前我们就已经不是兄弟了!”冰冷的字节从他嘴里迸出,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别人质疑。

沈尔狐疑的看他们两人一眼,眯眼。却是下意识的伸手,握住西门妆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那方,相对而立的薛灵与韩靖,默契的不再言语。只是眼神交汇之际,有太多西门妆他们看不懂的东西。薛灵对韩靖,揣着恨意,而韩靖看薛灵的眼神,似乎透着一抹无奈。

“一百年都过去了,我们两兄弟难道还不能和好吗?那件事情也过去了那么久,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韩靖沉声,一派严肃。

薛灵却是冷冷的笑,扭头看向被沈尔护在身后的西门妆。半晌,他才对韩靖道:“你跟我来!”话落,少年转身,想着树林深处走去。他不想将自己暴力的一面展露在西门妆眼前。而韩靖则是毫不迟疑的跟上,两道身影缓缓向森林深处步去。

西门妆欲跟上去,却被忽然出现的丁晨惊得愣在了原地。

那森林出口徐徐的步来一人,正是丁晨。

远远地,丁晨便站住了脚,目光扫过沈尔,最终停留在西门妆的身上。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所有的吸血鬼都聚集到了这里,而西门妆却是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歼灭。如此看来,她该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西门妆亦是呆住了,她面上闪过慌张之色,下意识的便往沈尔身后躲。

即便她再怎么躲,丁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那少年向他们步来,目光却是下意识的向林子深处看了一眼。方才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与那个男人一起离开的,好像是薛灵。

“我来的路上看见相爱相杀的两个人,正巧是那天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豪车司机和三陪小姐!”丁晨说着,语气轻薄,目光挪回西门妆身上,一脸正色道:“我想,你们应该欠我一个解释!”

沈尔不语,西门妆缄默。两个人默契的不支声,却不代表丁晨会让他们蒙混过关。

“妆到底是什么人?”脚下站定,那少年凝眸。语气再没了往日的戏谑,满是认真。

未等西门妆开口,沈尔便上前了一步,“正如你所预想的那样,她不是人类!”简厄的回答,便将丁晨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预想是错误的,他多么希望西门妆只是一个常人。可事实证明,这些希望不过是一种奢望。那被沈尔护在身后的少女,不是人类,而是时时刻刻威胁着人类生命的…吸血鬼!

以人类的鲜血为生,是一种戒不掉的毒。

“你让开!”丁晨沉眸,语气严肃的道。

这话是对沈尔说的,很显然,他没有打算与沈尔作对。不仅因为他是个格外强大的妖怪,还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对沈尔产生了宛如兄弟手足的感情。

可是西门妆不一样,她不是妖怪,而是一只吸食人血的怪物。这样的怪物活在苏寒他们身边,是偌大的威胁。

“你忘了?我是西门家的管家!”沈尔冷道,异常坚定的站在原地,将西门妆护在身后。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告诉丁晨,凡是想要伤害西门妆的人,都是他沈尔的敌人。

丁晨扬唇,不禁失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就说嘛!你一个这么强大的妖怪,为什么要守在一个平凡的人类少女身边!”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妆,苏寒她们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少你不知道吗?再者,妆没有杀死过任何人!”冰冷的字节徐徐吐出,将事实阐述。

可在丁晨听来,却是他在维护西门妆。

“你要是不让开,那么我只好连你一起抓回去了!”丁晨沉眸,目光在他两人身上来回扫荡。

沈尔亦是沉眸,气氛顿时紧张,仿佛他们两人间又将开始一场战争似的。

沉默了许久,少年阴沉的嗓音语道,“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话间,已然从西门妆身边走开,向对面的丁晨走去。

“沈尔!”西门妆喊道,语气略急。

那少年站定,侧身回眸,向她看来。丁晨的目光则是越过沈尔肩头,落在西门妆身上。只见她那双黑翟石似的眼睛闪闪发光,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少女提步,向他们两人走近,“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来处理!”她道,话音浅淡,没有丝毫的起伏。

沈尔微愣,她说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处理。

西门妆走过他身边,毫无顾忌的走向丁晨。沈尔却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她身后遥望。那少女的步伐十分坚定,背影笔直,气势很足。只是,她刚刚才受了伤,要是与丁晨比试,不知道能不能获胜。

不过她的话却是提醒了沈尔,那双深邃的眼再次看向丁晨,薄唇微启,便道:“丁晨你要还是个男人,不如我们来个君子之约!”

那方,少年的眉头蹙了蹙,狐疑的看着沈尔,没有回话。

反倒是西门妆,缓缓踱步到他眼前,微抬下颌,略带高傲的道:“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得为我保守秘密!”

丁晨拧眉,不觉一笑,“那如果我赢了呢?”

“我,随你处置!”少女的眸色暗沉,一瞬红光汹涌。那神情与平日里清冷淡漠的西门妆完全不一样。丁晨很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气场,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第这一战志在必得。

“你为什么不选择杀我封口?”他扬眉,扫了西门妆与沈尔一眼。只要让沈尔出手,他必然没有胜算,就算是沈尔杀了他,这世上只能说是多一桩破解不了的失踪案而已。可是西门妆,却选择了与他公平决斗。

少女的眸光微滞,眉头蹙了蹙,再次看向丁晨时,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半晌,她才冷冷的道:“因为我觉得,我们还算是朋友!”饶是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丁晨这个人,她却并不讨厌。他很风趣,心态很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气氛就会变得欢快。平日里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可是认真起来,却是比谁都认真。这些日子相处,西门妆早就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朋友圈,所以,她才会同意沈尔所谓的君子之约。

她的话传到丁晨耳中,那少年的身形微微一颤,目光呆滞,显然是惊住了。也是,一个吸血鬼跟你说,她把你当朋友,能不让人惊讶吗?

可是,眼前的西门妆,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的目光闪了闪,同样变得复杂起来。端详西门妆半晌,少年挪开了步子,扬唇,“既然妆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从,一会儿你家沈尔不得劈了我!”他的语气一如往日戏谑,这突然的转变让西门妆一惊。沈尔却是笑了,这也就代表,在丁晨的心里,已经承认西门妆了!

西门妆微微俯身,一张俏丽的脸上暗纹涌现,血红的眼盯着丁晨,仿佛将他当做自己的猎物似的。

丁晨瞬间警惕起来,敛了笑,便微抬两手,从袖中划出另一把短匕。

西门妆如风一般刮过去,眉眼生出冷意,嘴角却是上扬,“你应该换个武器,你的纯银匕首,杀不死我!”

风刮近,少年侧身避开,握着匕首的手迅捷抬起,挥过那少女的脖颈。西门妆这才惊觉一点,纯银的匕首插入她的心脏虽然不能杀她,但是却能伤她。若是丁晨方才那一刀砍在她的脖子上,砍掉了她的头,那么…她岂不是死定了!

恍然间,西门妆翻身而起,速度快得,肉眼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而丁晨则是将匕首横亘在胸前,警惕的左右顾盼,随时准备应付突袭的西门妆。只未想,那少女却是从上空俯冲而下。两道身影再次纠缠,一旁的沈尔则是缓缓步到了树下,抱着双臂,悠闲的观战。他已经看穿了丁晨的心思,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会伤害西门妆了!

可是未想。

呲啦——

裂帛之声顿响,沈尔看去。只见那风一般的少女已经迅捷退开,而她胸口的衣服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春光若隐若现,还隐约能见着一条血口子。

他的瞳孔缩紧,再看丁晨时,那双眼里满是杀意。

“你刚才明明可以杀我!”丁晨扬唇,还未来得及去看西门妆暴露的春光,便被一侧射来的两道寒光给冻结了。后背凉飕飕的,如覆针芒,让人难受。

碍于沈尔那杀人的目光,丁晨敛起了笑,也不敢去看西门妆。只是侧过身去,两手负在身后,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道:“今天就放过你!若是以后让我知道有人死在你的手里,那么到时候这君子之约,就自动解除!”言外之意,他们之间的君子之约,已经定下了!

西门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沈尔抢先了。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那少年冷冷的道,长腿迈动,便向西门妆走去。一面走,还一面脱下自己的外套。

临近西门妆,他停下脚,将外套搭在她胸前,将那若隐若现的春光遮去。目光扫过,心血澎湃。那一抹血红十分刺眼,沈尔看得浑身不舒服。

丁晨微愣,不由得退开几步,警惕的看着沈尔,“我说我都放过她了!你还改变什么主意!”

“我觉得你说的不错,只要杀了你,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少年的神情十分认真,眼里杀意迸现,叫人不寒而栗。

丁晨的脸色微变,牵强的笑笑,“别开玩笑了!我们都这么熟了,都是一张床上睡过的哥们儿,你说是不!”他眨眼,努力卖萌。

可是向他逼近的沈尔,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一双深邃的眼冷得让人寒颤。

一张床上睡过?咳——

西门妆哭笑不得,半晌才转身,微微扬手向他们两人告别,“你们慢慢玩儿,我先回去了!”丁晨在这里,那么苏寒她们几个女生在一起,她不放心。

“喂…妆!别这么绝情啊!”唯一的救星走了,丁晨快被沈尔那冷厉的眼神看哭了,“哥们儿别这样!你要是杀了我,以后可就捎少一个我这样的哥们儿了!到时候谁帮你追妆?”

前面全是废话,最后一句,沈尔却是听进去了!脚步停下,他眼中的寒意退散些许,却已经把丁晨逼到了一棵高大的松树下。

冷厉的目光在丁晨身上来回游荡,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欣赏似的,让丁晨万分不自在。

半晌,沈尔才道,“你的意思是,要帮我?”

丁晨愣了愣,从惊恐中回神,急忙点头,“帮!一定帮!怎么能不帮!只不过……”

“嗯?”沈尔冷扫一眼,那少年的脖子便猛的一缩,后背紧紧贴着松树干,咽了口唾沫,“你刚才没看见她血盆大口张开的样子?那么彪悍,那么…额、恐怖的女人,你还喜欢?”

沈尔退开几步,定定的看着他,郑重的点头,“我喜欢!”只要是西门妆,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

真是疯了!丁晨腹诽,耸肩,“行,既然你喜欢重口味,做兄弟的也不能拦着你!不过你说你们两个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以后生个孩子算个…”什么东西…

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沈尔的目光给噎了回去。

丁晨抬手,将自己的嘴巴缝上,不再说话。可是,三秒以后…

“不对啊!”少年蹙眉,再次看向沈尔,“按理说吸血鬼不是不能生育吗?你要真和她在一起,是做好了断子绝孙的打算吗?”

沈尔顿时满头黑线,抬手捏住他的嘴,这次是真的给缝上了。

任由丁晨怎么挣扎,两片薄唇就是启不开。话也说不出了,只能一个劲的盯着转身离开的沈尔,呜呜呜直叫。

面对丁晨这样的奇葩,沈尔也是醉了!

——

回到温泉馆里,只见西门妆已经领着苏寒她们下楼来了。

沈尔与丁晨自觉的从车库里开了两辆车过来,原本四辆车来,而今为了安全起见,只打算开两辆回去。苏寒和孟晓久吓得不轻,丁香和闵恩看起来要好一些。

西门妆扶着苏寒和孟晓久上了沈尔的车,丁香和闵恩则是与丁晨一起。

“你们没事吧!”沈尔回眸,目光在苏寒与孟晓久身上来回打量。

他的语气温和,让人听着暖心。苏寒却是看了西门妆一眼,不答反问:“你们刚才去了哪儿?小妆胸口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西门妆身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现下只有那衣服上的口子。倒是引起了苏寒的怀疑。

其实苏寒在意的,是之前沈尔将西门妆抱走,而今她的却衣衫褴褛的回来。饶是思想正常的人,也难免误会。

“我们去了树林里!”沈尔冷不丁一句话说完,车里便安静了。

苏寒的面色大变,微微发红。他说去树林里…去树林中那啥那啥?

------题外话------

说好的四万更呢!阿奴奉上了!妞儿们动起来吧!订阅订阅订阅!(左蹦右跳ing)

沈大人(睨着某奴,嫌弃眼神):来啊!把这抽风的女人扔出去,扔远点!

阿奴(抱裤腿):表这样噻!一会儿把妆给你送来噻!好不好噻!(眨眼卖萌)

沈大人:……

妆:你们二个别丢人了,订阅的妞儿们都被吓走了!还想不想愉快玩耍了!

沈大人/阿奴(立马规矩):是,小姐说的是!小姐说往西,偶们就往西;小姐说杀鸡,偶们就杀鸡;小姐说订阅的妞儿们越来越美,妞儿们就越来越美!小姐…

妆(不耐烦):行了行了,都回家吃饭吧!快十二点了!

阿奴(滚走)

沈大人(滚走)

——

明儿起,更新时间照旧,每日早上七点,咱们不见不散!如有意外,时间推迟,阿奴会在评论区说明!

最后,感谢订阅的妞儿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风流太子后宫 明星系列多肉小说 都市娇妻之美女后宫 和竹马睡了以后 肥水不流外人田 学生会长和小干事 一切从宠物模板开始 山村情事 春色田野 艳福不浅 风流少爷 非凡人生 四神集团2·老婆,跟我回家 覆雨大唐之无限风流 秦时明月之超级流氓 逼我下乡?科研军嫂搬空你全家 都市皇宫 娇艳异想 乡村欲爱 盲人按摩师 苏倩 
经典收藏官场之财色诱人 掠夺诸天万界 天道逼我来挖坟,渣渣鬼怪丢了魂 书楼诡狸 都市至尊天师 恐怖考试 奥特曼之流浪亡魂 二流神探 我在游戏王里开挂作弊 我,地球唯一超能力者 空间重生之大牌千金 木兰花又开了 都市捉鬼小子 女施主请留步 LOL:拐跑恩静,飞科心态崩了 东大妖怪民俗课 快穿套路:逆袭BOSS反撩男神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诡父 幸存者为王 第一神算 
最近更新监控人:誓要把gman冲下水 一人之下:让我揍天师?得加钱! 得分凶猛 娱乐王朝 万族之尊 捡个鬼仙当男友 阴墓阳宅 左眼招魂 半人老公别吃我 我是阴阳先生 阴婚不散 重生天才符咒师 祖传玄术 你不知道的第三世界 天都妖逆 玄黄道长 神医谷晨 尸神鬼仙 逆天鬼瞳之极品贵女 天魔舞之血月悲歌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 天下为奴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txt下载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最新章节 - 黑暗千金的男妖仆全文阅读 - 好看的恐怖灵异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