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理由？”林如水蹬了蹬脚，眼睛里泛着一丝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想你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这个理由可以吗？你不是习惯一个人吗，你干嘛总是在我身边，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走开好不好？！”
她整个人都颤抖着厉害，他只是攥着她的手腕几乎可以感觉到她整个身子都在抖。
像是寒风里瑟瑟发抖的枯叶，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的蝶。
“为什么想一个人？是因为我父亲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顾向北？！”顾向南已经被她的态度逼到几尽崩溃的边缘，用力一扯，林如水便踉跄着朝他身体这边近了一步，她抬眸，就看到男人怒火燃烧的眼睛，还有那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向南，你能不能别这么多事，我说了不要你管我你听不懂是不是？我喜欢谁不喜欢谁，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好吗？”林如水使劲抽了抽手，却还是不能挣脱。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就是这样悬殊，你不想承认那也没有办法。
可尽管如此，林如水还是狠命地想要甩开顾向南的手，小腿撞上他的膝盖，趁着顾向南吃痛松手，林如水后退了好几步，那一步像是楚河汉界一般，顾向南只是看着，死死地看着，却没有再继续上前一步。
他知道这个女人发起狠来很要命，就像当年，她毁了自己父亲和继母的婚礼，转身就去了机场，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她要是狠起来，几乎没人能招架得住。
因为她不仅伤害你，她还是狠狠地伤害她自己。让受伤的你痛，却因为看到她也受伤，而更痛。
“你还是这样固执，”顾向南摇了摇头，“吃过那么多亏你还是学不乖，如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吃过那么多亏…鞅…
呵，那又怎么样，异国他乡的事情，到了云城，谁还会在乎你的过往？
也就一个顾向南了。
这个让人讨厌的顾向南，这个总是能戳到她痛处的顾向南，这个让人想要离得远远的顾向南……
林如水又退了几步，身体的虚弱几乎让她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她手指一扬，指着顾向南的身体，缓缓开口，“顾向南你知道吗，我本来一直都把你当哥哥的，可是现在，我多想我不曾认识你。”
“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笑话？你明明知道他爱的另有其人，你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他……”林如水颤抖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他是不是早就喜欢上秦笑笑了，不是今年，而是七年前？”
“他那场心理疾病也和她有关是不是？所以你们一直才闭口不谈过去是不是？”
果然，她在顾向南脸上看出一抹异色，了然地点头，继续一步一步地后退，勾着妖媚残忍的笑容，眼角都带着泪。
“我傻了这么多年，也真是可笑至极！”
可笑，真可笑，她一直喜欢着的男人，心底装的一直是别的女人！
她心疼她大笑她转身，却在下一秒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顾向南双手紧紧扣住她，声音低哑，“你别想这么多，我不是想瞒你，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和我无关我不需要知道，是吗？”林如水冷笑，“你知道吗，我和他认识这么久，这几年偶尔也会和他见面，我一直以为他都是一个人的。”
“可是没想到，原来他早就已经心上有人，而那个人却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我。”深呼吸，林如水伸手按着心口继续说道，“这次回来我看到了许多我不曾看到的东西，他的温柔他的暴怒全都是因为她，我不傻，我没有秦笑笑那么傻我看得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看着我这么深陷泥淖很好受吗？你不是爱我吗，那你为什么不拯救我！”林如水狠力扳开顾向南的手，转过身子来仰头看着他，咬牙切齿，“我真是不懂你们，你们兄弟俩都是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所以做出来的事情，才这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你不懂……”顾向南开口，她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林如水伸手抹泪，“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也不需要懂，就这样吧，顾向南，你真的不要跟着我了，我要一个人。”
她再次重申。
身后来了交警，因为他违规停车的事情，没办法，顾向南只好看着她打车离开，揉着额去接受交警的审问和处罚。
真是，狼狈。
明明哭的那个人是她，他却觉得自己比她狼狈了千百倍。
爱而不得，真是这世界上最让人无法痛快的事情，分分钟都想要找人泄愤。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即便她已经说了那般残忍的话，他却还是要了命的心疼。
想让她余生充满阳光，想带她走过地老天荒。
受过的伤都随风走，流过的泪都随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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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白云青山，眼底也都是温柔。
…………
顾向北也着实困得不行，公司那边正好放假，他也可以好好的休息几天。
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顾向北就把笑笑抱在怀里，她身上有着专属于她的淡淡的香气，诱人得要命。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多，期间一直无人打扰。
最先醒来的是笑笑，她实在是被男人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也不舒服，所以有些生气地睁开眼睛。
可她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双腿被男人紧紧地夹着，笑笑脸蹭得红了起来，全身动弹不得，只好开口。
“顾向北你醒一醒！你干嘛啊我动都动不了！”笑笑拧着眉，真想一巴掌甩在男人的脸上。
可偏偏那张脸又好看得人神共愤，她根本下不去手，何况她的手也被男人的手禁锢着。
顾向北是有起床气的，被吵醒的时候眉心染满了愠色，低哑开口，“睡觉呢，你闹什么闹？”
笑笑也来了脾气，扭了扭身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于是下巴一抬，“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干嘛这样抱着我，还有，我的腿，你这样我腿都麻了，我疼死了！”
麻了？
她最后一句‘我疼死了’他似乎听出了委屈的味道。
于是顾向北松开她的腿，双手却越发紧地缠着她，薄唇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才有理呢，睡个觉都这么不老实，我不这样治着你是想让我睡沙发？”
往日睡觉都是翻来覆去，他抱着也就不动弹了。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她还手舞足蹈的，真的是想要磨死人！
他这才用了这个方法，不然哪里睡得好觉？
只是她腿麻了……
顾向北刚才的起床气早就消失不见了，一颗心软得很，把笑笑松了松，和她额头相抵，看着女人好看的眉眼，缓缓开口，“这么不乖，真是想让我睡沙发，嗯？”
笑笑一看他流氓本质又现了，只好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手，眉目之间有些羞赧，“我不要和你说话，我要起床了。”
想起两个人昨晚……
笑笑脸红到了耳根，只觉得身体也都痒痒的，伸手推开顾向北的手，几乎是踉跄着从床上起来，然后跑进了浴室。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长发乱得不成样子，露肩吊裙半垮着，脖颈上锁骨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记，笑笑捂着脸不敢再看，转身扭开开关，水花四溅……
这个男人，真是会让人着魔。
这不，她一颗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了……
恍然间脑海一白，白雾迷茫间，她仿佛看到一个身影逐渐倒退着走近，到了她的身边。
她伸了手想要将男人的身子扳过来，却只听得见大风呼啸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眼前只有如瀑而下的水花，还有窗外洒进来的暖暖日光……
究竟是谁，总是这样折磨她？
那个人到底是谁……
当年的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记不起来，为什么一直都记不起来？
顾向北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笑笑出来，蹙着眉推开浴室的门，就看到笑笑已经裹好了浴巾，躺在浴室一角，满脸苍白。
很多时候她都是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躲在角落里，神色还带着迷茫和无助。
顾向北大步走过去，一碰到她的手，就觉得满满的蚀骨的冰凉。
不是刚洗了澡吗？怎么会凉成这个样子……
于是顾向北不得不怀疑，“笑笑，你洗冷水？”
她这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样，她还敢洗冷水澡？她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自己？
顾向北把她抱起来，走出浴室把她放在被子里，然后拿出吹风帮她吹头发。
这个样子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这吹风已经很久没用了，此刻嗡嗡的在房间里响着，冒出来的热气不断在笑笑的头顶飞旋。
发丝也逐渐地变干，可是身体却依然无法回暖。
吹干了头发，顾向北也窝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双手有一点用力，看着笑笑苍白的脸，拧着眉有些不耐地开口，“你又怎么了，洗个澡而已，怎么就这幅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刺激，可他也并没有欺负她啊。
他必须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笑笑觉得冷，颤抖着身子朝着顾向北的怀里缩了缩，缓缓地开口，“阿北……”
“我的心好乱……”
“我最近总是想起那个人，那个我已经全然不记得的人。”
多可笑，多可怕，明明不记得，明明连那个人的面孔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却总是会想起来。
有时候梦里会见到他的背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有时候闭上眼睛他的轮廓
剪影就现了出来，在她的眼底无所遁形。
可偏偏只是个虚无的看不见的东西，不具体也无法感知……
顾向北心底像是压了一块巨大沉重的石头，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吻了吻她的鬓角，声音低哑，“那个人？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一点也不记得吗？
不是的，其实也不是的。
那本日记里，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都是一段被她遗忘得彻底的故事，已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的事情。
笑笑躲在他的怀里，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总觉得自己不完整，阿北，就算那个人不爱我不要我了，他也要来我面前说一句呀！是不是因为我忘记了，所以他正好远走高飞。可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
顾向北放在她身后的手紧紧握拳，声音里带着一丝拼命的压抑，“你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顾向北拧着眉，淡淡地吐出这一句来。
笑笑在他怀里摇摇头，“我不知道了……这么多年，我也早已经不在乎当年的事情了。只是偶尔会想起，尤其是最近。”
莫名其妙，简直是莫名其妙。
明明已经早就不被她放在心上了的事情，明明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顾向北，可为什么那个人还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样的感觉，让她越来越虚软无力，甚至觉得迷茫和荒凉。
触目所及，不见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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