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梦雨在场的关系，皇夜阑没有像以往喝醉时那样四处作妖，倒是让世清野叹为观止。
皇夜阑静静地靠在女孩肩头，像是一个讨到糖的小孩，很快就合眼睡着了。
察觉到靠着的男人呼吸平稳，黎梦雨便试着去掰他环着的双臂。
刚拉动一丝，还在睡梦中的男人下意识地将双手箍紧，仿佛有人要跟他抢夺一般。
黎梦雨侧过头，确认他是不是在装睡。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人斜飞入鬓的剑眉与密如羽扇的睫毛。
都是银色的。
此时的他不同往日，似乎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怎么都不肯松手，像一只不愿被丢弃的大型犬。
黎梦雨心尖颤了颤，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悄声在男人耳边轻念。
“我不走的。”
大概是她的话安抚到了男人，这次，她成功掰开了他的双手。
但黎梦雨没有急着叫醒他，而是将男人的身子缓缓放低，让他枕在她的大腿上，而她则可以靠在卡座靠背上舒展一下被男人靠麻了的肩膀。
男人的体重是她的两倍有余。
黎梦雨这才发觉，如果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可他一直以来都对她以礼相待，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哪怕是上次钳住她双手手腕，也仅仅是出于自卫。
黎梦雨轻轻整理着他的垂发，思绪有一瞬间的放空，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着不真实的熟悉感。
世清野坐在对面，不自觉轻声吹了声口哨。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醉酒之后如此“安静”的皇夜阑了。
“梦小小，有兴趣听听阿夜的故事吗？”
皇夜阑醒着时，世清野自然想法设法跟他互怼，可对方睡着之后，他又重拾那份丢掉的革命友谊，帮帮自己这位难得铁树开花的好友。
助攻可以送，但皇夜阑必须黑！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而黎梦雨经刚才那一出，现在脑子空空，没多想就点了头。
今天，她见识了皇先生很多不同寻常的一面。
他不仅仅是一位老师，他的背景非常深厚。
他不仅仅温润高雅，也会有幼稚的一面。
他不胜酒力，沾酒就醉，还会像孩子那样耍酒疯……
皇夜阑的形象渐渐在她心目中立体了起来，不再是那么一副不食人烟的名画。
而是一个实实在在，有真情实感的人。
她对他产生了兴趣，想知道这个男人真实的一面，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想过阿夜会对哪个人事物产生兴趣。”
世清野与皇夜阑相识十二年，在他还处于沉迷年轻人吃喝玩乐的日子里时，皇夜阑似看破红尘的老僧一般，对世间万物提不起任何兴趣。
天才一词不足以形容皇夜阑。
名誉、地位、财富……这些让人愿意奋斗一生的目标，对皇夜阑来说都太过唾手可得。
“阿夜十五岁时被皇老爷子接回了皇家。他是皇老爷子最疼爱的老来子，却也因为这疼爱给他招来了更多的祸端。”
世清野记得，那时候他们同龄的兄弟们讨论的不是哪里又来了漂亮姑娘，就是哪个地方又新开了娱乐会所。
而皇夜阑，他的视线永远停留在那些晦涩难懂的书本上，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