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余玥急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明烨板起脸，将她推到一堆柴垛后藏好，又塞给她一个小包袱，“我断不会叫自己的女人犯险。你好好呆着，如果我一直不出来，就等天亮了路上人多了再走，明白吗？”
“不！我等你！”余玥急了。
明烨深吸一口气，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好像怎样都看不够。
“傻鱼，别等我。这包袱里有银票、金叶子和散碎银两，拿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人看见了。”
他用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神色温和，眷恋不舍：“把你画得这样丑，我倒是放心了些。记住，西南边在打仗，流民匪徒定然不少，千万不要去。往东边走，就去清州吧，暂时还不会打到那里去。”
他的神色仿佛在交代遗言一般。
余玥心中一动：“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清州？为什么你一定要来望京镇？你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饱口腹之欲对不对？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明烨别开脸去：“对，当然不是为了饱口腹之欲。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来一趟。如果活过今晚，明天我会详详细细告诉你。”
“好。如果活过今晚，明天我会详详细细听你讲。”余玥说罢，昂首走到门前，举手便要叩门。
明烨大惊，一把捉住她的手：“傻鱼，快去藏好！”
余玥冷道：“这么危险，你却不告诉我，打算自己只身犯险。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不喜欢被瞒在鼓里，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把你当做生死与共的……人了，可是你好像完全没有这样想。”
“生死与共……”明烨的面部表情在人皮面具下看不清楚，可是那双眼睛却有了些朦胧的水汽。
“傻鱼，为什么要与我生死与共？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活下去，懂不懂？”
余玥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半夜的，谁在这里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身材魁梧，古铜肤色，一脸络腮胡，两眼精光四射。
他看了二人一眼，表情淡漠：“哦，是你们两个，进来吧!”
余玥认得此人，正是龙骑兵的副统领詹佑光。
龙骑兵早已随虢矢奇返回昊安城外的军营，这位副统领不呆在军营中，却出现在距离昊安百里外的望京镇？
仿佛为了回答她的疑问，进了院子后，詹佑光谨慎地关好院门，立刻单膝跪地行礼：“王爷，末将一接到小聂的通知便来了!”
说话间，小聂已奔出屋子，见了明烨纳头便拜，声音有些哽咽：“王爷，属下终于等到您了!”
明烨连忙将二人扶起，低声道：“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屋。”
余玥发现，这一刻，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个浮华浪荡的公子，更不再有慵懒随性的笑容。
什么风流倜傥，什么玩世不恭，通通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他整个人，宛若出世的名刀，浑身都散发出冰冷锋利的气息。
余玥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二人进到屋中，洗去脸上的面具和尘土。余玥发现，这处小院落里，除了小聂和詹佑光，根本没有别人居住。
她越发奇怪。明烨为什么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特意绕道前来望京镇？
“小鱼儿，”明烨已恢复了温和的神色，仿佛刚才锋利的气息只是她的错觉。
“小鱼儿，奔波了一路，你一定累了。先去歇息吧!”
“对对!”詹佑光也跟着附和，“后面是厨房，灶台上有热水，东边厢房是空着的，咳咳……”他不知该怎样称呼余玥，握了拳头抵在嘴边上咳了一声，“你去休息，休息!”
三人均望向余玥，眼中殷殷期待之情不言而喻，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商议，迫不及待需要她离开。
余玥点点头：“好的，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很知趣地掩门退出，同时下定决心，这个壁角非听不可。
她先去了厨房，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接着又将东厢房的门用力关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躲到堂屋的窗户下面。
堂屋的门开了又关上，小聂在说话：“东厢房已经熄灯了，郡主已经睡下了。”
“她累了。”明烨的声音。
余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我确实累了，所以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好吗！
“詹将军，你先说说目前的局势。”
“是，王爷。现在探子已经查明，燕齐联军中混有西州兵。也就是说，当日闫文柳兵败，确实带了一部分西州兵逃去了齐国。燕齐联军势头正劲，又有骁勇善战的西州兵助力，晋军却是疲惫之师。目前，除去已失陷的西州，虢矢奇又接连丢了八座城池。燕齐联军还在继续北上。”
“詹将军，燕齐联军战力如此强大，不觉得奇怪吗？”明烨叩着桌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皇攻入燕国时，曾将其国内兵器收缴一空，那么，燕国又哪里得来这么多兵器，能够武装几十万人马？”
“这……”詹佑光挠挠脑袋，“也许……燕国当年私藏了一些兵器？或者，收缴了民间的铁器，来铸造兵刃？”
“都有可能。但是，这些方面能得到的兵器，数量远远不够。”明烨在室内踱步，“我想，魏大通私卖铁矿给齐国的事，另有隐情。”
“表面上看，这件事全是魏大通和闫文柳在勾结实施，与燕国没有分毫关系。但是现在，燕兵突然有了兵器，以此推测，卖去齐国的铁矿，并没有被高价卖出牟利，而是被铸成了兵器。几年的时间，燕齐韬光养晦，隐忍不发，直到晋国内乱，才趁机联兵攻晋！”
“所以，燕国想反攻晋国是早有预谋？”
“不错。我只是奇怪，魏大通私卖铁矿是敦怡公主的主意，如今看来，最大的受益者却是燕国。难道敦怡公主与燕国……”明烨沉吟不语。
詹佑光与小聂不敢打断，默默站在一边静候他思考。
明烨沉思片刻，抬起眼睛：“再说说龙骑兵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