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被删除的时间是在案发后一个月。
那时候的颜菀，沉浸在亲人去世的悲痛中。
她不知道是谁进入家中，打开了爸爸的电脑，删除监控。
“监控文件在加密文档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密码，”颜菀的脑袋快速运转，刑侦工作经验让她明白，这绝对不会是个巧合，“那个人和我父母弟弟的被杀肯定有密切的关系。”
“那个人还隐藏在我身边。”
ta可能在暗地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是身边藏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对她、对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颜菀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这让她尤其被动不安。
虽然她通过女秘书拿到了沈氏一些见不得光的证据，非法竞争、蓄意诽谤恐吓、窃取敌对公司商业机密等等，虽说会重创沈氏，但并不能斩草除根。
她需要时间，去找更加致命的把柄。
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小黑小白互相对视一眼，爪爪搭在她身上，发出安慰的“呜呜”声。
低头摸着它们的小脑袋瓜，颜菀忽然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川哥你跟我说过，‘就算是灭顶之灾，就算是面临死亡，也要共同面对’。”
“你也跟我说过，你讨厌‘为你好’这句话。”
“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卷进来跟我蹚浑水。”
她无法刻意忽略她内心叫嚣的在意。
越是在意，越是无法让他面临危险。
下一秒，整个人毫无预兆的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下巴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两条手臂犹如铁链般收紧再收紧，沈政川无可奈何的叹息着，语调中带着窃喜的肯定，“你在乎我。”
“那就足够了。”
颜菀：“......”
企业级理解。
她说了这么多，你就抓到了这一个重点？！
恋爱脑是要挖野菜的！你清醒一点！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干预，”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满满的安全感，“但是放弃喜欢你这件事，我永远出尔反尔，永远不会放弃。”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反抗，你早晚都是我的。”
颜菀：“......”
鉴定完毕，这哥又没听进去。
难怪很多人说，不要和恋爱脑讲道理。
恋爱脑没有脑子。
颜菀不明白，颜菀不理解，为什么平时成熟稳重的男人此时化身泼皮无赖，无论她怎么解释怎么摊牌，他都是一副“老子不听，老子乐意”的选择性失聪模样。
只挑他爱听的听，不爱听的全部屏蔽。
沈政川哪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死缠烂打想讨个媳妇儿罢了！
忧伤的抬头望天，颜菀被男人熊抱着，越挣扎他抱得越紧，两条手臂跟铁链似的，霸道的男性气息直往鼻子里钻，能清晰感受到结实的肌肉，还有他身上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过来的温暖。
这就是两脚兽表达喜欢的动作吗？
两只小狗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也有样学样的往主人身上爬，摇晃着小尾巴贴贴。
颜菀有种这日子没法过了的沧桑感。
“哟，家庭聚会呢。”
忽然，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西装革履的李彦调侃开口，拒绝狗粮袭击，“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
“出门右拐，慢走不送，”沈政川冷漠开口，“把门带上，谢谢。”
“......我不，”李彦反骨的把门故意开大，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到眼皮底下的“奸情”，拿出一个文件袋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颜菀威胁的眼神看向不肯撒手的男人。
沈政川不情不愿的松手，在谁都看不到的角度手指轻轻摩挲，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温软，看向男人的眼神中满是戒备。
犹如外来者要抢走独属于他的宝贝。
“辛苦彦哥，”颜菀获得自由，第一时间逃离浑身上下散发占有欲的男人，闲聊着，“你怎么来警局了？”
“不要说是专门给我送文件的，我不信。”
把哄骗她的话吞进肚子里，李彦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是说不出来的自然和亲切，“来了解情况，我准备替那个叫崔小丽的女孩辩护。”
沈政川的眼刀“嗖嗖嗖”飞过去。
李彦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走，咱俩出去说。”
颜菀点头，放下裤腿，随意嘱咐了句转身离开。
眼睁睁看着大门关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沈政川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拳头紧紧握着，看向不争气的小黑小白，“你妈妈不要咱们爷三个了。”
颜小黑颜小白听不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它们才不是没人要的小狗！
妈妈要它们！
是你这个大狗没人要！
另一边。
矜贵温润的李彦吸引了百分百的注意力，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卷宗，在人走后，八卦讨论的声音响起——
“是个律师吧？高质量男性！”
“听说是来给崔小丽做辩护的。”
“给犯罪分子做辩护？为什么？给了很多钱？”
“给钱了就能为杀人犯做辩护？！没天理吧？赚黑心钱不怕出门被车撞死？”
能清楚听到他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声，其中不乏带着恶意的揣测，李彦听惯了这些，依旧气定神闲的精英模样。
颜菀的小暴脾气上来了，护犊子的猛然回头，“为犯罪辩护不是为了恶辩护，不是感情上同情罪犯，更不是利益使然，而是为了正义能够准确无误的展开，保证法律的绝对公正。”
“犯罪分子首先是人，其次是犯罪嫌疑人，即使他犯下滔天大罪，从道德上已经将他批判了千万次，但从法律上，刑辩律师依旧需要保护他的合法权益。”
“并不是每个犯罪分子都是穷凶极恶，有些人可能是被逼无奈，可能是走投无路，这个时候就需要律师来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声音顿了顿，女声温柔带着力量感，“律师是为人辩护，而不是为坏辩护。”
几个人呆愣住，脚趾扣城堡，听着听着，忽然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
颜菀：“......”
她是认认真真的教育，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个人solo。
两人绕到安静的角落，李彦完全没受影响，快速翻看着厚厚的卷宗，一边记录可用信息一边调侃着，像是刚才议论的主角不是他，“刚才那男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剥皮抽筋。”
“小颜菀，魅力不减当年啊，这个挺不错，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哥，你不要瞎说，”颜菀手撑着下巴，还有些气鼓鼓，精致眼眸中满是苦恼，“你不知道他有多难缠。”
“话不要说得太满，”李彦幽幽开口，目光带笑的告诫着，“真香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颜菀：“......”
见她吃瘪，李彦笑的更开心，完全就是一欺负妹妹的坏哥哥形象。
真欣慰啊，家里的白菜终于被猪拱了。
他可以向师父师娘交差了。
“沈湛那个女秘书是你的人？”李彦想起她托自己调查的东西，略一思索，把她要做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她为什么要帮你？”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颜菀大言不惭，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语气严肃起来，“她父母因为沈氏的恶意打压抑郁成疾，双双自杀。”
“她不是在帮我，她是在帮她自己。”
百因必有果。
所以在颜菀找到她时，她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进入沈氏秘书部。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彦沉默了瞬，低头看着她的浅笑，回想起她刚才掷地有声的反驳，眼里的笑意伴随着苦涩心，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带着金丝边眼睛的温润男人。
她和师父，越来越像了。
“那些话，是师父跟你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