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川从局长室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同事的贴心安慰，也没有想象中心上人担忧的目光，而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办公厅。
......这是，统一跑路了？
同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光杆司令的孤独”。
生活索然无味，撒点孜然调味。
无所谓，有点累，哥是午夜伤心的玫瑰。
长腿一迈快步走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满身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看着摆在桌面的外套，随手捡起丢向旁边。
外套下面，赫然是一份装的满满当当的盒饭，还有温热的牛奶。
盒饭上贴着小猴子形状的纸条——
【我去抓枯叶蝶了，去去就回，不要想俺老孙。】
调皮逗趣的话语像是暖流般入侵四肢百骸，明明温柔如水，攻势却势不可挡，直逼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薄唇向上扬起浅浅的弧度，沈政川浑身放松，依靠在椅背上，大手把玩着那张纸条，被训斥的糟糕心情一扫而空。
“叮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静谧的室内响起，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沈政川先是把纸条小心翼翼放在抽屉里锁上，然后才按下通话键，“喂？小趴菜，什么事？”
“劳资叫蔡熙远，不叫小趴菜！”电话那头传来好友的无能狂怒，隐隐夹杂着明显的关切，“兄弟，你还好吗？”
“我看网上的舆论都被压下去，你速度挺快啊。”
“沈湛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凭他那点智商，也就能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了......”
“沈湛？”沈政川眉头皱起，搭在桌面上轻叩的手指摸上鼠标，快速找到网站查看。
原先闹的沸沸扬扬的【掏肠恶魔】话题已经被压下去了，并不是网友们不关心了，而是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另外一件事转移——
【爆！沈氏集团太子爷开后宫选妃！涉及未成年人！】
【爆！沈氏集团召开董事会！金御公馆工地埋尸究竟是谁的锅？！】
点开最上面的话题，界面翻转很快出现几张沈湛在会所里左拥右抱的亲密照片，以及不少他挥霍无度、以权势压人的事实爆出。
不少当事人现身说法，控诉的、发律师函的、蹭流量的、添油加醋的，把这趟浑水越搅越浑。
“啊？兄弟你不知道啊？”蔡熙远的声音震惊，笑骂着，“掌握这么多沈湛的把柄，我还以为你出手了呢！”
“对了，我听说，小嫂子家被泼狗血什么的也是沈湛的手笔，你们夫妻俩要不要这么拉仇恨？逮一只羊薅？”
被他话语当中的“小嫂子”和“夫妻俩”取悦，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放晴，沈政川紧绷着的戒备神经并没有松懈下来，保持头脑清醒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带着试探的意味，“你查到沈湛的手笔了？”
“查到啦，是沈湛那货故意找到旅店老板，在网上发送些虚假照片，然后雇佣水军带节奏，”蔡熙远声音欢快，根本想象不出这沙雕货竟然是个霸道总裁来着，兴致勃勃的，“我告诉你奥，这次查的可顺利了，简直如有神助！”
“我都觉得我自己棒棒哒！”
“嗯，”沈政川不走心的夸赞着，带着pUA的嫌疑，“棒棒哒的小趴菜，能不能查到散播沈湛私生活的消息源头？”
沈湛事情被爆出的时间太过于巧合，完全就是蓄意利用更大的舆论盖过网友们对案件的热度。
比起恐怖血腥的杀人魔，他们更喜欢豪门狗血恩怨八卦。
电话那头的蔡熙远停顿了下，犹豫着，“这......我恐怕不......”
“不，你能的，你这么棒怎么查不到呢？”化身成为黑心老板，一个劲儿的给无知员工戴高帽，沈政川情真意切的说着，“蔡总裁一点都不菜，那么厉害，肯定今天下午就能查到。”
被pUA炮弹攻击的体无完肤，蔡熙远察觉到细微的不对劲，但还是被捧杀迷惑的头脑不太清醒。
直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沈政川！你的道德和良心一起离家出走了吗？！
并不知道好兄弟正在咬着手绢流面条泪，沈政川丝毫没有愧疚心理，心安理得的把这件事情抛入脑后，反手拿起案件卷宗来仔细阅读，企图找到被他遗漏的蛛丝马迹。
死者蔡晓佳的男朋友是案件最大的嫌疑人，侧写师按照旅店老板的叙述所描绘出的人脸五官，在信息库中并没有符合对象。
只要找到他的身份，案件便破获大半。
纸张翻页的声音规律又快速，在快递账单接收情况那页，锐利的视线快速捕捉到其中一行——
【16日，签收“李先生”快递两件。】
【18日，签收“李先生”快递一件。】
【29日，签收“李先生”外卖一件。】
......
短短一页纸，“李先生”三个字出现了多达十六次。
眼眸微颤，沈政川放下手里的纸张，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在那三个字上敲击，沉闷的声音格外规律。
“笃笃笃。”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姜滢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看到男人安稳淡定坐着，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意外，“哟，活着呢？”
“......死了我怕吓着你，”沈政川从容的双手交握，从表情上半点看不出外露的喜怒，“什么事？”
“医院来消息了，”姜滢把文件放在他桌面上，“两个月前，死者蔡晓佳去妇幼医院做了人流清宫手术，根据医生回忆，当时有个男人陪在蔡晓佳身边。”
“我查到了她手术缴费的账单，是那个男人付的钱。”
一目十行扫视过文件上的字，视线最终停留在“李*”身上，沈政川略微思考着，没有错过他身上可能的疑点，“我知道了，辛苦。”
姜滢摆摆手，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打趣的语气，“小菀菀抓到了旅店老板，他身上带着死者的手机，现在正在审讯，你要不要去看看？”
旅店老板？
刚才蔡熙远所说的话涌入脑海，沈政川微不可见的握紧拳头，果断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向外面走去。
“诶，走这么着急干什么？”
看着恨不得开疾跑的男人背影，没几秒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姜滢不由得笑出声来，完全看透了他的小心机，“生怕媳妇儿被欺负啊。”
“人家还没答应呢，呵，没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