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脸舔了舔嘴唇，忽然，感觉到一道异样的视线射过来。他下意识望去，对上一双寒意四溅的眼睛。
娃娃脸惊在那里，感觉毛骨悚然。
这人……是洛祁景？！
问题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言伊冲进洗手间，抬头，便望见偌大的镜子里倒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怨念的眼，神色憔悴，毫无光彩可言。
掬起一捧水要往脸上泼，动作又僵硬在半空中，她没带化妆包……这一泼，就成了花猫脸，更没法见人了。
慕言伊自嘲地勾了勾唇，蓦地，她表情一凛，整个人像一根弦绷紧在那里！
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言伊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低垂着眼帘，沉默地转身，与洛祁景擦身而过——
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擒住她的手腕。
洛祁景抿着薄唇，深深望了慕言伊一眼，冷着脸，将她从女士化妆间里拽出来，一直拽进隔壁，反锁上门。
慕言伊像是如梦初醒，开始拼命地挣扎，“放，放开我！”
洛祁景将慕言伊狠狠抵在门板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冷冷低笑，“放开你？慕言伊，我倒是低估了你的本事，这么快就找好了备胎！”
他以为这女人过得很不好，谁知道，她转脸就对别的男人笑靥如花！
食指被菜刀切出来的一道口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然而，这样的疼痛完全无法抵消洛祁景内心的愤怒和悲哀。
这一刻，他站在慕言伊面前，距离可以无限接近，说什么话，对方都能听见。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距离甚至可以为负，心与心的距离却隔着千山万水……
慕言伊心头一痛，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血口喷人的男人，“洛祁景，你别贼喊捉贼！另外，拿开你的脏手！”
洛祁景冷眸眯起，灼热的呼吸喷到慕言伊脸上，“嫌我脏？”嗓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艰涩而难听。
“没错，我就嫌弃你脏……唔……”
苍白的小脸因为羞愤憋出一层红晕，慕言伊眼底泛起薄薄的泪意，忽然笑弯了如一对挂在天边的月牙。
“嘶……”
洛祁景放开慕言伊的唇，“你……”
慕言伊狠狠瞪着被她咬破嘴唇的洛祁景，用手背擦了擦嘴，浅笑如溶溶月色，“就算我找了备胎又如何？至少我们是未遂，而你呢？”纤细的手指戳戳洛祁景的胸膛，“昨晚和宋天语玩得尽兴吧？”
“慕言伊，闭嘴！”洛祁景额头跳起一片青筋。
“怎么，洛总敢做，却怕人说？”慕言伊见着洛祁景被气得快失去理智，心头陡然升起一阵报复的快意，噙着笑意，转身，拉开门。
“慕言伊……”
洛祁景覆住慕言伊握着门把的手，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慕言伊勾唇浅笑，“洛总，请自重。有了新人，还请放过我这旧欢。”顿了顿，“就当看在曾在我肚子待过两周的那个孩子份上，嗯？”
这个狠心的女人！
洛祁景脸色一白，深邃的眼眸泛起痛楚之色，“我……”
慕言伊飞快拉开门，大步走出去，没给洛祁景说话的机会。
娃娃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慕言伊失魂落魄地栽进办公室，踉踉跄跄地一屁股坐办公椅上，便瘫在那里，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
慕言伊趴在沙发上，肩膀微微颤动着，一看，就是在哭。
纪洺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望着慕言伊，对身旁的娃娃脸道，“半小时后，让慕言伊随我出庭。”
话音未落，纪洺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心道，只有让慕言伊忙起来，才能减轻洛祁景带给她的悲伤吧。对于失恋的人，时间和工作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因为慕言伊不要他的爱情。
从出院那天起，慕言伊就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可是，这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完全忍不住……
她想不明白啊，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快地翻脸无情？是她太天真了吗？从前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就算不爱了，又何必如此恶言相向呢，她感觉自己也变得很丑陋……
而洛祁景呢，不爱她就不爱她了啊，何必还要那么侮辱她，侮辱她还连带着侮辱无关人士！
他又凭什么这么做呢……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现在还有脸来这样误会她！
而她……
她从餐厅的洗手间落荒而逃，竟然是怕洛祁景向她提出离婚，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
娃娃脸走进来，想到纪洺的吩咐，挠了挠头，清咳一声，“慕言伊，别睡了啊！纪律师要你跟他出庭，你赶紧准备准备！”
慕言伊身形一僵，良久，她才哑哑地“嗯”了一声，没敢抬头，知道自己已经哭成了花猫脸。
娃娃脸走了出去，帮慕言伊带好门，心道：慕言伊看似很坚强乐观，相处久了，却会发现她的乐观上进其实是在隐藏她的极度自卑……
虽然他不明白慕言伊有什么可自卑的？身为慕家千金，又嫁给顶级男人，分明是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娃娃脸出去后，慕言伊慌忙从掏出放在柜子里的化妆包，用湿手帕擦掉眼睛上的污渍，稍稍处理了一下脸，补了个妆，只是鼻头和眼眶还是红红的，却也只能这样了。
慕言伊微微低着头，一路跟着纪洺来到写字楼的地下车库，沉默地上了车。
直到车子缓缓停下，她才抬头，“到了……咦？”
“慕言伊，好好休息一下吧。”纪洺看着前方的车流，淡笑着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软弱的。慕言伊，你何必一直逞强！”
“我……”
“以你这个状态，留在事务所也做不出贡献来，还浪费茶水！”纪洺打开中控锁，倾身过去，主动帮慕言伊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别耽误我做贡献！”
“纪律师，我……”慕言伊拎着包包下了车，对着纪洺一脸的欲言又止。
纪洺伸长手臂，拉上车门，潇洒地扬长而去。
慕言伊望着汽车喷出的一管尾气，若有所思起来。
纪律师不会是对她……
慕言伊苦笑地猛摇了下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