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柳管家摇头一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和几名王家府上的下人一道走了过来。
其实他和王素几乎是同时到达事发地的，只是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这种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他之所以没有过来帮王素和林婉君开脱关键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想要看看王素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老实话王素的做法多少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够狠，够绝，够冷静！只是这份冷静与果决放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身上显得有些不搭。
这个少年有着完全高出同龄人的成熟和睿智。
“柳叔……他……”见到柳管家走来，王宗礼自知躲闪不开，便慌忙开始辩解。
“宗礼少爷不是该在书院里读书吗？参合这等市井小事也不怕辱没了王家的名声，收敛点，回吧，有什么不服气的自己找院长说。”柳管家望了眼王宗礼和常乐几人，眉头微微皱起，上位者的威势在瞬间爆发了出来。
这个巷子叫柳衣巷，这条街叫柳堂街，这个巷子和这条街皆是柳家的产业，可以说这条街和这个巷子里的人都是柳家的，王宗礼可不会自作聪明的认为他的那点小伎俩能够骗得了柳管家，对柳管家拱了拱手之后狼狈的和几名少年匆匆离开了现场，至于常乐几人自然也不敢继续胡闹，也灰溜溜的离开。
至于那名恶妇，她似乎是有些不满，站在街角骂骂咧咧，连柳管家的面子也不给，对于这样的人柳管家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后来听说那恶妇当时骂了会儿便回家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人听她说过话，因此柳衣巷倒也少了些闲言碎语，让住在这里的人清净了不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柳管家，现在还要不要去接立仁公子？”跟着柳管家一道而来的下人疑惑的问道。
“人家生咱们气呢，先回府吧，等他气消了咱们再来也不迟，书院的这帮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柳管家望了望巷子里紧关着的那扇门，撇撇嘴摇头说道。
……
“呵，这小子脾气倒是不小，出手也够狠，不给别人留退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啊，抛开公主殿下那层关系，这个王素倒真是个人才。”
王家府上深院里，王凯南听完柳管家描述的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比起书院里的那些不争气的孩子来的确是要成熟一些，只是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柳管家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道出了他的想法。
“老柳呀，你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在我这里不要藏着掖着，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王凯南端起水壶倒了两杯水，递给柳管家一杯，柳管家躬身双手接住。
“是，老爷，”柳管家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立仁无疑拥有着大智慧，又有勇有谋，数十天前的那场大战他所展现出来的战力比起一般士兵要强的多，他在琴棋书画上的才能就更不必再提，可以说他是一名难得的天才。”
“不招人妒是庸才，王素不是庸才，嫉妒他的人肯定大有人在，书院有，王家也有，他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显得过于偏激，如此一来等于是完全和书院和王家的子弟撕破了脸面，我担心他日后在书院很难站稳脚跟啊，才智固然重要，可他多少是孤傲了一些，看事情能够看透本质，为人上还是稚嫩了一些，当然家里的那些孩子们也是过分了，现在估计两边都还带着气，这时候要是让王素入学恐怕并不是特别好的时机。”
柳管家说完喝了口茶，垂手立在一旁。
“你呀，还是护犊子，那本不争气的东西早就该敲打敲打了，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你站在王素的立场上你会如何做？老夫倒觉得他做的没错，有些事忘了告诉你……这个王素呀，他根本就没想过在凉州立足，鹿弥书院他还看不上，他要进书院的目的只有一个，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早晚都要争，这个时候撕破脸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也好让那些不争气的东西早些做些准备，我没指望他们能赢，只是希望他们到时候别输的太丢人……”
“另外，你派人到长安去查一查家里在长安做官的几个孩子，别再被人当枪使了还稀里糊涂，在长安城的他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如果把事情牵扯到了家里……哼！”
作为一家之主王凯南的目光要深远的多，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可通过这件小事他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当然他也希望这些是他自己看错了，是他自己想错了。
“这件事我们暂时不用管，王素的身体里不安分的种子，这粒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这种不安分究竟会将他带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我无法预知，同样我也无法预知这粒种子会不会将他领入无底的深渊，长安那面逼的太紧……既然我已经表了态，立仁便算是代表，明日再安排他入学吧。”
王凯南说完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凯南说的这些是柳管家不曾考虑、或者说是不敢考虑的，他能够明白自己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先前他的话里有偏向王家晚一辈孩子们的意思，他不知道老爷的这番话是不是对他暗示着什么，他不会问，只是先前很多盘算只得全部推翻。
王立仁是老爷的人，他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王家将来能够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与之先比他之前考虑过的所有家族内部的事情似乎都已经不再是事情。
“福祸相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爷不必多想，王家必将昌盛下去。”
“希望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