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听到反应过来，转头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掌柜男子。他应该是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呕吐物从嘴里涌出，被吓的发软的身体不停痉挛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眉头一皱，看着才从外面走进来的赵师爷道：“把他带出去，普通百姓看不得这些！”
“是！”赵师爷闻言，连忙让跟在身边的两个差役把人抬出去。
待镖局的门再次关上。
顾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风处的尸体上。
他先是观察了一圈，之后让赵师爷领进来两个人帮着把尸体从屏风上取下来。
几个差役虽多少也见过杀人或者自戕的场面的，可是这么恐怖又血腥的还是第一次见，尽管不愿意，碍于顾萧的身份地位也的硬着头皮上。
男尸被放了血，脏器被掏的支离破碎，抬起来要比正常的死人稍微轻松些。
顾萧走到屏风的后面，先是看了看系在男尸手臂处的两根麻绳和打结方式，解开后，尸体顺应就落在抬尸的两个小差役手中。
“放那里去。”顾萧早就找好了地方，他指着院子内空荡处，自己也跟了上去。
待尸体和屏风被挪开，客堂就显得越发空旷起来。
聂菱儿站在客堂门口看着地上放着脏器，分别是：大肠·，胆，双目，耳朵和舌头。
粗看起来，这些东西似乎是被凶手随意扔在了地上，毫无规则可言，起初聂菱儿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她看到地上放着的一双血淋淋的眼睛，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想的那么简单。
这间客堂是坐北朝南，一对眼睛分别被扔在了东西两侧，一只眼睛旁边一步开外的地方放着耳朵，另一个眼睛同样一步开外的地方放着死者的舌头。
至于大肠和胆，分别在东边眼睛的正东方紧贴眼球，和戌时方向两步开外的地方。
眼瞅着一个差役准备忍着恶心把地上的大肠拾掇起来，她连忙上前一把按住差役的手，道：“等等！“
小差役不解的看着聂菱儿。
聂菱儿目光死死盯着那只眼睛道：”去，取笔墨来！顺便也带点朱砂回来！”
小差役虽不懂聂菱儿究竟要干什么，可人家是大理寺的查案自然是有一手，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笔墨。
聂菱儿接过笔墨，把放在地上的脏器和尸块分别用墨画圈框起来之后，便开始在地上画格子。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嘛，唯有蹲在院子内查看残尸的顾萧看到她的举动，又看了看面前的尸体，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聂菱儿手中的动作停了，一张硕大的棋盘出现在众人眼前。
甚至她为了让人浅显易懂，把东面放着的眼睛周围涂上了红色，另一面上了黑色。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屋内开始喧嚣起来。
“这是象棋棋盘？”方才给聂菱儿拿来笔墨的小差役面露错愕，胳膊肘子不自觉怼了怼身边的同僚。
他同僚年纪大了一点，没吭声只是瞪着惊恐的双眼，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赵师爷也看到了，他虽然在董绍身边干了没几年，可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川县人，又岂会不认识这个东西。
“不可能的，不可能！
当年的凶手已经伏法自杀了，这个东西绝对是巧合。”他喃喃自语。
小差役更是懵了，毕竟是才从外面调来的，忍不住低声询问：“这是啥情况？”
聂菱儿回答道：“十二年前，华川县出现过一起类似的杀人案子。
死者被杀死之后，身体内的脏器或者五官或者四肢会被凶手分解出来，摆出一副象棋残局的样子。”
“怎么...怎么会这样？”小差役愣住了。
聂菱儿道：“当时这个案子是董大人接的，卷宗上显示的是案子已结，按道理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话音一落周围人头点的跟个蒜锤子一样。
毕竟华川县本地人都知道这个案子的恐怖程度，十二年前一度晚上都没人敢出声。
“那怎么会又出现同样的杀人手法？”赵师爷忍不住了，上前走到聂菱儿身边询问。
这前脚董大人刚死，就出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师爷还想着能趁这个机会谋得一官半职，看来，这案子不破，就很难了。
聂菱儿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给不远处的顾萧一个眼神。
顾萧则走到她身边开始一并收拾地上残破的尸块。
聂菱儿随手把一个尸块放进身边小差役打开的布袋子里后，才说道：“暂时还没办法回答，但是不排除两种可能。”
“是什么？”赵师爷急急追问。
聂菱儿道：“第一种可能是，凶手非常了解当年的案子，所以他在模仿杀人。”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聂菱儿皱起眉头：“有可能是当年的案子，出了问题。”
她这话音落下，周围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什么叫做案子出了问题，这么委婉的说法也只有这个小姑娘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指这个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聂菱儿观察到众人脸上的不安，想起方才那掌柜男子进来惊恐的模样，这事儿纸包不住火，不出半日整个华川县就会被传开。
查案是首要的，但是百姓和官差们的情绪也很重要。
顾萧似乎也察觉到周围不太好的气氛，他随手把手套脱下，扔给身边帮忙的赵师爷，道：“这个案子菱儿只是说了其中一个可能。
但是细想其中还有好些让人疑惑的地方。
比如，如果凶手和当年是同一人，那么从上一个案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年，这十二年他...在干吗？为何不犯案？”
语落，镖局内的几个差役面面相觑间，认同的点点头。
“还有一点，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这个凶手和上一起案子的凶手是什么关系？
据本王所知，像这样猎奇的案子，一般都会被封存，不是相关的官员是没办法查看的。
那么凶手是如何做到这么仔细布局的。”
“是啊，是啊！”
顾萧的话再次撬动人心，也因为这些疑惑点，让本来毫无头绪的众人有了想法。
“那王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赵师爷看着顾萧询问，他现在感谢薛氏把大理寺的人找来了。
顾萧看了眼聂菱儿。
聂菱儿已经把最后一块尸块放好了：“很简单。”
她指着院子的男尸：“先查查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