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殿下想的那个意思，殿下说的那叫属官，是听命于各个王爷的，我所说的这个，是提供专业服务，但并不是我的手下官员。”
谢阳阳想了想：“我设想的，更像是一个镖局，镖局可不听命于任何一个王爷，对他们来说，就是接单、送货、完成任务。”
“而这个法务，就是专门提供和律法相关的各种服务的，也一样，接单、提供服务、完成服务内容。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律所吧，以后不管是谁，是我也好是其他人也好，需要咨询和律法相关的内容，或者需要律法帮助的，就可以找律所，律所就靠收取服务的费用来盈利。”
“比如说我想和谁做一笔交易，那么我就可以交给这个律所，由他们去和对方起草更完善，也更有利于我的合同、协议。我想要做什么事，也可以找他们，由他们牵头，去帮我把事给办了，只要事办成了，我就给他们钱。”
女壮士想了想：“就像，牙人？中人？”
“差不多，但是我想到的是更专业的，不是只靠嘴皮子拉生意那种。”
谢阳阳抬起头看向女壮士：“要不我们一起合伙创办一个吧，这样我们就是大宁第一个律所的创始人，我觉得以后不比开个大作坊挣钱少。”
耀月公主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阳阳出去的时候还说的是对那三个物件感兴趣，回来就变成了要开办个什么，律所？
但是，好像听起来是有那么点意思，提供专业服务？什么叫服务？
“对哦，服务是什么意思？”
谢阳阳一下卡住，我那个去，现在还没有服务这个词的吗？
“就……服其劳……办其务……哎呀就是，帮人办事，替人劳心费力。嗯，就好像，金刀就是替殿下服务的，还有公主府里的众人们，也是替殿下服务的。”
女壮士瞥了他一眼：这么说来，好像按礼制来说你也是替本宫服务的。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像你所说，如开办这个什么‘律所’，你又如何得知，有人会愿意付钱给‘律所’来提供‘服务’呢？”
“殿下，这就像，嗯……就好像我研究出来的果茶还有涮羊肉，对，还有这马车，在没有诞生之前，自然没有人想过还能这样。但是这些新的事物诞生后，自然会有人愿意去尝试，就算没有人愿意尝试，我们也可以做宣传，用案例来向大家告知，律所的好处是什么，这些服务到底值不值得。”
女壮士看了看她现在和驸马坐着的马车，小是小了点，但是，确实比她平时出行的马车要舒服很多 ，上下方便，也没那么颠簸，像平时坐椅子一般坐着也不会觉得盘脚会腿麻，以及，坐垫就像谢阳阳之前送给她的那个沙发一般，还挺软挺舒服，靠着背还能像半躺一般。
就是好像和她之前所受的教导有点相悖，这坐姿，肯定谈不上什么正坐，甚至有点……不雅？而且，和驸马两人相对而坐，距离有那么一点，过近？
但是听说谢阳阳的那个作坊，每天最少都能卖出好几辆这种马车，甚至现在时不时的，都能在洛阳城里看到这种马场在大街上行走，俨然已经形成了风潮。
就连那个大理的女使节，找她的时候，理由用的也是想找驸马专门定做一辆，回去的时候就能坐。
可能，这个什么‘律所’，真的也能像这辆马车一般，也会被人们所接受吧。
耀月公主同意了和谢阳阳一起合伙开大宁第一家律所的提议。
回到公主府，有宫里传旨的太监在等候，让谢阳阳，还有耀月公主，明天，上朝。
还有岳父老的书信，上面写了昨日的几位大臣今日又陆续去找了建晟帝，目前这件事的大致走向就是：几位大臣同意可以让谢阳阳进行尝试，但是，朝中依然还有反对意见，当然也许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和借口，但光是违反祖制这一点几位大臣就觉得很难说服众人，所以，干脆就提议，让谢阳阳参加明天的大朝会，让他自己试试能不能改变其他众人的想法。
谢阳阳看完了信，有点恼火。
他恼火的是明天他就要起很早了。因为据说大朝会是每半个月举行一次，天不亮大臣们就要汇聚起来，卯时左右，也就是五点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
女壮士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恼火，但是，她以为谢阳阳恼火的是那些反对的声音。
“就不能像上次那样下了朝再去吗？非要参加朝会！睡都没睡醒呢！”
耀月公主：……
陈大在旁边说了一句：“驸马爷，去宫里的路上有几家早点摊子，五更天就出摊了，小的记得有一家的炸灌肺特别好吃，去晚了还吃不到呢，驸马爷这次可以顺带着去吃一次了。”
谢阳阳一听，炸灌肺？啥玩意？哦哦，原身的记忆里有，嗯嗯，各种原料调料调成的稀糊糊灌入洗净的羊肺里，然后或者蒸熟或者炸，炸的灌肺放进羊汤里好像挺好吃，原身以前早起去书院读书的时候倒是去吃过。
“哦哦，是不是鱼头巷口那家？好像是摆到卯时就下摊了，我记得好像旁边还有一家灌汤包子不错，他们家还有用鱼虾做馅呢。对了还有个挑着担子卖甜粥的，也是卖完就走。嗯，那行，正好明早我就去吃。”
谢阳阳转过头：“殿下一起不？”
耀月公主：……
“去试试吧殿下，整天吃公主府里的点心肯定也会腻的，正好有机会到市井里品尝品尝烟火气。”
耀月公主：……搞半天原来他恼火是因为早上不能睡觉，然后又因为有好吃的心情立马变好……完全没有去想过明日参加大朝会这事……心好累……
耀月公主点点头。
等走进了马哲小筑，谢阳阳还在兴奋的说着：“嘿，然后下了朝，还可以去王记那里吃面，或者去皇叔的八方阁吃螃蟹……”
然后到了下午，谢阳阳才突然跳起来：“啊！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朝会啊！我要穿什么？”
在马哲小院众人以及女壮士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蕾姆找出了一套还被锦带完完整整包扎好的官服。意思就是，从上面赐下来到现在，驸马爷甚至就没打开过……（婚礼的礼服不是官服，去参加宫宴也不用穿官服）
而那些正常的朝臣或者说皇亲国戚们穿搭于身上代表了身份地位的配饰啊之类的东西那是一个都没有。就连最重要的官帽，也找不到了……
因为平时驸马爷就没戴过帽子或者幞头，他就每天早上让蕾姆或者小樱给他随便扎一下，甚至，还偷偷给剪短了不少……
最后，是小丫头眨了眨眼，翻啊翻的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了一顶官帽。但是，里面的支架已经被压扁了……
最最后，是览觉拿过被压扁的官帽，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又给黏了上去，谢阳阳试了下，还行，有电视剧里那味了。
嗯，官服是红色的，上面还绣了些麒麟和祥云的图案，原身的记忆里大宁只要是皇家成员，正式的官服上都是麒麟图案，无非就是王爷们的绣得大一些，更霸气。还有腰带，上面是玉石，不过都是点缀用的小玉石，王爷们的则是大块的玉石。
也不知道女壮士的官服是什么样的，说起来就连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见过，哦对了，人家那不叫官服，叫宫装。说起来，好像谢阳阳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古代公主穿正式宫装的样子呢，电视剧里的不算。因为他倒是了解过，中国古代留存下来的清代之前的公主、妃子的画像非常少，甚至可以说女子的画像都极少，像他这样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妹妹画像的，就当下来说，绝对是世间罕有。
电视剧里的那些公主扮相，大多都是通过文字和文物推测得来，反正就现在谢阳阳看到的，和现代的汉服小姐姐们的穿搭差别还挺大的，汉服小姐姐们的那一身都太轻飘飘了，不像真正的古代小姐姐们那么保守、厚实。
估计正式的宫装也会和现代大家的理解有所不同，而且绝对不会有古代仕女图里的扭捏啊含蓄啊妩媚啊之类的出现，就女壮士一家的几位女性，一个个的都站得端正无比，并且霸气十足……
尤其是女壮士，你能想象当她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时，楼下的小孩集体鸦雀无声那种窒息感吗？
“之前殿下也去上过朝会吗？”谢阳阳有点好奇。
女壮士露出轻蔑的表情：“小时候都是父皇抱着我去上朝会。”
谢阳阳想了想：“那殿下那时候会在朝会上睡着吗？”
女壮士露出有点暴怒的表情：“偶尔会！本宫那会还没到四岁呢！”
谢阳阳缩了缩脖子，女壮士发怒的时候压迫感还蛮强的：“那，四岁之后呢？”
“启蒙！读书！早课！”
谢阳阳低下头，同情中夹杂着羡慕：“其实你比我好，我三岁就被抱去上……去学认字了，就算回到家，都还有作业，还有兴趣……要学画，还要学唱歌。”
就从小被鸡，或者说，很小就被另个时空的爹妈图省事给扔到了幼儿园、托班、兴趣班……
女壮士再次：……说得好好的怎么又跑题了。
谢阳阳抬起头看向在一边无所事事瞄厨房的小丫头，小丫头察觉到了一丝冷意，立马就躲回了屋里。
“你明天想好说什么了吗？”女壮士终于回想起了什么才是主要问题。
“没，懒得想了。”谢阳阳老实的回答：“他们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吧，朝会上肯定很多人，要想都说服他们估计很难。”
“有些是老顽固，动不动就拿祖制来说话，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都是当世大儒，乃天下人之典范；有些则是担心你开采铁矿后，如果做出成绩会压过他们一头；还有些本宫猜测应该担心一旦铁矿由你而起允许个人开采，很多账面之下的问题，就可能会引起父皇的重视。”女壮士分析道。
“也就是说，有些确实是出于利国利民的想法，有些则是出于利己的想法，还有些，是出于损害他人利益的想法。”谢阳阳总结道。
“对，你至少要有能说服分别抱有这三种想法大臣的说辞，本宫估计还会有一些官员，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会指示他们有所表示，比如明面上好像支持，但实则会提出更多问题，又或是明面上是反对你，但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的政敌使绊子。”
谢阳阳抬头看天：“真复杂，所以我不想当官……”一如他不像同学那般要不考研，要不考公，要不就想方设法进体制内。
他举起右手，遮住已经快阴沉下来的日光：“他们对成功的定义，和我不一样。”
然后谢阳阳露出微笑：“要不，明早我让他们都开心起来吧。”
一帮的女壮士看着谢阳阳，真的很想一拳下去：本宫在和你说正事，你给我来句让他们开心起来？连夜给那些大臣们送礼？本公主府里的人，还需要去给他们送礼？
谢阳阳跳起来：“明早殿下一定要憋住笑啊，我怕我狠起来会被父皇提前赶出朝堂。”
女壮士：……突然很期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