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多次说过不到时候，低调行事，但是谁不希望能和自己的爱人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之下，接受别人的祝福呢？
这种想法在她和舒洌同居之后越来越强烈，每天她都提心吊胆，哪怕小区安保严密，也担心被狗仔发现。她觉得还不如承认两个人在一起，这样哪怕被拍也理直气壮。
但是……
“至少等你身体恢复好的吧。”杨悄悄对孙晴说：“我可不想这个时候产生动荡，你一边照顾宝宝一边还要处理我的事情。”
宝宝恰好在这个时候醒了，睁开小眼睛，看到杨悄悄，居然眉眼弯弯，笑了。
杨悄悄惊喜道：“他在笑哎。”
“可能因为他喜欢美女吧。”孙晴想到什么，也笑了。“薛青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哭得可大声了，还被人误会他不是孩子的亲生爸爸。”
说曹操曹操到，薛青开门进来了，杨悄悄发现孙晴立刻变了脸色。
“媳妇儿，我帮你翻个身吧，老这个姿势是不是不舒服？”薛青殷勤道。
“不用你管，照顾你们老薛家的大宝贝儿就行了。”孙晴眉眼冷淡。
“哎呀，你也是我们老薛家的大宝贝儿。”
杨悄悄抖了抖鸡皮疙瘩。“你们腻歪着，我去个洗手间。”
等她去而复返，发现薛青和孙晴在拉锯。
薛青：“我扶你起来走走。”
孙晴：“我不。”
薛青：“医生都说了你要站起来运动运动，有助于恢复。”
孙晴：“不。”
薛青：“媳妇儿，我知道你疼，但为了身体，忍一忍。”
孙晴炸了。“哈，你知道我疼？现在知道我疼了，你当初有没有想过今天？我要是知道生孩子要遭这份罪，说什么也不会听你的鬼话，把孩子留下来！你知道我在产房几次要疼晕过去，被医生告知要签个承诺书，万一没有自主意愿，要外面的人帮我做决定的时候，我有多崩溃吗？我爸妈早就不管我，你妈一心只想要她的大孙子健康，我害怕我万一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你在哪儿呢？你就陪我做过一次产检，预产期快到了还到处飞，你是不是指望着回家以后直接看到我抱着孩子，让你体验当爸爸的快乐啊？”
杨悄悄屏住呼吸，她从来没见过孙姐这么失控的样子。
薛青也许是被她吼多了，也有些崩溃。“我不是及时赶回来了吗？你说要剖腹产，我也马上同意剖了，我是没办法次次陪你做产检，但是我有空的时候不都在守着你？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都知道，你大晚上想吃城东的生煎，我从城西开车一个多小时去买，别人家老公能像我这样吗？要是别人家老婆，早就知足了。小杨，你说，我做的还不够吗？”
杨悄悄平静地看着他。“可你能代替她去疼吗？”
“我要是能做到……”
“可你不能。”杨悄悄打断他的话。“她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你才受这份苦，你付出再多，都只是补偿而已，永远抵消不了她受到的伤害。”
“可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薛青说：“和她一天进医院的，老公全程都没出现，我后来听说就在邻市出差，开个车一小时就到了，这都不愿意回来。我已经够好了。”
“所以你觉得女人付出是理所应当的吗？如果不是你，孙姐本来不需要走这条路。”
“那你们是想让我把这个孩子塞回去吗？”薛青眼睛有些发红。“孙晴，你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真打定心思不生孩子，难道我还会拦你吗？你不是也说自己愿意的吗？身体是你自己的，但凡你明确告诉我你想打掉他，我二话不说就带你去医院！”
“可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孙晴歇斯底里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骂我是下不出蛋的母鸡，你说孩子肯定会有的！你在她面前当孝子，在我面前当好丈夫，世界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以为你这么和稀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眼看越聊越接近隐私，杨悄悄待不下去，对薛青说：“你让让孙姐，她都这么难受了，别和她吵了。你们俩好好聊，我先走了，下午再来看孙姐。”
她走出医院大门，抬头看外面的蓝天，心里梗着一股郁气。
听了薛青刚才的话，她突然觉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她一直怨薛青，觉得孙姐是为了薛青才生孩子，可是孙姐也可以为了自己不生，她是一个成年人，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个体，在生育这件大事上，是她选择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这些后果，是她自己选择造成的，薛青肯定有责任，但责任又全都在他吗？
人们总在为爱牺牲，然后指责爱人没有感激自己的牺牲，但有没有想过，你的牺牲，你的退让，到底是不是对方需要的？一厢情愿的付出有时候反倒是枷锁。
她决定回去之后和舒洌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结果她还没走到马路上拦车，就接到了孙晴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有些森凉。“你想瞒的是齐敏涵的事情？”
杨悄悄咽了咽口水。“孙姐，你刷微博了啊？”
“好，很好，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的艺人借他粉丝的口来骂我，这是养出来一个白眼狼啊。”
杨悄悄想说粉丝逼宫很可能是自发行为，不是艺人引导的，可想到齐敏涵的态度，她又不确定了。
而且不管是不是他引导的，他不站出来约束，就已经说明他自己的态度了。
“你别生气，孙姐，气大伤身。”
“你要是现在想换经纪人我可以不介意，他齐敏涵以为自己离了我，还有谁敢接手？为了处理他之前的烂摊子，我费了多少精力？除了我哪个经纪人能和他那个一心想让他成为自己禁脔的好‘姐姐’对着干？想跑，行啊，我看他能跑多远。”
杨悄悄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齐敏涵背后到底还有什么复杂的故事？他知不知道自己惹孙姐会面对什么？
他纤细手腕下触目的伤疤在她眼前重现，杨悄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