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瘟疫！混蛋，还不赶快滚出去！”守兵大怒。
中年妇人一边哭一边道谢，匆匆合上棺材盖。哭声和唢呐声重新响起，余玥长出了一口气。
一直到僻静无人的地方，送葬队伍的表演才停止下来。
明烨掀开棺材盖：“小鱼儿，快出来，闷坏了吧？”
他伸手欲将余玥拉起，谁知余玥避开他的手，自己爬了出来。
明烨的手在空气中僵了一瞬间。
但他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向护送他们出城的一队人抱拳致谢。
对方沉默地回礼离去。
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明烨笑着凑到余玥身前：“怎么？闷坏了？”
余玥扭身拿背对着他。
明烨好脾气地转到她面前：“好好好，是我不好，应该我来扮死尸，你来扮送葬的大老粗。”
余玥瘪瘪嘴，并没有笑。
明烨有些无奈：“怎么办？我的小鱼儿不会笑了。要怎样才能逗她笑？”
余玥板起脸：“我问你，你和敦怡公主，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
明烨撑不住大笑起来：“傻丫头，她故意说那些话气你，你竟然就上当了？”
余玥又羞又恼：“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何必一见面就来气我？你还想狡辩！”
明烨收起笑容：“敦怡骄纵惯了，猛然间见了你，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故意要怄怄你。你千万不要当真，我与她是叔侄，怎会有什么交集？”
余玥“哼”了一声，纠结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后来，是不是……是不是还抱了她？”
明烨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到底有没有？为什么不说话？你们……抱了是不是？”
余玥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明烨苦笑着摇了摇头：“小鱼儿，这个不重要。”
余玥气得要笑：“不重要？这个还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是不是我去和别人去搂搂抱抱，也不要紧?”
明烨面色忽的一沉。
余玥越说越气，也不去管他的表情：“我知道，你们晋国王室，向来混乱，根本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此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有些过份了，但气头上也不愿意去道歉，况且说过的话也无法收回，心中又急又气又悔，鼻子一酸，拔脚就走。
明烨站在原地，默然片刻，还是追了上来。
“小鱼儿，你说得对，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若是易地而处，我定然也会生气。我答应你，以后离别的女人远远的……”
“不，你别说了!”余玥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该疑心你的，可是我忍不住。我……我总是害怕你会离开，总是忍不住疑神疑鬼，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明烨抢上一步，紧紧抱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你放心，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在。”
余玥伏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多日来的思念、担忧、委屈、害怕渐渐在这强有力的心跳声中消失。一颗牵绊无依的心终于落地，她伸出手臂，环住明烨的腰。
静默了片刻，余玥抬头嗅了嗅。
“在嗅什么？”明烨的声音中含着笑，“像只小狗。”
“我在奇怪，你身上的零陵香呢？”
明烨伸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傻鱼，我哪里还有闲工夫熏香！”
余玥抬头望着他，距离这样近，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没有摘掉，只看得见清澈的瞳仁，闪着琥珀色的微光。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没有零陵香掩盖，搅得余玥心烦意乱，不由得想起曾经的无数个夜晚，小河边，马车里，驿站中……他拥住她，或温柔或狂野地亲吻，每次都叫她心醉神迷……
现在，四下无人，只他们二人，这样相拥而立，气氛真的很暧昧……
余玥的心跳不争气地紊乱起来，她的脸烧得厉害，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明烨眼中的微光在闪烁。她明白这样的眼神，下一刻，他就会俯身吻下。
她害羞地低下头。
然而明烨却松开了她。
“这里离望京镇还有几十里，趁着天色尚早，我们快些赶路，不然只怕要露宿野地里了。”
就要赶路了？
不亲亲吗？
余玥莫名有些失落。
但是她也不好意思问“你刚才为什么不亲我”。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拍拍心口，似乎这样就可以把紊乱的心跳拍得正常一样。
余玥失了武功后，走路的速度慢了许多。一路上遇到几次官兵，两人混在百姓中，加上都易了容，并没有受到盘查。
天黑后又走了好一段路，二人才来到望京镇。这里人口较多，较为繁华，虽然已是深夜，两边的店铺还稀稀拉拉亮着灯火，路上尚有行人。
明烨对于望京镇似乎十分熟悉，牵着余玥穿街走巷，完全没有陌生感和迟疑。有的小巷子明明漆黑一片，他也行动自如，似乎在黑暗中也可视物。
七拐八弯弄得余玥完全失去方向感之后，明烨在一条小巷的尽头停了下来。
巷子里，是一排排民房，深夜都已关门闭户，只有一户人家廊下昏黄的灯笼，照亮斑驳的石阶和陈旧的木门。
灯笼是新糊的，用的是最普通的牛皮纸，只是灯笼本身的式样有些特别，不是百姓人家常用的椭圆形，而是像元宵灯谜一样的四角方形。
明烨踌躇了许久，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小鱼儿，你先藏起来，我进去看看。如果无事，再叫你进去。”
“有危险吗？”
“不知道。”明烨笑笑，“我的身份，在哪里都有危险。是你说的，两个人总要活一个。所以，你先藏起来。”
“不。”余玥摇头，“你都坚持要跟我一道出城，我现在也不要自己藏起来。”
明烨揉揉她的头发：“听话，这不是一回事。你不会武功，藏起来是最稳妥的。如果有危险，我立刻便走。”
余玥一想，他说的也对。然而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他方才为什么要踌躇许久？
“不如这样，我去敲门，你在暗处看看，是谁来开门，有没有异常？毕竟，晋国认识我的人不多，如果不对劲，我就装作敲错门了，不会有什么危险。”余玥提议。
明烨断然拒绝：“不行。”