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倒也挺出乎我意料的，本来还以为是狗血剧情，没想到是求助，倒是辛苦殿下今天一块过来了，没看到热闹。”
谢阳阳把剥下来的蟹肉蟹黄都放进了蟹壳里，然后在这主仆二人的注视下，直接一口闷。
然后等他满足的抬起眼，看到这二人看着他以及蟹壳的表情，想了想，叹了口气，拿起一只螃蟹：“殿下我帮你剥一个螃蟹吧。”
一旁的金刀听到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什么叫，狗血剧情？”女壮士问道。
“就，来来去去就那一套，什么不小心茶杯打翻就要换衣服啊、女的换衣服一定有男的闯进去啊、死之前还能说一大堆话啊、走在水边必定掉下水啊、两个人里必定有一个得了绝症啊这些，让你觉得恶心到想给他们泼一脸狗血。”
女壮士想了想，似乎有点画面感了。
“你好像，对别人的和离一点都不吃惊，就算是想出法子帮别人和离，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谢阳阳的手停顿了一下：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也没有吧，就是觉得既然在一起不合适，该和离就和离，何必勉强。”
“你可知，这世间，最不想和离的，反而都是女的一方？”耀月公主沉默了下说道，似乎是憋着很多话，终于决定向人倾诉。
谢阳阳点点头：“对啊，男权社会嘛，女性没有主导能力，所以不会轻易冒险选择和离。”
正准备放狠话感叹一番的女壮士听了：怎么好像直接说了答案似的一语中的？直接忘了准备要说什么。
“还有社会风气的因素，当下每个人对名誉比较重视，内心里会下意识的觉得选择和离，会让自己多年累积下来的名誉毁于一旦。加上自古以来各种教育和传统，让很多女性没有去想过如何为自己谋求权利。”
谢阳阳感叹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也没办法，那些所谓的‘男尊女卑’、‘三从四德’，都是基于生产力和思想的局限性而诞生的理论，也不能说完全是错的，只是说更加正确观念的还没有诞生和生存的土壤。”
说完这句，谢阳阳猛的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古代啊。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过于超前了？
他把剥好的螃蟹递给女壮士：“滴上几滴醋，然后像我刚才那样直接一口，可过瘾了。”
一旁的金刀：这谢家以前啥家庭啊，吃螃蟹都这么奢侈的吗？
耀月公主接过盛满蟹肉的蟹壳，也学着刚才谢阳阳的样子，直接一口全扒拉进了嘴里。
“还行。”
“什么叫生产力？”
谢阳阳听了，后背有点发毛，这扯太多了，要解释来解释去的也忒麻烦。
“是不是，指农粮的产量，盐铁的制造，还有布匹车马的出产？”
谢阳阳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给女壮士科普一下，何为哲学，不然各种概念以后要解释起来会容易让人想歪。
“殿下，有三个问题，殿下可曾思考过？”
“哪三个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人类的三大终极问题，这也是哲学思维的最终方向，也可以作为哲学思想诞生的起源。
女壮士听了后，放下手里的蟹壳，似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回答道：“本宫是女的，诞生于大宁，本宫哪也不去。”
“不对，本宫……本宫是……是父皇母后的儿女，从何而来……这三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不用回答。”谢阳阳说道：“这三个问题就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回答的。”
“每个人会有自己不同的思考，这三个问题，就是指引我们每个人思考的方向，往这三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解释。”
“比如？”
“比如，比如说刚才殿下问我，何为生产力。如果我说生产力，是指人创造新财富的能力，这样其实也很容易理解。但，当一个来自于远古的人，或者一个生活在深山密林中的人，他所创造的财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需要，这，算不算生产力呢？”
“他是谁，他是人，他需要生存，他还需要成家，他会为自己的下一代着想，他还会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这是他对那三个问题的理解。而生产力，就是一个人，或者说所有人，他们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思想，从这自然中汲取资源、获得工具，从而实现他们这些目标的所有能力的集合。”
“所有向着这三个问题去思考去实现的事物，都可以称为生产力。”
谢阳阳又拿起一只螃蟹，举了起来：“生产力不是一种实际的物，而是一种概念，如果没有生产力的发展，今天我们吃不到这只螃蟹。或者说，这只螃蟹从诞生到送上餐桌的这整个过程，就揭示了人们从这三个问题里所给出的答案。”
然后谢阳阳看了看还在一脸懵的主仆二人：“好吧，这一下子让你们想这么多有点难，没事，先试着理解。”
“哦我明白了！所以生产力，就是说如果大宁很富强，女性也可以创造很多财富的话，她们就能拥有为自己做主的底气！”一旁的金刀说道。
“对，很多问题，往这个方向去理解是不是就很容易理解了？”
女壮士也点点头：“我好像能理解了。确实很难去形容什么叫生产力，但是如果这个生产力，能够更加平均的分给每个人，而不是更加偏向于男性，那么，所谓的和离对女性更加不利，也就不复存在。”
“对，就是这样去理解，所以和离不和离的，当你跳出过去传统的思想去思考，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都是一种选择，只是当下对于女性来说选择还太少，她们只好选择尽量不和离。”
谢阳阳觉得今天说了一大通有点累，“吃好了吗？，接下来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咯。”
“你，是不是拥有更高生产力的方法？”
谢阳阳一顿。我那个去，这女壮士，可以啊，都会串联起来想问题了：“殿下为何这样问？”
“……不然你要这么多铁干嘛。”
……也对哦。谢阳阳回答道：“我倒是有很多想法，不过还需要不断去验证，还不能说我拥有更高的生产力，但是我确实是希望，把当下的生产力提高一些。”
“走吧。”女壮士也站了起来。
走下楼的时候，女壮士又问了谢阳阳一句：“所以，如果你把生产力提高了，女性们也就能拥有更多选择？”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生产力提高只是先决条件吧，很多传统观念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改变的，总需要一个改变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肯定很麻烦。
女壮士突然站定，看向了在一楼大厅里的某个方向。后面的金刀也站上前来，小声说道：“没错，那个就是带头的。”
女壮士大跨步的直接走到了一张桌子前，谢阳阳也看了过去，唉，这不是那天带头过来找茬的那个国子监监生吗？还有几个好像也都见过，应该也是监生。
谢阳阳心想，这不都过去了吗？女壮士怎么还想去找这些人的茬？
“刘浩东，听说你很狂啊，不敢来找本宫的麻烦，就想着带人去找本宫驸马的麻烦，结果还赔了一大笔是吧。”女壮士直接一脚踩到了一张凳子上。
那桌上的几人见是耀月公主，那还敢动弹，一个个的都缩得和什么似的，低着头也不敢说话。就连旁边的几桌人，看到了是耀月公主，也赶紧溜走了。
“来，本宫今天给你们几个一个机会，不是说本宫打了你们同窗吗？来来，从本宫这把场子找回来，来啊，打啊，等什么呢？”
“……三公主，我等……是文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还君子动口不动手？动口你们赢了嘛？本宫看你们也只剩下动手这招可选了，怎么，给你们机会你们不珍惜？”
“是不是看不起本宫？！”女壮士直接一掌下去，把整张沉重的桌子都给震得弹了起来。
谢阳阳这也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女壮士的战斗力，他估计了下，这桌子应该是挺沉重的木头做的，能把这桌子都给一掌震到弹起来，这要是打到他身上……应该和车祸也差不多了吧。
“三公主，三公主，息怒息怒。”酒楼的掌柜赶紧过来劝解。
女壮士瞥了一眼酒楼掌柜：“放心，这几个小鸡崽子要是敢动手，本宫还要高看他们一眼，就他们这样，你看他们敢动一下吗？”
“说！你们敢动一下吗！”
几人继续缩着不出声。
“说！敢不敢动！不说本宫就把你们挂树上去！”
“……不敢……”那领头的小声回答道。
“乐色！”女壮士拿起桌上的一个壶，闻了一下：“就你们这种还出来喝酒？本宫为什么揍的你们那几个同窗你们自己心里没数？”
女壮士直接把酒壶给甩到了地上，吧啦一声脆响。
“刘浩东，本宫告诉你们几个，没本事就别特么瞎出头，你们要是乖乖的在国子监里看书也就罢了，再让本宫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说什么胡话，信不信本宫直接去国子监里把你们几个全揪出来！拉到大街上扒了你们衣服！让大家都看看，你们几个的屁股都能卖多少钱！”
谢阳阳小声的问了下金刀：“话说，殿下之前为什么要揍国子监的监生啊？”
金刀嘟了嘟嘴：“那几个监生，出来喝酒的时候吹嘘自己等考中了进士就把家里的妻子给休了，要娶个大门大户出的嫡小姐。”
“就是在这家酒楼里，被主子给听到了，主子就直接把他们给揍了。”
“嗯，是该揍，不过奇怪了，为什么他们当时说是无故被揍。”
金刀咬了咬牙：“因为他们这些监生们，自觉得这样做不无何不可，世人也皆觉得这种事稀松平常。再则，他们当时也只是说在嘴边，所以他们就觉得自己是无故被主子给揍了。”
谢阳阳觉得，好像，女壮士也不是完全蛮不讲理，可以说她暴力，但是不能说她毫不讲理。
“金刀，你主子，是不是只要一听到有女的被欺负，就会揍人？”
金刀想了想：“也不全是，但是确实看到有女的被欺负的时候，主子是一定要揍人的。”
原来是个中二女拳啊……真打拳那种。
女壮士拍了拍手走了过来：“走，回去。”
“本宫有点理解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叫先决条件，什么叫需要改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