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和江旎讨论完工作上的事情，两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不再别扭着，也不再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对方。
季念和江旎相视一笑，琥珀色的瞳像极了古老的玉石，沉甸着厚重光泽，低沉内敛，深邃的眼神总是看不到最底处。
“好了，谈谈别的事。”季念拨开话题，瞥了一眼江旎的侧颜，“你瘦了。”
“天天跑行程，能不瘦？”江旎最近活动频繁，明明没有接什么大剧，偏偏时间上导不开，疲于奔命，辛苦赚钱。
“我不在你的身边，好好照顾自己。”除此之外，季念也想不到太好的词语。
他和江旎之间，友人之上，恋人未满。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想承认，或者说，不愿意去触碰心底的逆鳞，触之，必死。
“国外那六年，你也没陪在我身边，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每一次，季念如此说话，江旎就总想敲打一下他。
江旎始终记怀着过去的往事，和大多数小女生一样，她也会有特别执着的一面。
“嗯，抱歉，是我的错。”他不应该把江旎送去国外。
这个严重的后果，季念不会否认，也深深的吸取了教训。
“算了，您堂堂季大经纪人，能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不该挑理。”江旎像个小孩子，负气地说。
每个人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时候，纠结着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某一件事，放不下，也想不开。
“好了，不闹。”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了回来。
季念听着明明就是正话反说的言论，哪怕是不讲道理，也只能耐心哄着。
谁让多年以来，他的心底里，就沉了这么一个不听话，嚣张跋扈的小人儿？
不过……
思绪略微一顿，季念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古灵精怪的影子，像流星一般，凌乱的碎片沉浸在浩瀚璀璨的银河里，转瞬即逝，消失了痕迹。
季念微微皱眉，按捺下心底的涟漪，当作无事发生，尽量保持着自然，不会被江旎看出破绽。
他不喜欢那样的惊悸感，无头无绪，乱得他十分不舒服。
江旎察觉到异常，她发现季念总是紧崩了脸，神色复杂，表情也不太自然，脸上优美的轮廓犹如僵化了似的。
她站了起来，朝季念走去，“季念，你怎么了？生病了？脸色不太好看。”
季念倚在办公桌前，手扶着桌沿儿，紧了紧，腰后抵在桌子上，无法退后，他委婉地拒绝了江旎的关心：“我没事，最近工作比较累。”
幸好江旎没有太过怀疑，她只是担心地说：“是吗？不如让你的私人医生过来一趟，顺便也给我量量血压。”
当然，江旎的血压只是借口。她和季念的关系，比起一个借口来，重要的多。
“好。”季念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沈晨，过来一下。”
“大佬，你让我去哪儿？来，给个定位，行不行？”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传过来，稍微有一点赖，听上去，不太正经的样子。
“嗯。”季念挂了电话，发过去一个定位。
沈晨回了条短信，三连问：大佬，你在公司？在公司？司、司？
沈晨当了这么多年私人医生，还从来没在公司里给金主大人们检查身体。尤其是，那一位大佬还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季大少爷！
‘嗯，来。’两个字，尤为简短。
‘行，十分钟。’
某十字路口，沈晨原本是和一个病人约好了，去检查身体。
不过，现在必须得推了。
沈晨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可怜的倒霉蛋病人，反正是正常的检查身体，三高之类，又不是大疾病，撑个一时半会儿没问题。
沈晨自认为，他一辈子福大命大，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所以，他的好福气也能分给病人一点。
在他手底下混的病人，不会挂掉的。
“大佬，我来了！”红灯停后，沈晨一踏油门，车子犹如一道闪电，在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疾速开了出去。
…………
另外一边，在等待沈晨到来的空隙里，季念和江旎又随意说了几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两个人说了许多话，却都是心里有数，谁都忌讳着，没有谈及那个不可多说的名字。
江旎觉得乏了，就把肖右和花绯叫进来，一起瞎聊。
人多，缓解尴尬。
她和季念的戏，是越发唱不下去了。
季念抬眸朝外扫了一眼，对江旎说：“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会儿。”
“嗯。”江旎的目光随着季念远去，空泛泛的，荡起丝微波痕。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男人已经从当初隐忍内敛的少年变成一个英俊潇洒，优雅绝伦，拥有极深城府的优质成熟男人。
季念的人生阅历，生活环境，是一般男人所接触不到的，那是另外一个高档次的人生，饶是她，也没有办法融入进去。
在现实社会里，拥有无尚身价的总裁和名门贵女才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哪里有什么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也不是她这种自小受苦，白手起家的人能去周旋、回寰的。
名门望族，本就是大多数人的梦境禁地。
蓦地，江旎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季家爷爷的方方正正，板起来的面孔，不苟言笑，很严肃，冰冷淡漠的眼神，让她此生难忘。
江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心里始终有个结，那是横挡在她和季念之间无形的枷锁，束缚，令人窒息。
办公室外厅，顾云晟一个人在等待着。
他的事情得单独和季念谈，不能让别人听见，太丢人了，看到季念走过来，忙站起身，表情严肃，沉声说道：“季念，我有一连事情得和你商量。”
“坐下说。”季念坐到顾云晟对面，手中转着一枚打火机，淡淡地瞥了顾云晟一眼，落了落眼皮。
关于顾云晟的事情，季念已经收到小道消息了，了解个大概。他原本也是打算约顾云晟见一面，正好今天顾云晟不请自来，省得他再去叫一趟。
顾云晟依言坐好，笔直端正，他看着季念，重重地咳了几声，说道：“季念，有可能，我的公司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