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烟左闪右躲起来，不好意思和纪洺对视。
“走吧！”
严烟租的这栋公寓是一层两户，纪洺当初是把十楼的两套房都买下了，中间打通，还是个酒店式的小三层，所以，房间相当地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清新。
一水的白色家具，绿色盆栽，唯有窗帘是那种很有气质的幽蓝色，大约是为了和窗帘呼应，白色沙发上除了白色的抱枕，还间隔着幽蓝色的，全是纯色的，没有任何的修饰，精致大方。
所以，当严烟走进这样一个干净得像是只有蓝天、白云、草地的房间，只觉得身心舒畅，暗搓搓地往纪洺身上贴了一个“居家美男”标签。
“喝点牛奶吧，促进睡眠。”纪洺将热好的牛奶递给严烟，笑着说。
“谢谢……”
严烟双手接过，眼观鼻鼻观心地小口喝着，胸膛里那个器官越来越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好担心身旁的男人会听到！
严烟手心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很是窘迫，有点后悔上来了。
这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也没有游戏玩……又不说话，好尴尬啊！
严烟心道：早知道该向言伊取取经，问她和洛祁景平日里都是怎么相处的……
纪洺侧眸，见身旁的姑娘如坐针毡，大约也明白她的无措，暗自发笑的同时，心底涌起了无可名状的怜惜之情。
这样有月光的漫漫长夜，最适合玩“通关游戏”，可惜，如严烟所说，他不能言而无信。
所以……
“想看书吗？或者我读给你听。”纪洺笑着问。
严烟忙点头，“好啊，好啊！”总比干坐着要好太多了。
书房里，一张一米来宽的榻榻米，一对男女相对而卧。
严烟枕着纪洺的胳膊，把脸贴在他胸口的位置，听他读余华的那本《活着》：“我是在拐角处看到她，她一扭一扭地走过来，高跟鞋桥在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像是在下雨，我眼睛都看得不会动了。家珍那时候长得可真漂亮，头发齐齐地挂在耳根，走去时旗袍在腰上一皱一皱，我当时就在心里想，我要她做我的女人……”
窗外，夜色弥漫，万籁俱寂。
在这样的静谧里，纪洺低哑磁性的嗓音有种无法用具体语言形容的温柔，他不像朗诵者那样抑扬顿挫，只是徐缓地将这么一个故事，一句一句地读出来，就像人生也就像《活着》里写的那样，是一丝丝，一缕缕度过去的，幸福也好，不幸也好，人总归就是那么一脚一脚地把昨天踩过。
“男人写女人，就是比女人写女人更有味道，那种性的气息杂糅在爱情的调调里，给人无可救药的浪漫。”
严烟漫不经心地说，挪了挪脑袋，蹭了蹭纪洺的胸膛，寻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继续听。
说者无心，听者留了意。
纪洺一边给严烟读，一边开始溜号。
他在想什么呢？
想自己到底是怎么着了怀里这姑娘的道行……
哦，纪洺想起来了，好像是因为……
慕言清被关进监狱那天，为了避免严烟打扰言伊和洛祁景互诉衷肠，他带这姑娘去一家泰国餐厅吃饭。
点好了餐，等菜上来时，严烟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无聊地把桌面当钢琴谈着玩。
从他的角度望去，女孩垂着眼睛，卷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噗地扇一下……噗地又扇一下……他的心脏就这样被蝴蝶的翅膀给扇得颤颤的了。
他忽然发现对面这姑娘生了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清澈如刚出生的婴儿，里面能倒映出蓝天碧林……
吃饭的时候，这姑娘更是一直用小狗看到肉骨头的表情盯着自己看，眼里的光亮得向来持重沉稳的纪洺扛不住……
对方却毫无所觉，依然无辜地不断地找话题，怯生生套近乎的样子，让纪洺的心也随之跟着塌陷了一个角落……
后来，便有了纪洺明明看到了严烟把耳环丢到在他的车上，却没有及时提醒，而是从后视镜里，默默地看着女孩撑一把伞，娉娉婷婷地离开。
那天，严烟穿着一条修身的高腰包臀裙，踩着一双5厘米的小高跟儿，走轻熟女范儿。
纪洺从镜子里看着女孩子一扭一扭地往前走，细柳般的腰肢不盈一握，小巧浑圆的臀部一摆一摆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字，摇曳生姿！想把这女人弄哭！
那一刻，纪洺便想起了《活着》里福贵眼里家珍年轻时候的模样。
原来，无论哪种容貌气度的女子骨子里都流荡着风情万种，哪怕是长得甜美，个性大咧咧的严烟也有妩媚到让男人全身发紧发热的时候。
那一天，严烟在纪洺眼里从“言伊的朋友”，升级为“一个女人”。
当然，纪洺是决计不会对此刻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姑娘说，“嗨，咱俩的爱情其实始于……见色起意。”
纪洺低头，亲了亲严烟的鬓角，薄唇吻过她微张的红唇，温柔地碰了碰，一颗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小心翼翼地把严烟放在他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看着她那张睡容娇憨的脸，纪洺几乎要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么一个美好单纯的小姑娘，勇敢地喜欢他，胆怯地追求他，大方地为他上进，眼里心里全是他，纯粹地喜欢他这个人……真好。
略带薄茧的手指头细细抚过那甜美细致的脸，纪洺眸色深幽，嗓音低低沉沉地说，“笨蛋，等你学会烧好吃的茄子，我就娶你，好不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指尖滑过她挺秀的鼻子，抚过微嘟的唇瓣……
纪洺关掉房间内的灯，回了书房。
严烟早晨醒来，迷糊了好一会儿，依然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看到床头放着一个相框……
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她现在熟悉得不得了，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是在纪洺怀里睡着了……
那……
这是纪洺的房间？
严烟一阵心跳加速，目瞪口呆，傻了足足十秒，才咬着被子尖叫一声！
“我……我睡了纪律师的床……我睡了……我男人的床！”
严烟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抓着被子闻了闻，一股很好闻的沐浴香，混杂着阳刚的气息……是纪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